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集:沙之軍團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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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骸王消散的霧氣還未散盡,地下河的岩壁突然滲出金色的液珠。
陸沉的指尖剛觸碰到濕冷的岩石,整麵岩壁就像被推倒的顏料盤,沙粒簌簌剝落,露出下麵藏著的壁畫 —— 不是刻上去的,是用無數細小的骸骨拚接而成,在三戒圖騰的金光中泛著溫潤的光。
“這是……” 艾麗西亞的骨笛差點脫手,壁畫第一幅就顛覆了她的認知:蒙古鐵騎的骨甲下,不是猙獰的麵容,是群麵黃肌瘦的牧民,他們的牛羊倒在龜裂的土地上,遠處的炊煙像垂死的歎息。
“不是為了征服。” 蘇晴的平板貼著岩壁掃描,屏幕上的骸骨突然活了過來,組成流動的畫麵,“這些蒙古騎兵的家鄉遭遇了七年大旱,草原變成沙漠,他們是被逼著往西遷徙的。”
壁畫第二幅更令人心驚。
殖民商隊的骷髏卸下步槍,露出背後的貨箱 —— 裏麵裝的不是掠奪的財寶,是給非洲部落的疫苗和種子。領頭的商人對著沙漠跪拜,胸前的十字架刻著行小字:“若不貿易,族人將死於天花。”
“威廉姆斯騙了我們。” 陳宇的重機槍哐當落地,他指著第三幅壁畫裏的現代掠奪者,那些握著導彈發射器的骸骨正在給綠洲的孩子分發壓縮餅幹,“這些家夥…… 是石油公司的雇傭軍,他們的基地被沙暴摧毀後,是 X 部落的人給了他們最後一口水。”
陸沉的掌心貼著岩壁,三戒圖騰的金光順著骸骨紋路流淌。他能感覺到那些逝去靈魂的悸動,不是仇恨,是種沉重的無奈 —— 蒙古騎兵的馬鞍裏藏著給妻兒的平安符,殖民商人的日記寫滿對家鄉的思念,現代雇傭軍的狗牌上刻著 “回家” 兩個字。
“骨核記錄的不是真相,是被扭曲的記憶。” 艾麗西亞的銀鳥項鏈突然發燙,壁畫裏的商隊首領轉過頭,眉眼竟與她母親有七分相似,“威廉姆斯故意剝離了他們的無奈,隻留下仇恨的碎片,讓我們以為沙之軍團天生就該被毀滅。”
地下河的水流突然加速,衝刷著岩壁下的卵石。那些原本組成沙骸王軀幹的商旅骸骨,此刻正自動散開,像被無形的手牽引著,在地麵拚出幅巨大的地圖 —— 古絲路的路線圖上,標著數十個紅色的圓點,每個圓點旁都刻著數字。
“是死亡人數。” 蘇晴的聲音帶著顫抖,她蹲下身撫摸最邊緣的圓點,“這個標著‘37’的圓點,對應著道光年間的商隊失蹤案,縣誌記載他們是為了保護水源,被沙暴埋在了這裏。”
陸沉突然想起沙骸王胸口的玉佩,那與父親留下的信物同源。他用三戒圖騰的金光點向地圖中央的圓點,那裏刻著最大的數字 “108”—— 正是組成沙骸王的商旅總數。
金光觸及圓點的瞬間,岩壁壁畫突然劇烈閃爍。
蒙古騎兵的骸骨開始拆卸骨甲,露出下麵潰爛的傷口 —— 那是鼠疫留下的疤痕;殖民商人的貨箱打開,滾出的不是疫苗,是給沙漠部落的聖經,扉頁寫滿求助的文字;現代雇傭軍的導彈發射器突然變形,化作台鑽井機,正在給幹涸的綠洲打井。
“他們的執念不是征服,是活下去。” 陸沉的喉結滾動,三戒圖騰傳來前所未有的共鳴,“蒙古人想找新的草原,商人想換救命的藥材,雇傭軍想挖水井求生存…… 這些都被威廉姆斯的骨核能量汙染成了掠奪的欲望。”
最震撼的是壁畫角落的小字,用古梵文寫就,被蘇晴的 AI 瞬間破譯:“沙之怒,非因貪念,因生路斷絕。”
“生路斷絕……” 艾麗西亞的目光落在現代雇傭軍的壁畫上,那些骸骨的背後,隱約能看到威廉姆斯年輕時的身影,他正舉著骨核碎片,對著商隊的水井念誦咒文,“是他!是威廉姆斯故意截斷了綠洲的水源,逼他們不得不去掠奪!”
地下河的水麵突然掀起巨浪。
那些散開的商旅骸骨突然騰空而起,在半空中組成道金色的橋梁,通向岩壁深處的暗門。暗門上方刻著行守沙人古文字,陸沉的三戒圖騰自動翻譯出意思:“以眾生之願,啟救贖之門。”
“裏麵有東西!” 陳宇撿起塊碎石扔向暗門,石塊穿過門扉卻沒落地,顯然是道能量屏障,“威廉姆斯肯定知道這裏!”
