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外麵的怪物越來越多了，他需要有人去當炮灰，去給他探路，所以就輪到我們了！”
    這番話，赤裸裸，血淋淋，卻說出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不敢承認的真相。
    人群再次陷入了絕望的沉默。
    王奎深吸一口氣，捏緊了拳頭。
    他的腦海裏，浮現出招募令上“基因優化液”那幾個字。
    他忘不了，幾天前，那個叫陳思的女人被帶走時，還是個雖然漂亮但手無縛雞之力的花瓶。
    可就在剛才，他親眼看到她從電梯裏走出來。
    一身黑色的緊身作戰服，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那不是裝出來的，而是一種源自體內強大力量的自信和冷漠。
    她隻是淡淡地瞥了自己一眼，王奎就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頭猛獸盯上了，渾身的肌肉都不自覺地緊繃起來。
    變強。
    這個念頭，像一顆種子，在他心裏瘋狂地生根發芽。
    與其像豬一樣，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拉去屠宰場。
    不如，賭一把！
    賭自己能成為那個男人手裏的刀，而不是被隨意丟棄的垃圾！
    “我他媽去！”王奎吐了口唾沫，聲音嘶啞，卻透著一股狠勁。
    “橫豎都是個死，老子寧願死在跟怪物拚命的路上，也不願意餓死、病死在這狗籠子裏！”
    說完，他不再看任何人，撥開人群，大步朝著電梯口走去。
    王奎的決定，像一塊石頭，投入了死水般的池塘。
    一些年輕力壯，眼裏還殘存著幾分野性的男人，開始動搖了。
    恐懼和求生的欲望，在他們心中激烈地交戰。
    ……
    8棟，申琳琳的房間。
    她聽完廣播，氣得渾身發抖。
    “人渣！魔鬼！他要把所有人都變成他那樣的殺人狂！”
    申琳琳在房間裏來回踱步，憤怒地咒罵著。
    她旁邊的沙發上，坐著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人。
    他是趙文博，申琳琳的大學同學，一個生物學在讀博士。
    “琳琳，你冷靜點。”趙文博推了推眼鏡，聲音很平靜。
    “冷靜？你讓我怎麽冷靜！”申琳琳猛地回頭，“他這是在草菅人命！我們應該反抗他！揭穿他的真麵目！”
    “然後呢？”趙文博反問，“誰去反抗？你嗎？還是15樓那些連飯都吃不飽的勞工？”
    “我們手裏沒槍，沒武器，甚至連一頓飽飯的決定權都沒有。拿什麽去反抗一個能憑空變出物資，還能改造出怪物的神？”
    趙文博的用詞是“神”。
    申琳琳愣住了。
    “文博，你怎麽……”
    “我隻是認清了現實而已。”趙文博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依舊濃鬱的黑霧。
    “琳琳，時代變了。舊世界的法律、道德、秩序，都已經崩塌了。”
    “現在，是新世界的開始。而那個叫牧辰的男人，他正在製定新世界的規則。”
    他轉過身，看著申琳琳。
    “他說得很對。要麽成為獵人，要麽成為獵物。沒有第三種選擇。”
    “你……你難道想去報名？”申琳琳不敢相信。
    趙文博沒有直接回答。
    他隻是扶了扶眼鏡，慢條斯理地解開了自己白襯衫的袖扣，將袖子整齊地挽到手肘。
    “我研究了十年的基因工程，卻隻能在實驗室裏，對著小白鼠空談理論。”
    “而他，牧辰，卻能輕易拿出成品。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種申琳琳從未見過的，混雜著求知欲和野心的狂熱。
    “我不想死。所以，我選擇……加入那個製定規則的人。”
    說完，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朝著門口走去。
    “文博！”申琳琳喊道。
    趙文博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琳琳，別再用你那套可笑的道德標準來衡量這個世界了。”
    “活下去，比什麽都重要。”
    門開了，又關上。
    房間裏，隻剩下申琳琳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感覺自己所堅信的一切，都在今天，被徹底粉碎了。
    ……
    a01頂層。
    牧辰看著監控光幕上，那些從各個樓層，猶豫著、掙紮著，但最終還是走向負一層電梯口的人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人性，總是這麽可預測。
    隻要給出足夠的誘惑，和足夠的威脅。
    哪怕是通往地獄的門，也會有人擠破頭地往裏鑽。
    “主人，第一批報名者，已經開始集結了。”
    陳嘉禾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有多少人？”
    “目前統計，一共三十七人。二十九名男性，八名女性。”
    “才這麽點？”牧辰眉頭一挑，似乎有些不滿。
    整棟樓裏，他收留的幸存者，加起來足有兩百多人。
    “大部分人，還是選擇了觀望。”陳嘉禾解釋道，“他們害怕。”
    “廢物。”
    牧辰吐出兩個字。
    “看來，我的仁慈，讓他們產生了一些不該有的錯覺。”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腕。
    “傳我的命令。”
    “從現在開始，所有未報名參加‘戰爭動員’的幸存者，每日的物資配給，削減百分之八十。”
    “告訴他們，我的堡壘，不養閑人，更不養懦夫。”
    “是。”陳嘉禾的回答，沒有絲毫的遲疑。
    她清楚，這是必然的手段。
    用饑餓，去碾碎他們最後一點僥幸。
    牧辰走到電梯前。
    “我去見見我們未來的‘戰士’。”
    “希望他們之中，能有幾個，稍微有點用處的家夥。”
    負一層，中央電梯口。
    這裏原本是地下停車場的入口，空間巨大，此刻卻顯得有些空曠。
    三十七名幸存者，稀稀拉拉地站在這裏，形成一個個小團體，彼此警惕地打量著對方。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不安，還有一絲絲壓抑不住的興奮。
    王奎赤著上身，露出古銅色的健碩肌肉，靠在一根承重柱上，閉目養神。
    趙文博則獨自站在一個角落，雙手插在褲兜裏，鏡片下的目光，冷靜地分析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人群中，還有幾張女性的麵孔。
    她們大多是之前在底層從事體力勞動的，身材健壯，神情彪悍，顯然不是什麽善茬。
    末日裏，能活下來的女人，要麽依附強者，要麽自己就得是強者。
    “嗡——”
    沉重的金屬摩擦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