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大山之內，陸雲帶著鬆漣穿梭其中。
    鬆漣不自覺的抬起了頭，卻發現自己怎麽也看不清那些大山的全貌。
    似是在半山腰間，又似在山巔之下。
    “別看。”
    陸雲提醒道。
    他不覺得有人敢在老瞎子的十萬大山前對他出手。
    要麽就是他和鬆漣根本就沒有走到十萬大山，要麽……
    陸雲猛的止住腳步，看向前方的一座石亭。
    石亭下，一老人正坐在棋盤前，苦思冥想。
    感覺到了陸雲的到來，老人別過頭，聲音沙啞的開口。
    “何為人？”
    陸雲怔住，隨後立即拉著鬆漣往另一個方向跑。
    可跑了沒多遠，兩人身前又出現了一座石亭。
    老人這次沒有坐在棋盤前，而是站在石亭下，盯著陸雲。
    “何為妖？”
    陸雲皺起眉，繼續拉著鬆漣離開。
    不過一小會兒，老人輕撫白胡須，看著臉色蒼白的鬆漣和陸雲，第三次開口。
    “何為天地大道？”
    “不去想，就不會有此問。”
    陸雲冷聲答道，他握緊了長劍，就要出手。
    誰知老人居然自顧自的點了點頭。
    “說的有道理。”
    老人忽然流下眼淚，“可我不忍心裝作看不到。”
    “你是誰？”陸雲問道。
    “我？”
    老人喃喃道：“我是誰？”
    旋即，老人好似突然癲狂，“我知道了，我是白原野老，我是白原野老！”
    白原野老？
    陸雲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下一刻，遠處的十萬大山，近處的石亭，全部扭曲，隻有老者踉踉蹌蹌的走到了陸雲身前。
    “陸公，安得自在否？”
    老人的眼中散發出淡淡的藍光，玄妙至極。
    即使有月華抵擋，陸雲還是漸漸陷入其中。
    ……
    興平十五年，國泰民安。
    千京城內一片繁華，往來商人絡繹不絕，行人們腳步緩緩，隨意的交談著。
    這一日的早朝之上，負責監管天下異事的司筆郎往前一步，朗聲說道：“陛下，據報，河西出現了一頭上五境虎妖，為非作歹，當地民眾苦不堪言。”
    高坐在皇位之上的元墨已是一幅中年男人的麵孔，在他那剛毅的臉龐上，早已不見曾經的那份書生意氣，更顯王霸之氣。
    “那就殺了他。”
    元墨的聲音透過珠簾傳到司筆郎的耳邊。
    司筆郎俯身行禮道：“陛下，這虎妖修為高深，恐怕要國師或者得月仙子出手才行。”
    元墨垂眼看向那個站在他身邊的黑衣男子，詢問道：“國師意下如何？”
    腰間懸劍的黑衣男子點了點頭，說道：“可。”
    ……
    下了朝，司筆郎三步並作兩步追上了國師陸雲，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笑道：“陸公，我們是現在就走？”
    陸雲點了點頭。
    司筆郎早已習慣了陸雲的沉默，隻是自顧自說道：“這些年來，蠻荒天下越來越多的大妖開始往我們白原跑了，這樣下去不行啊……”
    “有何不可？”
    陸雲看向司筆郎，在他的眼中，好像永遠不會有別的情感。
    “隻要他們聽話，老老實實趴著，白原國不必排斥他們是到來。”
    “可陸公，我們白原隻有您和得月仙子兩位飛升，蠻荒天下那麽多大妖，要是都來了，怎麽能行呢？”
    司筆郎搖了搖頭，“我看啊，要讓他們全部在白原國外止步才行！我們白原國如今的盛世是您和陛下一點一點開創出來的，他們憑什麽就這樣心安理得的享受，不用付出任何東西？！”
    陸雲停下腳步，忽然問道：“你是誰？”
    司筆郎愣了愣，作揖道：“國師應該認得我才對，在下是白原國的司筆郎，無名。”
    “無名。”
    陸雲說道：“你在這裏等等我，我要帶一個人一同去河西。”
    司筆郎無名自然應允，就在原地等著。
    不過一會兒，陸雲就領著一個不情不願的青年走了過來。
    “殺虎妖你還帶著我做什麽？！”青年不滿的嘟囔著。
    司筆郎立即行禮，“鬆漣公子。”
    這位鬆漣公子，可是陸雲的大弟子，也是白原國裏最高傲的公子。
    “好好看著，別以為大仇得報了，就覺得自己可以鬆懈了。”
    陸雲攏起衣袖，淡淡說道。
    鬆漣滿臉不服氣，“我可從來沒有鬆懈過修行！”
    陸雲看著鬆漣沒有說話，鬆漣嘴角抽搐，雖然不服氣，但還是說道：“知道錯了……”
    陸雲不再說話，悠悠向前邁步。
    鬆漣來到了司筆郎身邊，疑惑的問道：“你就是那個剛走馬上任的司筆郎？看著挺年輕啊！”
    司筆郎尷尬的笑了笑，“公子天驕，我的年輕不如公子的年輕。”
    鬆漣撇了撇嘴，跟在了陸雲身邊。
    “我不喜歡他，死氣沉沉的，跟明個兒天就要塌下來似的。”鬆漣向陸雲吐槽道。
    “閉嘴。”
    陸雲吐出兩個字，隨後輕輕握住腰間的劍柄。
    劍柄那冰涼的觸感讓他第一次清醒。
    “夢嗎……”
    這裏是夢境的話，那麽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假的？
    ……
    河西，一座小村落內，一頭虎妖雙目赤紅，向那些瑟瑟發抖的村民們咆哮著。
    不知為何，明明修煉有成，虎妖卻還是一幅沒有化形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