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傅璋家暴日常:貧賤夫妻百事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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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素衣從背簍裏拿出來藥膏給傅璋塗上,熟練地拿白細布給他包紮。
    傅璋熄了火,閉目不聲不響,任由她操作。
    “你不要再跑了好不好?璋郎,我們是太後賜婚的夫妻,不可以和離,更不能拋棄。”
    姚素衣一邊處理傷口一邊說,“你聽話一些,等你腿好了,我和凱兒把你背出去,曬曬日頭。”
    傅璋依舊不說話,以前,他從來沒有想過,姚素衣敢打斷他的腿。
    傅老夫人和傅桑榆爭奪一塊餅子,傅老夫人沒刹住腳,自己摔地上,又氣又恨,七竅流血,拉到醫館,已經沒救了。
    姚素衣想把傅老夫人送回老家與公公合葬,但是傅璋說:“合葬什麽呢?爹和族裏那些人一起喪命大火,屍骨都分不出誰是誰。”
    姚素衣才想起來軒和二十二年春,傅氏宗族集會,突遭匪襲,傅氏族人全部遇難,死的人中就有公爹。
    “要不,我們回老家吧?把母親葬進祖墳。”姚素衣說。
    傅璋說:“我不回去。”
    姚素衣拗不過他,就在果花山裏找了一個向陽的山坡,挖了個坑埋傅老夫人。
    他們才剛挖好坑,就有人找來,說那片山是他們家買下的,不能隨便在自家山頭埋死人。
    他們隻好在深山裏埋了傅老夫人,傅老夫人頭七,他們去上墳,竟然發現墳堆被野獸扒開了,傅老夫人被吃的頭骨和軀體骨頭到處都是。
    回到臨時住處,傅璋抓住傅桑榆沒命地打,一直把傅桑榆打得奄奄一息。
    傅南凱大吼一聲:“大家都別活了。”
    他把傅璋暴打一頓後,傅璋心如死灰,對他們說:“我走了,我們各自安好吧。”
    他收拾了衣物,隻穿了一件長衫,家裏分文未取。
    他去求當初的那些同僚,哪怕給他一個小小的差使,幕僚什麽都可以。
    但大家都知道他得罪了太後,得罪了定國公府,誰敢幫他?
    在饑餓困頓中,他昏在大街上,姚素衣一直跟著他,把他又背回來。
    後來,傅璋發瘋地去宮裏找太後,無奈,大陳形勢越來越糟,太後別說見他了,禁軍就把他打得認清現實。
    他在外麵屢屢碰壁,心情不爽,就打那四個孩子,打姚素衣。打人這種事,要麽零次,要麽無數次。
    傅璋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端方威嚴的相爺,他頹廢又落魄,身份地位的巨大落差,他無法接受,卻又回頭無門。
    “這一切都是你們造成的,你們就是我一生的恥辱!”
    他打姚素衣,無論是拳頭耳光,還是棍子竹竿,手邊有什麽就抓住什麽打人。
    傅鶴晨每次都躲在屋裏不出來,捂住耳朵,嘴裏嘰裏咕嚕說著什麽。
    老三傅修恩和傅桑榆學精了,每次與他在一起,都自覺地找好逃跑路徑,兩人兄妹互相配合,聯合躲過傅璋的暴力。
    唯有老二傅南凱與傅璋硬剛。
    十三歲的傅南凱,原本就想習武,又被那麽多流民嘁裏喀喳過,所以和誰都是破罐子破摔的拚命架勢。
    傅璋,他也不讓。
    不是二叔嗎?不是親爹的都可以揍……親爹也照打不誤!
    一個月前,雙方再次火拚,傅璋打傷了姚素衣,傅南凱打傷了傅璋,傅璋忽然醒悟了。
    他對姚素衣說:“孩子們都大了,你帶著他們過日子吧。我和你們不是一路人,盡管落魄,我也不想這樣蹉跎一生。”
    姚素衣哭著說:“璋郎,你要去哪裏?”
    “我要去北方,找雲裳郡主,我要去找她,我欠她的,哪怕給她做狗,替她擋刀,我也願意。”
    姚素衣哭得十分淒慘,捏著衣角,可憐巴巴地說:“隻要璋郎你高興,妾身什麽都隨你。”
    傅璋臨走,還是把姚素衣和傅桑榆做工的一百八十文錢全部帶走了,還帶上了一身冬衣。
    姚素衣看著他走,淚如雨下!
    他欠梁家女,在京城混不下去也不回老家,不是想著找宮裏那位,就是想著找和親的那位!
    她與傅南凱一路跟著傅璋。傅璋十幾年官做下來,早已不是當初的體質,走了沒多遠,便累得癱倒在地。
    姚素衣上來問他要不要一起回去,傅璋很堅決,死在外麵也不回頭。
    姚素衣跟著他走了五天五夜,傅璋厭惡至極,在傅璋再一次想動手打姚素衣時,傅南凱早就耐心用完,一拳把他砸暈了。
    傅璋再醒來,就在現在的地下室裏。
    他全身無力,傅南凱給他灌了軟筋散。
    地下室是姚素衣母子挖出來的,裏麵收拾得非常整潔。
    床、桌子、椅子、文房四寶,就連周圍牆上都圍上了席子。
    姚素衣把幾個孩子都趕出去,她拿來一根手臂粗的木棒,狠狠地向傅璋的雙腿砸去。
    傅璋被下了藥,反抗不了,硬生生地看著,姚素衣把他的雙腿打折。
    斷骨痛徹身心。
    姚素衣給他去抓藥,幫他退高熱,防止他死,唯獨不給他接骨,任由他腿斷。
    他痛得死去活來,她在他床前日夜照顧,痛哭流涕。
    “璋郎,妾身也不想的,可是你一直逃走,妾身沒辦法。你為什麽要逃呢?”