陸沉的掌心圖騰突然發燙,他看著那些組成橋梁的骸骨,突然明白沙骸王的真正用意 —— 不是守護寶藏,是等待有人能看透仇恨的表象,用理解化解執念。
“我去看看。” 他踏上金色橋梁,骸骨在腳下發出細碎的脆響,像無數人在低聲訴說,“你們守住入口,我很快回來。”
艾麗西亞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銀鳥項鏈的藍光與他的金光交織:“我跟你一起。安魂曲能安撫殘留的意識,萬一裏麵有……”
“裏麵有真相。” 陸沉打斷她,目光掃過壁畫裏威廉姆斯的身影,“關於骨核的起源,關於守沙人與沙蠍的真正關係,可能都在裏麵。”
穿過暗門的瞬間,撲麵而來的不是預想中的能量衝擊,是股溫暖的氣流,帶著胡楊林的清香。眼前的石室與地下河的潮濕截然不同,幹燥的空氣中飄著細小的金沙,在穹頂的微光中緩緩旋轉。
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著個半米高的水晶球,裏麵封存著團淡金色的霧氣 —— 那是無數靈魂的執念凝聚而成的能量體,此刻正安靜地懸浮著,像顆沉睡的心髒。
“這是……” 艾麗西亞的骨笛突然共鳴,水晶球裏的霧氣竟組成支商隊的虛影,正在給守沙人分發糧食,“是和平的記憶!”
水晶球的霧氣不斷變幻,演繹著被骨核篡改的曆史:蒙古騎兵與守沙人共同對抗沙暴,殖民商人用西藥換取沙漠草藥,現代雇傭軍幫 X 部落修建防沙牆…… 那些被仇恨掩蓋的善意,此刻都在金光中重現。
“威廉姆斯怕的就是這個。” 陸沉的指尖撫過水晶球,三戒圖騰的金光與霧氣產生共鳴,“如果世人知道沙之軍團的真相,他的仇恨理論就會崩塌,骨核的能量也會跟著減弱。”
水晶球突然劇烈震顫,霧氣中浮現出威廉姆斯母親的身影。她穿著守沙人祭司袍,正將半塊銀鳥玉佩交給年輕的威廉姆斯,眼眶裏含著淚:“記住,沙蠍與守沙人本是同源,隻是走了不同的路。”
“媽……” 艾麗西亞的眼淚突然掉下來,那半塊玉佩與她母親的正好能拚成完整的圓,“原來…… 威廉姆斯的母親也是守沙人!”
畫麵陡轉,威廉姆斯的母親被綁在祭壇上,周圍的 S 部落長老舉著火把,年輕的威廉姆斯被按在地上,眼睜睜看著母親在火中化作灰燼。但水晶球的角落,藏著被忽略的細節 —— 個長老偷偷將塊濕布塞進威廉姆斯手裏,那是用銀鳥圖騰浸泡過的,能抵禦火焰的灼傷。
“他們不是想燒死她!” 陸沉的瞳孔收縮,“是在用守沙人的淨化儀式,幫她擺脫骨核的控製!隻是……”
隻是儀式被意外打斷,變成了慘劇。威廉姆斯隻看到火焰和長老的獰笑,卻沒看到那悄悄傳遞的善意,這成了他心中永遠的刺。
水晶球的霧氣突然變成黑紫色,威廉姆斯的身影在其中狂笑:“你們以為知道真相就能改變什麽?這些記憶早就被我封印在水晶球裏,骨核的仇恨能量會永遠覆蓋它們!”
石室外傳來劇烈的爆炸聲,陳宇的吼聲穿透牆壁:“陸沉!快出來!沙之軍團又活了!這次它們的目標是水晶球!”
水晶球裏的黑紫色霧氣突然暴漲,吞噬了金色的和平記憶。石室的岩壁開始剝落,露出外麵密密麻麻的沙之軍團骸骨,它們的眼窩燃燒著幽藍的火焰,顯然是被威廉姆斯遠程操控,要來銷毀證據。
“他怕我們用這些記憶淨化骨核!” 艾麗西亞舉起骨笛,安魂曲的旋律在石室中回蕩,卻隻能暫時逼退最前麵的骸骨,“太多了!我們擋不住!”
陸沉突然將手掌按在水晶球上,三戒圖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金光:“那就讓這些記憶回歸大地!”
