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2章 自家人就騙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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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注定是個多事的早晨。
    貝清歡買菜回來的時候,在廠裏大門口又遇見了熟人。
    劉舫正倚靠著自行車開廠門口的郵筒。
    貝清歡就隨意的招呼了一聲。
    劉舫卻神秘兮兮地衝她大力招手。
    貝清歡便走了過去:“有事呀?”
    劉舫不說話,把一封信遞給貝清歡看。
    信封正麵中心位置就是“陶蘇”兩個大字。
    上麵的地址,詳細到某某公社某某大隊某某小隊,下麵的寄信人則比較簡略,就“海市,秦緘”。
    貝清歡認得,這是秦正華的筆跡。
    真是份意外的收獲。
    貝清歡認真地看過地址,默記下,對劉舫點頭:“欠你一個人情。”
    劉舫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剛從郵筒拿出來的,可千萬別說是我給你看的。”
    “我懂。”
    貝清歡從網兜裏摳了個蘿卜絲餅遞給劉舫:“我就是剛看見你,請你吃個餅。”
    劉舫擺手,有些欲言又止:“那個……我前天聽有個同學說,好多人在鄉下,孩子都生了……那個,你,你……”
    他努力想著該怎麽說才不會讓人傷心,也是很善良了。
    貝清歡差點忍不住要幫他說下去,旁邊響起了短促的一下喇叭聲。
    一輛吉普車要進廠大門。
    平時,這廠大門是不開的,行人走的是小側門,隻有重要的車輛出入,門衛才開大門。
    貝清歡因為喇叭聲,本能地轉頭看了一下,但不禁又猛地轉頭看著車子。
    隻見吉普車的駕駛位上,坐的是那位黑臉膛“景代表”。
    而開了一半的後窗裏,露出的是那位“通訊員”的側臉。
    男人穿了整套軍便服,挺立的領子支著他修長的脖子。
    他,目不斜視。
    輪廓立體。
    嚴肅冷傲。
    官威十足。
    貝清歡如見了鬼:“???”
    不是,這是什麽情況?
    到底誰才是景代表啊?
    難道是我一直搞錯啦?
    她眼睛都瞪大了幾分,手裏的餅杵到劉舫嘴巴上了都不知道。
    就在這時,車裏的人像是感受到了目光,突然轉過來看向她。
    貝清歡慌得不得了,連忙別開頭。
    劉舫還在遣詞造句呢:“……反正,咱們都是一起下鄉的,不會害你,你還是找人再打聽打聽秦正華的事比較好。”
    貝清歡連忙把餅塞給他手裏:“哦哦,好,謝謝你。”
    等她再轉頭,吉普車已經走了。
    貝清歡手按住心口。
    欸!奇了怪了!
    她心慌什麽?
    不就是她可能認錯了人嘛。
    也不是。
    有這麽年輕的軍代表嗎?
    有會學人翻白眼的軍代表嗎?
    有會跟人搶爆魚的軍代表嗎?
    沒有吧!
    但是……
    他怎麽是坐在後麵呢?
    景代表有開車的愛好?
    所以到底是不是啊!
    貝清歡一路回家,神思不屬。
    走到家屬院門口的時候,還是守門老人又一聲“有芽”才把她提醒的。
    她都沒心情跟老人貧嘴,拎了之前存放的飯盒子跑回了家。
    宴桂芳正匆忙地喝粥:“買了什麽?你怎麽這麽遲……中午吃啥……喲,飯盒子找到啦?”
    貝清歡都顧不上說這些,隻伸著頭問母親:“媽,咱廠裏那個軍代表,就那個景霄,大概多大?長啥樣的?”
    宴桂芳想了想:“額……我看最少有三十吧?那大胡子!欸,你上次送小菜不是看見的嗎,叫景叔叔沒?”
    “我……我是送給一個年輕的,肯定沒有三十……長得挺好看的,我以為是通訊員。”
    “那個啊,就是景代表的通訊員。”
    嗯!自家人不騙自家人。
    老媽說的總不會是錯的。
    貝清歡總算吐出一口長氣來。
    那個倒反天罡的家夥,可嚇死她了!
    等宴桂芳急急忙忙地去上了班,貝清歡就馬上去拿出信紙信封來。
    先憑記憶把剛才看見的地址寫下來,然後就開始寫信,最後,把昨天剛到手的3508廠工作申請表塞在裏麵。
    信封外麵,貝清歡仿照早上看見的那個,也是落下“秦緘”兩個字。
    秦大剛不是能嗎?
    她倒要看看,無需選拔無需考核無需驗證身份就進廠的人,秦家要怎麽掩蓋。
    做好這些,貝清歡才慢悠悠開始吃自己的早餐。
    直到吃完,她才把從苟爺爺那裏拿的飯盒放到廚房,準備一起洗。
    可等打開飯盒一看,裏麵裝得滿滿的,都是吃的。
    有排列整齊的蜜三刀,還有包在塑料袋子裏的山楂糕,空餘的位置,用一種小芝麻餅填滿。
    啊這……
    貝清歡把盒子上下翻看,沒有看見留言紙條。
    她拿起一個小芝麻餅咬了一口,又酥又香,不會太甜,剛剛好。
    好吃!
    看來,那個通訊員,也不是那麽討厭的嘛。
    就是現在要怎麽跟母親解釋這件事,是個問題。
    想來想去沒有合適的借口,貝清歡幹脆跟中午回來的母親說:“媽,我弄了點零食,晚上要是畫畫餓了吃,你也嚐嚐?”
    宴桂芳吃了幾塊蜜三刀,讚不絕口:“這個好。要說蜜三刀,就京市和徐州的最好吃,這個是哪裏的?”
    貝清歡哪裏知道:“沒問。”
    “嗯,好吃,再給我來點。”
    隻要不問是哪裏來的,都給你也行。
    就這樣,飯盒子來來去去的事,就糊弄過去了。
    宴桂芳卻沒糊弄貝清歡,匯報說:“我問了好幾個人,都沒問到秦正華插隊的地方,我怕再找人問的話,梅素芳要來找我了。”
    貝清歡連忙擺手:“不用問了,我知道了。接下來我們啥也別做,等著吧,最多五天,就有人自己出來鬧了,等別人鬧了我再鬧。”
    宴桂芳將信將疑,還要再問,貝清歡向她撒嬌:
    “媽,反正這個事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的,還不如等唄。隻要我們不在乎臉麵,隨秦家鬧,我就是不嫁,能怎麽的。”
    宴桂芳自己沒有好辦法,也隻能按照貝清歡說的辦了。
    其實貝清歡心裏還是挺忐忑的。
    她寫了信,自然是希望那個陶蘇自己來鬧。
    而且她能斷定,陶蘇肯定會來。
    但是來了以後,是不是會鬧開,那可說不準。
    畢竟梅素琴笑麵虎一個,要是她先貝清歡一步,去說服了陶蘇,那這事還是鬧不起來。
    所以,還需要一點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