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禾麵前的空氣中，憑空出現了一塊散發著幽藍色光芒的，半透明的虛擬光屏。
    光屏上，是無數個正在閃爍的，密密麻麻的玩家數據。
    “那麽，作為你正式入職的歡迎禮物……”
    牧辰的聲音，帶著一絲蠱惑。
    “讓我看看，成為‘玩家’的你，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麽？”
    陳嘉禾看著麵前那塊巨大的虛擬光屏。
    上麵，每一個閃爍的光點，都代表著一個正在這座血月都市裏，為了生存而苦苦掙紮的生命。
    他們的id，積分，狀態，甚至心率，都以一種冰冷的數據流的形式，呈現在她的麵前。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仿佛真的成為了“神”。
    一個可以俯瞰眾生，洞悉一切的……神。
    但她的心裏，沒有絲毫的激動，或者敬畏。
    隻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她伸出顫抖的手指，在光屏上，輕輕地滑動著。
    她沒有去看那些積分排名靠前的大佬，也沒有去關注那些正在發生激烈戰鬥的區域。
    她的指尖，劃過一個個黯淡的名字，最後，停留在了兩個熟悉的名字上。
    【玩家id：李虎王奎小隊）】
    【狀態：已死亡】
    【玩家id：王奎王奎小隊）】
    【狀態：已死亡意識徹底消散）】
    王奎的狀態後麵，有一個特殊的標注。
    意識徹底消散。
    這意味著，他不僅是在這個遊戲裏死了。
    在現實世界，他也已經……腦死亡。
    他用自爆的方式，將自己的存在，從兩個世界，都徹底抹去了。
    陳嘉禾的手指，停頓了一下。
    然後，她繼續向下滑動。
    終於，她找到了那個她想找的名字。
    【玩家id：趙文博王奎小隊）】
    【狀態：存活重度昏迷，生命體征微弱）】
    【位置：b7區，地下停車場3f】
    他還活著！
    這個發現，像是一根細小的火柴，在她那片死寂的內心廢墟中，劃出了一絲微弱的光。
    她下意識地，就想點開趙文博的數據，想要為他做點什麽。
    哪怕是，為他兌換一支最基礎的治療噴霧。
    但她的手指，在即將觸碰到屏幕的瞬間，停住了。
    王奎臨死前的那個笑容，再一次浮現在她的腦海。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局！”
    她那自以為是的“善意”，已經害死了一個用生命在守護同伴的人。
    她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冷靜。
    必須冷靜。
    陳嘉禾強迫自己，深吸了一口氣。
    她沒有再去看趙文博。
    而是將視線，投向了光屏上的另一個名字。
    那個在停車場爆炸中，僥幸活下來的……瘦高個。
    【玩家id：猴子屠夫小隊）】
    【狀態：存活重傷，輕度燒傷）】
    【位置：b7區，地下停車場3f】
    【行為日誌：正在向目標‘趙文博’移動。】
    果然！
    那個混蛋，沒有放過最後的機會！
    他要去補刀！要去搶奪物資！
    一股冰冷的殺意，瞬間湧上了陳嘉禾的心頭！
    她幾乎是本能地，就想動用權限，直接將這個叫做“猴子”的玩家，抹殺掉！
    “想殺了他？”
    牧辰的聲音，悠悠地，在旁邊響起。
    “很簡單。”
    他走到陳嘉禾的身邊，伸出手指，在光屏的角落裏，輕輕一點。
    一個血紅色的，充滿了警告意味的選項，彈了出來。
    【係統裁決：抹殺】
    “隻要你擁有足夠的‘權限點’，你就可以像這樣，悄無聲息地，抹掉任何一個你想讓他消失的玩家。”
    牧辰的聲音，充滿了誘惑。
    “感覺是不是很好？”
    陳嘉禾看著那個血紅色的按鈕，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隻要按下去。
    那個企圖傷害趙文博的人渣，就會立刻消失。
    趙文博就能得救。
    她就能……彌補自己犯下的錯。
    但，真的這麽簡單嗎？
    陳嘉禾的理智，在最後的關頭，戰勝了衝動。
    她抬起頭，看向牧辰。
    “‘權限點’，是什麽？”
    “哦？”牧辰挑了挑眉，似乎對她的冷靜，感到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讚賞。
    “看來你已經開始適應‘玩家’的思維模式了。”
    “很好。”
    他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解釋道。
    “這個篩選場，本質上，是一個基於‘能量守恒’定律構建的世界。每一次係統幹預，每一次規則之外的事件，都需要消耗能量。而‘權限點’，就是這種能量的量化體現。”
    “你父親，是最初的權限擁有者。我吞噬了他，繼承了他的一切。”
    “而現在……”
    他指了指陳嘉禾。
    “你作為他指定的‘繼承人’，也擁有了初始的權限點。雖然不多，但抹殺一個像‘猴子’那樣的低級玩家，還是綽綽有餘的。”
    “但是……”
    他的話鋒一轉。
    “我得提醒你。神的第一課，叫做‘等價交換’。”
    “你動用權限，抹殺了他，救了趙文博。這看起來是一件好事。但你消耗的權限點，就再也回不來了。”
    “下一次，當你遇到更危險的敵人，需要權限點來保命的時候，你可能會因為今天這個微不足道的決定，而死無葬身之地。”
    “又或者……”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你可以換一種方式。”
    “不動用權限，而是利用這個世界已有的‘規則’，去達成你的目的。”
    他伸出手，在光屏的地圖上，輕輕一點。
    停車場附近的一個區域，被瞬間放大。
    那是一個被標記為紅色的，高度危險區域。
    光屏上，顯示出了一隻正在那片區域遊蕩的，體型巨大的怪物的實時影像。
    那是一隻由無數屍體和金屬碎片縫合而成的，如同移動肉山般的恐怖怪物。
    【編號074：縫合憎惡】
    【危險等級：c+】
    “這隻大寶貝，每天這個時候，都會沿著固定的路線巡邏，尋找食物。”
    牧辰的聲音，像一個循循善誘的導師。
    “而它的巡邏路線，距離地下停車場，隻有不到三百米。”
    “你隻需要……稍微改變一下它的‘心情’，比如，在它前進的路上，製造一點小小的‘驚喜’……”
    他一邊說著，一邊在地圖上，點中了停車場入口處的一個消防警報器。
    【遠程操控：觸發警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