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七在學校上了一上午課，中午的時候，她二哥林青雲找到了學校，還給林七七帶了午飯。
    鋁製飯盒裏，裝了兩個大肉包子，林七七拿到手裏的時候，還冒著熱氣兒，咬一口香的人受不了。
    “二哥，這包子香，你也嚐嚐。”林七七將剩下那個包子遞給林青雲。
    林青雲搖頭，“我不餓。”
    “不餓也嚐嚐。”林七七將包子硬塞給他，非要看著他吃了，才肯罷休。
    兄妹兩個，並排坐在一棵大樹墩兒上，吃著午飯，臉上的表情，齊齊的都是一副享受的表情。
    “二哥，這包子是你們鐵路局食堂買的？”
    “嗯！柳元浩糧油關係不是在單位嘛，到這個月二十幾號，我吃飯都不用另外準備糧票。”
    “這就好！”
    不然，她還得擔心他到了上海，沒有全國糧票，要怎麽生活。
    林青雲左手邊放著一個很舊的大背包，背包裏囊鼓鼓的。
    林七七意識到，她二哥要離開了。
    “二哥，你要去跟車去滬上了？”她問。
    “是啊，晚上的火車！行李是大哥幫我從家裏拿出來的，就是我那些舊衣服，牙刷，茶缸之類的，但其實也用不太上，鐵路局有製服發，在火車上要穿製服。”
    “你見過大哥了？”
    “何止見過！”林青雲說著，還得意了了起來，“昨天就是我讓大哥回去看看，能不能幫你解圍的。”
    林青雲深知家裏老太太的功力。
    要是知道戶口本那一頁少了一張，不得讓全家人脫層皮。
    雖說這樣做的結果，是被大哥按在地上揍了一頓，但林青雲總算是放心了不少。
    別看他大哥平時不怎麽愛說話，但能力是有的。
    不然怎麽他爹和他娘對他那麽的言聽計從？
    “大哥還和我說了，林天寶那個醜東西抄了你作文的事，他怎麽那麽不要臉啊！死老太婆占便宜，他也跟著占，煩死他們了！”林青雲罵罵咧咧。
    林七七隻覺得他人和從前不一樣了。
    從前隻敢喊老太太，現在一開口，就是死老太婆。
    看來，工作確實容易給人底氣。
    林七七伸手拍了拍林青雲的肩膀，“二哥，稍安勿躁！你怎麽知道，這件事，不是我故意的？”
    “你是故意的？”林青雲瞪大雙眼。
    “當然！隻是預判了林天寶會做的事兒！”
    “那你……”
    “你想問我為什麽這麽做？”
    林青雲點點頭。
    聽大哥說，奶差點要動手了。
    “沒什麽，就不想天天幫林天寶拎包了，順便惡心惡心他！”
    林天寶這事兒，一準是要記入檔案的。
    到時候等他下鄉回來，想找份工作，也沒有那麽容易。
    而且事情鬧開，就不是林天寶一直欺負和嘲笑別人了，該是他被別人嘲笑了。
    “要不……我找幾個朋友揍他一頓？套麻袋揍！”林青雲提起拳頭，有些躍躍欲試。
    他想幹這事兒，好久了。
    之前怕老太太遷怒家裏其他人。
    現在嘛，這些鍋，都讓他來背，他樂意！
    林七七：“可以，等你回來，再找人。那會兒他和周圍的同學，可能正是鬧矛盾的時候，就算挨揍了，他也隻會以為是他們下的黑手。”
    林七七還就喜歡看林天寶挨揍。
    越慘越好。
    林青雲笑得一臉陰險，“放心，這狗東西逃不掉！”
    兄妹兩個聊著天，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直到下午快上課了，林青雲也要走了。
    臨走前，他遞給林七七一個信封。
    “這是？”
    “你忘了，昨天你給我的三斤糧票，還有十塊錢，我隻買了一頓飯，還有剩下的！”
    林七七捏了一下信封，厚度不對，“二哥不對啊。”
    “大哥借給我二十塊錢，其實我用不太上，都給你了，等我多工作幾個月攢了錢，就還給他。”
    “大哥借你……二十塊錢？”
    借？
    林青雲還以為妹妹覺得太多，他學著之前林七七拍他肩膀的樣子，也拍了拍林七七的肩膀，“妹妹，你別嫉妒我了，等你有工作了，大哥也會對你這麽大方的！”
    林七七一臉看傻子的表情。
    她要不要告訴二哥，她得了大哥一個金戒指，一個金手鐲？
    那塊高冰種玉，加上十塊錢，三斤糧票，他不都看到了嗎？
    怎麽還會覺得大哥對他更好呢？
    難道這就是屬於反派的蜜汁自信？
    “那個……二哥，大哥有沒有讓你幫忙買什麽東西之類的？”
    按說林青書在黑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可能不知道上海有好東西啊。
    鞋子，襪子，衣服，甚至於床單被套那些，上海貨應該都比新玉市的好。
    “你怎麽知道大哥讓我帶東西？”林青雲一臉吃驚。
    林七七無奈搖頭。
    為啥全家就隻有她知道大哥混黑市呢？
    “猜的唄，他讓你帶啥了？”林七七問。
    “就讓我帶些女孩子用的東西，什麽裙子，發卡之類的。還說咱們這邊的布票不通用，給了我二十斤全國通用糧票，到時候找當地人換布票，換鞋票之類的。”
    林七七：“大哥怎麽讓你帶這些東西？”
    難不成，他大哥找到精準用戶了？
    人家提了要求？
    “這我哪知道啊，說不定人家是送給對象的，大哥年紀也不小了，不結婚幹啥啊。”林青雲嘟囔了幾句。
    林七七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怎麽記著，他和大哥是雙胞胎呢？
    大哥年紀大，難道他就因為在他們娘肚子裏多趴了一會兒，就年紀小了？
    “既然是大哥讓帶的，你就帶吧！如果有時間，你再去看看，什麽手表之類的，能不能搞到。”
    “你讓我去黑市轉轉？”林青雲眼睛開始冒綠光。
    黑市啊，他早就想去了，就是以前沒東西，沒錢的。
    去了也隻有看，沒有參與的份兒。
    “也不一定去黑市，可以去滬市的一些國營廠問問那邊的工人。至於拿啥換……我記得滬市人是吃大米的，二哥要不我給你弄點大米，你隨身帶著防身？或者，你去糧站換全國糧票？就是不知道現在開介紹信，來不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