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餓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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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餓了麽?
    餓啊!
    禁軍許多人都認識姬染,這不是燕南侯家的混子嗎?
    大水淹沒天奉城前,都沒人認真看一眼的紈絝,不知道裴焰怎麽看上他了?
    不過,他表姑不是太皇太後嗎?
    禁軍立即燃起希望,對姬染說:“小侯爺,你等著,小的馬上稟報太皇太後!”
    沒想到絕處逢生,太皇太後在雲王和炎武大帝那邊,還有這麽硬的關係。
    不管能不能通融,至少有一個可以商談的橋梁是不是?
    禁軍高興壞了,立即稟報了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這些日子都在艙間裏待著不出來。
    七月十一日,大水淹了天奉城,太皇太後被困在孝安宮,被徐步帶到高處苦熬,後來蕭千策讓人把她接到勤政殿。
    她惦記母族崔府,也惦記皇陵,卻已經無能為力。
    在水稍微緩下來,她派龍衛和千傑兩路去打探崔府,和皇陵。
    後來龍衛想盡辦法打探,告訴她:“太皇太後娘娘,崔府未發現有人生還,皇陵被淹了……”
    從那一天起,太皇太後就開始閉門不出,蕭千策去她那裏她還能說幾句,別人都再難見她。
    禁軍把姬染的話先告訴了太後,渴望地說:“太後,燕南侯既然想救助太皇太後,就能救皇族。”
    太後冷笑道:“不是要與裴焰一起打回京城嗎?到底還是舍不得榮華富貴吧?他來巴結朕也是他識趣。”
    千傑在一邊又想笑,不,先憋著!
    夢總有醒的時候,何必做那惡人,讓別人帶著起床氣遷怒自己?
    他隻說了一句:“就不知道小侯爺現在站哪一邊?”
    文武百官都說道:“再沒有補給我們都得死,總要談一談,萬一小侯爺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呢?”
    談,必須談!
    太後怒道:“談什麽談,他是臣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擁有的本來就是我大陳的一切。”
    “……”
    一股風刮過,周圍頓時安靜了許多。
    百官:你可閉嘴吧!
    國子監祭酒容與站了出來,說道:“讓臣試試吧。”
    他是國子監祭酒,目前是皇帝的帝師。
    夫子麽,在京城頗受百姓愛戴,大家都覺得也許他能與裴焰、姬染等人心平氣和地談一談。
    國子監是大陳的最高學府,有學子五千多人,這是整個大陳的未來,是大陳的希望,可一場大水,就去了四千多人。
    容祭酒心痛得一夜白頭。
    當時簡玉珩救人時,把幸存的學子都接到扶風台去了,容與當時惦記蕭千策,便要求簡玉珩把他送去宮裏,他要守著陛下……
    容祭酒坐著小舢板,由人劃著慢慢靠近岸邊。
    姬染在岸邊等著,他身邊是好兄弟程梓榮。
    “小侯爺,你能否讓船靠岸補給?”容祭酒直奔主題。
    “不能!”姬染咧嘴笑著說,“本侯爺從沒有說過要讓船靠岸補給!”
    “那你問餓了嗎是什麽意思?”容與皺眉,“難不成你就隻是給太皇太後送些吃食?”
    “不然呢?本侯爺家園被衝毀了,糧食沒有,銀子也沒有,怎麽救別人?太皇太後是本侯的表姑,可以送些吃食。你們算什麽東西,也配吃本侯的糧食?”
    “……”
    “難不成你們想上岸?”
    “是,我們要靠岸,船上已經山窮水盡了。”容祭酒說,“已經發生人搶人的亂象了。”
    “關本侯爺屁事?容祭酒,本侯爺敬重您是一代大家,要不,本侯爺送您一些最新消息解解悶?”
    容與其實很想知道外麵的情況,對於讀書人,精神食糧永遠占第一位。
    姬染看他同意,便叫人把一個鋪了油紙的籃子遞給他,裏麵一捆《豐州報》,還有《長相守》上中下。
    把這個籃子給了容與,姬染又另外拿了一個籃子,裏麵裝了半籃子白麵饅頭,另外有一個布包。
    “容祭酒,這籃子饅頭是給太皇太後的。”
    送容與來的禁軍,眼巴巴地問姬染:“小侯爺能不能給點菜吃?陛下年幼,他已經熬不住了。”
    姬染道:“可以啊,我們炎武大帝說了,隻要投降,饅頭白米肉菜,隨便選。”
    容祭酒輕輕歎氣,對禁軍和水軍說:“回去吧。”
    能給太皇太後半籃子饅頭已經是很客氣了。
    小舢板往回走,水師的士兵,懇求地對容與說:“容祭酒,求求你,給小的一個饅頭,小的實在是太餓了。”
    容與說:“對不起,這是小侯爺送給太皇太後的,若是送與我的,我都給你……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
    那人雙目冒火地說:“容大人,小的知道你有學問,可是小的隻知道肚子餓了要吃飯。熊將軍被太後坑,把我們所有的口糧都給了太後,我們已經餓了好幾日了。”
