第一卷 第26章 師傅?我哪裏有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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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玄的身影甫一出現在大廳門外,原本還在為餐席布置而忙得團團轉的柳承業,立刻丟下了手頭的一切。
    他臉上堆滿了熱切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姿態放得極低。
    “葉先生,您來了!”
    “一點粗茶淡飯,不成敬意,還望先生莫要嫌棄。”
    柳承業的姿態,近乎諂媚。
    一旁的柳夫人看得直蹙眉頭,卻也不敢多言,隻是跟著起身,對著葉玄露出了一個溫婉得體的笑容。
    “葉先生快請入座。”
    葉玄神色淡然,仿佛對眼前這滿桌的山珍海味,以及柳承業的熱情都視若無睹。
    他的目光平靜如深潭,隻是微微頷首。
    “柳家主客氣了,已經很豐盛。”
    這番平靜,落在柳承業眼中,卻讓他心中愈發敬畏。
    這等氣度,絕非凡俗之輩所能擁有。
    三人落座,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宴席上的氣氛看似熱烈,實則暗流湧動。
    柳承業頻頻舉杯,言語之間,開始不著痕跡地試探。
    “不知葉先生仙鄉何處?如此年輕便有這等通天醫術,想必師承定然不凡吧?”
    他的眼神裏帶著一絲精明的探究,像一個老道的獵人,試圖尋覓獵物的蹤跡。
    葉玄夾了一筷子清炒筍尖,動作不疾不徐,甚至沒有抬頭看柳承業一眼。
    “四海為家,何處不是仙鄉?”
    “至於家師,閑雲野鶴罷了,早已不問世事,名諱不提也罷。”
    一句話,便將柳承業所有的問題都堵了回去。
    柳承業碰了個軟釘子,臉上笑容卻絲毫不減,仿佛真的隻是隨口一問。
    他轉而問道:“那不知先生今年貴庚?”
    這個問題,總該能回答了吧。
    “二十。”
    葉玄這次倒是回答得幹脆。
    一個無傷大雅的訊息,他並不介意透露。
    柳承業心中一驚,二十歲!
    二十歲便有如此神乎其技的醫術,這已經不是天才能夠形容的了,簡直是妖孽!
    他越發堅定了要將葉玄留在柳家的決心。
    這樣的奇人,若是能成為柳家的客卿,那柳家未來的百年基業,便穩如泰山!
    試探無果,柳承業索性不再兜圈子,他放下酒杯,臉色變得前所未有的鄭重。
    “葉先生!”
    他站起身,對著葉玄深深一揖。
    “柳某有一不情之請!”
    葉玄抬眸,目光落在他身上,平靜地說道:“柳家主但說無妨。”
    柳承業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柳某誠心,想請先生留在我柳家,擔任客卿一職!”
    “先生放心!隻要您點頭,您便是我柳家最尊貴的客人,地位與我平起平坐!府中資源,任您調遣!”
    他頓了頓,眼中閃爍著熾熱的光芒,拋出了一個更具誘惑的條件。
    “不僅如此!柳某願動用柳家在雲安城的所有人脈和財力,為先生造勢!我保證,一月之內,讓‘神醫葉潛淵’之名,響徹雲安!”
    “不出一年,先生之名,必將名動整個大乾王朝!”
    這番話,擲地有聲!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招攬,而是一份足以讓任何江湖散人瘋狂的承諾!
    名與利,唾手可得!
    柳夫人也在此刻柔聲附和:“是啊,葉先生,您救了月雪,就是我柳家的大恩人,留在柳家,也方便我們報答您。”
    然而,麵對這滔天的誘惑,葉玄的臉上,依舊沒有半分波瀾。
    他甚至連坐姿都沒有改變,隻是輕輕放下了手中的玉箸。
    “多謝柳家主美意。”
    他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
    “隻是,葉某不能留下。”
    什麽?