    這一句話,傅璋這一個月裏聽了無數次。
    他想過逃走,想過自盡,姚素衣就綁住他,嘴裏塞上布團。
    “你若自盡,妾身怎麽辦?妾身喜歡你十七年了呀!你才三十歲,還有大把的好時光等著你呢。”
    他不吃飯,傅南凱就下來打他。
    一餐飯不吃,就打他一頓耳光:“你死可以,先把欠我母親的還上。”
    後來,他不想死了,他想著把腿養好跑出去,這次不會告訴他們任何人自己的去向。
    傅修恩對姚素衣說:“我們不能白養著他,他若沒事幹,會一天到晚瞎琢磨。”
    於是他去書肆,接了一些抄書的活,叫傅璋抄寫,賺一些。
    在書肆抄書時,書肆的掌櫃說要是他們能寫一些新鮮的話本子,可以每部故事給二兩銀子。
    但是姚素衣聽了大怒,說:“你們二叔是狀元,他怎麽能去寫話本子?”
    才子佳人?難道還想叫他腦子裏裝滿別的女人嗎?
    傅修恩說:“娘,我們要先活下去,衣食住行什麽不要銀子?而且,二叔寫話本子您才能知道他心裏想什麽呀,總比他什麽都不告訴你好。”
    他們先買了一本暢銷書給傅璋看,叫他模仿,傅璋看了一眼就撕了:“簡直有辱斯文,寫的什麽東西!”
    一本書三百文,心疼得姚素衣倒吸涼氣。這一本書的錢,她和傅桑榆要做繡活一個半月呢!
    傅修恩因為太後口諭“永遠不準進京城”,現在真不敢進京了。若在京城被熟人瞧見,比如昔日同窗,隻怕爭先恐後舉報他,他立即就會被“抗旨不遵”砍了腦袋。
    如今朝堂混亂,科舉不知道什麽時候重開,他也讀不起書了。他與鎮上的張富戶商議,做張富戶兒子的書童,不賣身,一個月才得二百文。
    傅璋一出手,就撕了一本書,撕了弟弟一個月卑躬屈膝賺來的錢,傅南凱暴怒之下又要去揍傅璋。
    傅修恩搖了搖頭,自己爬下地窖,對傅璋說:“二叔,如今你也不是丞相了,人貴有自知之明,看清形勢,腳踏實地也不失為英雄。二叔,我們互相傾軋沒有任何意義,抱團取暖吧!”
    傅璋陰沉沉地說道:“你們放我出去。”
    “放你出去不難,你無非去找梁家的兩位貴女。太後那邊你別想了,眼下各國都打進來了,西南叛軍馬上就到京城,太後自顧不暇,根本不會用你。
    雲裳郡主已經和親蛟龍國,我覺得她被騙去和親,她那樣的長相,一定能獲得蛟龍國王的喜歡,說不得她會慫恿蛟龍國攻打大陳。這樣的女人都是你惹不起的。”
    傅璋又想暴怒,他怎麽惹不起?
    太後曾經在他身下承歡,雲裳曾經苦等他七年。
    可是,他都丟了!
    丟的原因,不是別的,就是地麵上這一群坑貨!
    不過傅修恩說得對,認清現實,他要先把腿養好。
    從那一天起,姚素衣叫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雖然還會發脾氣,但是基本上一天到晚在抄書,甚至叫他寫話本子,他都當作“臥薪嚐膽”。
    ……
    六月七日,姚素衣興衝衝地下了地窖,告訴傅璋:“輔國公和文國公一家都跑了!”
    “什麽?”傅璋急切地問道,“他們為什麽跑?是太後要殺他們?”
    “不知道,聽說七八天前,李世子送雲裳郡主和親回來,然後兩家人跑得一個人也沒了。”
    傅璋大腦拚命運轉,可是他已經數月不在朝堂,他沒有任何其他信息佐證。
    “素衣,你快去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哪怕小道消息也行,你告訴我。”
    他為了哄姚素衣去打探消息,輕輕抱她,“求你,嫂嫂!”
    一定發生了什麽!
    姚素衣很感動,眼圈兒紅著,說道:“璋郎,你放心,妾身這幾天去京城交針線活,一定會幫你打聽。”
    為了哄姚素衣多去京城打探消息,他拚命寫話本子,日夜不停,寫了話本叫她去賣。這樣她就能給他打聽消息了。
    六月十日,姚素衣從京城回來,急忙忙下了地窖,對他說:“璋郎,我跟你說,全京城都傳遍了,那個雲裳郡主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她沒有去和親,而是弑父殺兄,奪了兵權,把定國公、鎮遠大將軍、還有五個兄長,都打成殘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