他猛地發力,水晶球在金光中炸裂,無數金色的霧氣順著石縫鑽出,落在外麵的沙之軍團骸骨上。那些燃燒著幽藍火焰的眼窩突然泛起金光,蒙古騎兵的骨甲開始剝落,露出下麵牧民的布衣;殖民商人的步槍化作種子,在骸骨手中生根發芽;現代雇傭軍的導彈發射器變成水井的搖柄,轉動時竟真的滲出清水。
“它們在…… 淨化?” 陳宇的重機槍停在半空,看著那些沙之軍團的骸骨紛紛放下武器,對著水晶球炸裂的方向行跪拜禮。
最神奇的是那些骸骨的變化。
蒙古騎兵的骸骨化作群奔馬的虛影,朝著東方的草原跑去;殖民商人的骷髏捧著新生的綠芽,消失在西方的沙丘後;現代雇傭軍的遺骸組成道防沙牆,牢牢擋在綠洲邊緣。
它們沒有消散,是帶著被還原的記憶,回到了執念開始的地方。
陸沉站在石室門口,看著最後一具骸骨化作金沙,突然明白沙語者說的 “逆熵不是對抗” 是什麽意思。
真正的淨化,不是摧毀仇恨,是承認那些侵略者也曾是掙紮求生的普通人,是讓被扭曲的記憶回歸本真。
地下河的水麵泛起金光,之前組成沙骸王的商旅骸骨此刻重新凝聚,化作條金色的河流,順著暗門流向遠方 —— 它們要去喚醒更多被骨核汙染的亡靈,將真相帶到大漠的每個角落。
“結束了?” 艾麗西亞的骨笛還在微微震顫,銀鳥項鏈的藍光映著她的側臉。
陸沉的目光卻投向金色河流消失的方向,三戒圖騰傳來隱隱的不安:“不,這隻是開始。”
他撿起塊水晶球的碎片,裏麵還殘留著絲黑紫色的霧氣,正與金光頑強地對抗:“威廉姆斯肯定還有後手,他不會輕易放棄骨核的。”
話音未落,整個地下河突然劇烈震顫。
遠方的沙漠傳來震耳的轟鳴,不是沙暴,不是爆炸,是種更宏大的聲音,像大地的心跳。蘇晴的平板突然彈出緊急警報,屏幕上的能量波形圖變成條直線 —— 所有的沙晶能量、亡靈能量、甚至三戒圖騰的波動,都在瞬間消失了。
“怎麽回事?” 陳宇的聲音帶著恐慌,“探測器失靈了?”
陸沉的掌心突然刺痛,三戒圖騰的金光徹底熄滅,露出下麵淡淡的黑紋 —— 那是與威廉姆斯骨核同源的咒印,此刻正在瘋狂蔓延。
“不是失靈。” 他的聲音異常沉重,看著那些黑紋爬上手腕,“是所有能量都被吸走了,被……”
他猛地抬頭,看向地下河通向地麵的出口,那裏的水麵正在旋轉,形成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泛著與骨核相同的黑紫色。
艾麗西亞的銀鳥項鏈突然炸裂,碎片在半空中拚出威廉姆斯的臉,笑得猙獰而得意:
“多謝你們幫我淨化了沙之軍團的意識,現在,它們可以成為骨核最好的養料了。”
漩渦中突然伸出無數隻骨爪,不是沙之軍團的骸骨,是更古老、更龐大的肢體,指甲縫裏還卡著守沙人祭司的骨飾。
陸沉的心髒驟然縮緊。
那些是…… 千年前被骨核吞噬的守沙人亡靈!
威廉姆斯根本不是要銷毀水晶球的記憶,是要用這些被淨化的執念當誘餌,喚醒更深層的黑暗 —— 那些連沙骸王都無法壓製的、真正的滅世亡靈。
金色的河流在漩渦中掙紮,卻被骨爪紛紛撕碎,化作黑紫色的能量流,湧向地麵。
“他想……” 艾麗西亞的聲音帶著絕望,“他想讓守沙人的亡靈與沙之軍團融合,創造出更恐怖的怪物!”
陸沉看著自己手腕上不斷蔓延的黑紋,突然想起水晶球裏威廉姆斯母親的話 —— 沙蠍與守沙人本是同源。
如果說沙之軍團的真相是 “侵略者也曾是受害者”,那麽守沙人被隱藏的秘密,會不會更顛覆認知?
漩渦中心的黑紫色越來越濃,隱約能看到個巨大的頭顱正在成型,既不是沙蠍也不是人類,是由無數守沙人骸骨組成的、長著七對眼睛的怪物。
它的第一隻眼睛睜開時,陸沉看到了裏麵的畫麵 —— 千年前,守沙人祭司親手將骨核埋入地底,不是為了封印,是為了…… 孵化。
原來從一開始,骨核就是守沙人創造的。
這個認知像道驚雷在腦海裏炸開,陸沉突然明白為什麽三戒圖騰能與骨核產生共鳴 —— 它們本就同源。
漩渦中的怪物發出震耳的咆哮,黑紫色的能量流將整個地下河籠罩。陸沉在失去意識前,最後看到的畫麵,是威廉姆斯的身影在怪物頭頂浮現,他的胸口不再是黑色骨核,而是顆跳動的、由守沙人心髒和沙蠍尾刺融合而成的東西。
那才是骨核的終極形態。
是守沙人與沙蠍同源血脈的…… 終極融合。
而他們,即將麵對的,是連創造者都無法控製的、真正的大漠之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