    容與說:“你與我一起見太皇太後,她老人家心慈,定然會給你幾個。”
    太後聽聞姬染隻給送了兩個籃子,一籃子還是《豐州報》,氣不打一處來,說道:“把報紙和饅頭都扔了。”
    容與淡淡地說:“太後娘娘,別丟了,我們也需要了解外麵的形勢。”
    他拎著兩個籃子,那個水師的人站在小舢板上,眼巴巴地望著這邊,禁軍不給他上皇家的船。
    容與去見了太皇太後,把籃子給了她,也順便幫那個士兵把話帶到。
    太皇太後把籃子裏的布包留下,饅頭遞給容與:“你把它們給下麵的人分了吧。”
    容與拿了兩個,說道:“太皇太後,這些都給他們,也無濟於事,您想想陛下,最好能與小侯爺好好談談。”
    容與離開,把兩個饅頭給了那個水兵,那人歡天喜地,一口咬掉半個,又吐出來,小口咬著慢慢吃。
    太皇太後原以為布包裏是姬染寫的信,誰知道打開竟然是《長相守》上中下三冊。
    她打開本子略微翻翻,看到太子二字,於是認真看起來……
    容與回到自己的房間,迫不及待地閱讀《豐州報》,姬染送來的報紙是創刊號到八月二十日的報紙,共計正刊十三份,增刊九份。
    他打開八月二十日《豐州報》——
    【雲王率二十萬大軍達東海岸,永嘉、晉安已收回】
    【淮河以北所有州郡、東部沿海所有州郡,歸降雲王、炎武大帝】
    【豐州商會告示一】豐州商會引進優質兔種、山羊,在豐州、北都、萊州、濟源四州開辦養兔場,擬雇傭養殖雇工六千人。
    【豐州商會告示二】定於九月初一日,開始修建經緯兩條官道,貫穿東西南北,擬雇工兩萬人……
    【雲王炎武大帝令】為繁榮東洲大陸,富裕百姓,茲定於十月初一,在定州舉行十月交易會
    ……
    容與看得熱血沸騰,眼睛一瞬間就起了霧。
    以上信息,雲王大軍隻寥寥幾筆,但是足以鼓舞人心,文中說“沿途百姓紛紛加入豐州軍”,截至目前,豐州軍到底多少人,誰也不知道。
    這才是一個國家該有的樣子。
    容祭酒看完報紙,又拿起來《長相守》。
    按照容祭酒的性子,是不屑於看這種毫無營養的話本子的,但是這個《長相守》不同,上、中一上市,就曾轟動天奉城。
    容祭酒把《長相思》上中下都看完,雙手開始顫抖。
    抱著《長相思》跑到太皇太後的艙門外,敲門。
    之後,太皇太後要求與赤炎衛談話。
    “讓容祭酒去見姬染,母後實在不必遷就逆賊……”
    不管太皇太後怎麽說,梁言梔都不準她去見姬染,她怕太皇太後跟姬染跑了,就少一個人質。
    太後派戶部尚書孟大人、兵部尚書徐大人,與姬染和談靠岸補給問題。
    小船靠近岸邊,孟尚書喊道:“炎武大帝、燕南侯,太後娘娘委派本官和你們和談,請允許本官上岸。”
    岸上無人搭理。
    鳳闕在渡口的待渡樓休息,連房間都沒出。
    姬染?他和程梓榮正在商量今天的烤雞做法,是烤純鹽的還是烤帶香料的?
    孟尚書喊話,沒人搭理。
    “燕南侯,本官和你商談,你什麽態度?”孟大人生氣了。
    姬染拈弓搭箭對著他,罵道:“老匹夫,你跟誰‘本官’?和談?談你娘!你算個什麽東西?”
    徐大人立即說:“小侯爺息怒,我們雙方肯定要談,我們在水上沒有補給,你們一直追著也很累是不是?談一談,對雙方都有利!”
    “你們投降?”
    “談判不是這樣的,我們應該雙方找到一個平衡……”徐尚書耐心地說,“比如,我們可以考慮船先補給,吃飽了好好談。”
    “趕緊給本侯滾!怎麽談,要你教?補給?補你娘!不投降永遠別想補給!”
    “太後娘娘還在船上呢!”
    “關本侯何事?她看上你兒子了?也是,徐浩南十四了吧?太後喜歡童子雞!”
    “姬染,你個畜生!”
    “姓徐的,你個雜種!老不要臉的,你們和太後那點勾當誰不知道?捂得住嗎?”
    箭矢“咻”一下,差點射中徐尚書。
    徐尚書和孟尚書又氣又急,吼道:“你們到底想怎麽樣?”
    “你們投降!把梁言梔和蕭千策交出來!讓水師立即投降!”
    那沒法談了。
    百官和太後再次商議怎麽決策,眾人一籌莫展。
    熊雄提出詐降。
    “水師提出投降,先靠岸補給。赤炎衛是陸軍,就算投降他們,他們也駕馭不了船,依舊是我們水師說了算。”
    這倒是個好辦法,船可不是車子,想駕馭可沒那麽容易。
    會議結束,熊雄帶頭,向炎武大帝提出投降。
    炎武大帝派出來一位年輕將軍,那人笑眯眯的,看起來挺和善。
    “熊將軍,久仰。”
    熊雄心想:久仰個屁,你誰呀?
    那人微微一笑:“我乃雲王旗下宋開陽,受雲王令,率雲騎給炎武大帝送糧草,剛好來接管您的水師船隊。”
    熊雄大驚失色,結結巴巴地說:“你就是那個專搶海盜的宋開陽?”
    宋開陽裝了個叉,撣撣衣衫上不存在的灰塵,說道:“實在慚愧,也就四個月把東海海盜殺光、搶了二十條大船而已。
    您的水師船隊,在下仰慕已久,今日終於到手,不勝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