    柳承業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柳夫人也是一臉錯愕。
    拒絕了?
    他竟然拒絕了?
    這世上,怎麽會有人拒絕這等一步登天的機會?
    柳承業急忙追問:“為……為什麽?先生可是對柳某開出的條件不滿意?您盡管提!隻要柳某能辦到,絕不推辭!”
    葉玄搖了搖頭。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目光望向遙遠的北方,眼神深邃。
    “與條件無關。”
    “此間事了,我便要動身,前往北涼。”
    “北涼?!”
    柳承業失聲驚呼,臉上的錯愕變成了濃濃的不解與駭然。
    “先生,您……您沒說笑吧?那北涼是什麽地方?!”
    “那是一片被詛咒的苦寒之地!天寒地凍,土地貧瘠,更有北蠻蠻子年年叩關劫掠,殺人如麻!朝廷早已視其為棄子,但凡過去的,不是死囚就是重犯!”
    “好端端的,您去那九死一生的地方做什麽?留在雲安城,安安穩穩地做一個人人敬仰的神醫,不好嗎?”
    柳承業是真的想不通。
    放著天堂路不走,偏要闖那地獄門,這到底是為什麽?
    葉玄沒有回頭。
    他能感受到體內《人皇鎮獄經》帶來的磅礴力量,那股力量讓他對未來充滿了絕對的自信。
    一個小小的雲安城,又怎能困住他?
    他的戰場,在更遙遠的地方。
    他緩緩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家師曾言,醫者,當向死而生。”
    “他說,安樂鄉裏,養不出真正的國手。唯有在最酷烈、最絕望之地,方能見證最極致的病痛,也方能磨礪出最頂尖的醫道。”
    “去北涼,是家師給我定下的曆練。”
    這番話,半真半假。
    但落在柳承業耳中,卻不亞於一道驚雷,震得他頭腦發昏!
    原來如此!
    原來是這樣!
    他原本以為葉玄的醫術已經登峰造極,卻不想,在這位葉先生和他的師尊眼中,這僅僅隻是開始!
    他們追求的,根本不是凡俗的名利,而是那至高無上的醫道!
    何等高尚的情操!
    何等偉大的胸襟!
    一瞬間,柳承業心中所有的不解、疑惑,全都化作了滔天的敬佩與仰慕。
    他看著葉玄的背影,仿佛在仰望一座高山。
    “原來……是高人試煉,是柳某淺薄了,淺薄了啊!”
    柳承業臉上滿是羞愧,再次對葉玄深深一揖。
    “既然是先生師門之命,柳某不敢再多做挽留。”
    “隻是,北涼路途遙遠,凶險異常。先生孤身一人,柳某實在放心不下。”
    他沉吟片刻,立刻說道:“這樣,柳某為先生備足盤纏和一些珍稀藥材,另外,我再修書一封,我在北涼那邊,還有些生意上的故交,或許能為先生提供些許便利。”
    “先生抵達北涼之後,若有任何需要,隻需捎一封信回來,我柳家,願為先生在後方提供一切支持!隻當……隻當是柳某對先生高尚品行的些許敬意!”
    這,才是真正的投資。
    不求回報,隻為結下一份善緣。
    葉玄緩緩轉過身,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極淡的笑意。
    這,才是他想要的結果。
    一個穩固、可靠、且不會對他造成任何牽絆的後勤基地。
    “如此,那便多謝柳家主了。”
    他拱了拱手,坦然接受了這份好意。
    一場暗流湧動的晚宴,至此塵埃落定。
    葉玄兵不血刃,不僅全身而退,更成功為自己未來的北涼之行,埋下了一顆至關重要的棋子。
    而他的心中,一個更加宏大的計劃,正在緩緩拉開序幕。
    北涼……
    葉天,你以為把我發配到那片不毛之地,就是結束嗎?
    不。
    那隻是我們之間,這場遊戲的真正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