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爺的手，總算是洗幹淨了。
    林七七意外的發現，王大爺的手指纖細又修長。
    就是之前太髒了，她也沒有注意過。
    其實王大爺這人，除了瘋瘋癲癲，也沒有別的。
    瞧著也不像是壞人。
    林七七拿了一個野菜餅給他，“王大爺，我不叫南南，你叫我七七，叫我七七，這餅就給你。”
    林七七舉著餅子，衝王大爺道。
    王大爺摸了摸肚子，衝林七七喊，“囡囡，餓，我餓……吃……”
    說著，還要伸手去拿林七七的野菜餅。
    “不行，王大爺，你得喊我七七！”
    “七七，要不算了，王叔腦子不太好使，他想喊啥，你就讓他喊啥吧。”林忠武出來打圓場。
    林七七搖了搖頭，“喊南南，我總覺得在喊別人。”
    林七七多少有點強迫症了。
    王大爺伸手好幾次，拿不到餅子，委屈巴巴的看著林七七，好半天才喊，“七……七……”
    林七七一臉驚喜，“沒錯，就是七七，喊七七就給你餅子！”
    說完，林七七將餅子給了王大爺。
    王大爺接過餅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林七七遞給他一碗骨頭湯，“王大爺，喝湯。”
    他也照做，一碗湯喝的呼哧作響。
    於秀秀看著這一幕，忍不住道：“我怎麽感覺王叔不傻啊？”
    “我瞅著比從前好了很多了，之前村裏人給他吃的，還被他扔在地上，實在餓的不行了，才從地上撿吃的。”林忠武點了點頭。
    林七七不知道之前的事兒，不過王大爺就算不傻，也不聰明就是了。
    不然她一個稱呼，糾正了這麽大半天？
    幾個人正討論著，卻不知道王大爺在於秀秀說他不傻的時候，他端著湯碗的手一頓，手跟著抖了一下。
    林晨倒是注意到了，可他一個小孩子，哪裏會想那麽多啊。
    吃飽喝足，林七七和林晨，還有香丫幫著收拾碗筷。
    林忠武去找大隊長，他上午回來沒第一時間去找大隊長，這去了一趟公社，還有不少事情，得反饋給大隊長。
    比如大隊得加強巡邏，往後每天夜裏也得安排民兵和村上的人巡邏。
    同時加強隊員的管理，堅決抵製偷雞摸狗的行為，等等。
    廚房裏的活兒忙完，林晨一溜煙的跑出去了，這回倒是沒提讓林七七帶他的事兒。
    香丫吃飽了，就開始打嗬欠，於秀秀得帶她睡午覺。
    林七七沒事兒幹，一個人在村裏溜達。
    另一邊，林卿清途徑槐花公社，意外發現趙複生在等自己。
    她趕緊跑上前，“趙大哥，你怎麽在這兒？”
    趙複生：“我是特意等你的，怎麽樣？你見到你大伯了？”
    林卿清點了點頭，“見到了。”
    “怎麽樣？他肯出來不？約的是什麽時間？”趙複生迫不及待的問。
    林卿清不想讓趙複生覺得自己沒用，咬了咬牙，開口道：“我大伯說這幾天很忙，最早見麵，也要等到下個周末。”
    “下個周末？這麽久？”趙複生不確定，他們還有沒有時間。
    新玉市那邊，好像有些亂了。
    如果再不能找到那位專家，可能真的會出岔子。
    林卿清：“趙大哥，我大伯在鄉下要幹很多活兒，他要養家糊口，我大伯母在家，他一個人賺工分，所以……”
    林卿清沒明說於秀秀不幹活兒。
    但趙複生也知道話裏的意思。
    問題是，他們等不了了。
    沒辦法和林卿清說實話，趙複生隻能讓林卿清先回去。
    “趙大哥，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嗎？”
    趙複生搖頭，“我還有事兒。”
    “那我能不能……”林卿清想和趙複生一起回去。
    這一路，他們能好好培養感情，她也能試探一下，趙複生什麽時候，能幫自己找工作。
    趙複生抓了抓頭發，“不好意思啊，我這不方便。”
    趙複生也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和周大哥一起呢。
    不過周大哥去見朋友了，趙複生猜他是打算喬裝進大隊了。
    本來是想著靠林卿清這個熟人，減少被特務發現的可能。
    現在隻能選最次的法子了。
    林卿清再一次碰壁，心情說不出的低落。
    她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和趙複生說了一句再見，就離開了。
    她走了沒多久，一個佝僂著背，頭戴破舊狗皮帽子，渾身補丁蓋補丁，衣服散發著一股酸臭味的老大爺，出現在趙複生跟前。
    老大爺手裏拿著一個爛搪瓷盆，朝著趙複生就伸出搪瓷盆。
    趙複生直接就笑了，“老大爺，您給我開玩笑呢？這年頭誰還顧得上乞丐啊，自己沒餓死就不錯了，趕緊回家去。”
    趙複生說完，隻見老大爺低低的笑了一聲，聲音還挺熟悉。
    是周遠山。
    “周大哥，是你嗎？”趙複生吃驚的看著眼前的人。
    他實在沒辦法和穿軍裝，形象正氣的周遠山與眼前的人相比。
    周遠山：“我找人問過了，各個大隊，會有乞丐去乞討，我打算去試一試。”
    趙複生：“可你這……”
    “認不出來了？”周遠山問。
    “對，不隻是我，就是周大哥你親媽來了，也認不出來了！”
    周遠山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你見到林卿清了？”
    “見到了，人不肯出來。你說林忠武從前也是個副營長，怎麽就肯盤踞在這個窮地方？害我們好找啊。”
    “他是民兵隊隊長，幫著槐花公社訓練民兵。”
    “你……你怎麽知道？”趙複生瞪大雙眼。
    這豈不是個小幹部？
    “問的。”
    周遠山知道上午之前，林忠武都在槐花公社。
    隻能說，他們運氣不好，沒遇上。
    不然也不用進村這麽危險。
    “那要不，讓人去喊他？也省的你進去。”
    周遠山搖了搖頭，“我不僅僅是去見林忠武，也想去看看，那位專家，到底躲在哪裏。順便，看看他們大隊，到底有沒有特務。”
    找到林忠武沒用。
    能找得到專家，才是最終的目的。
    周遠山和趙複生分開之後，很快進了村。
    他剛進村沒一會兒，就有人上來盤問了。
    問他來幹嘛來了，周遠山舉著自己的破碗，張口就要吃的。
    “你是哪個大隊來的？乞討到我們大隊來了？介紹信有沒有？”
    周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