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夢，你怎麽了？”林卿清趕忙上前去扶秦夢。
    秦夢看了一眼林卿清，蒼白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
    “沒、沒咋！我很好，還有啥活兒幹不？”
    秦夢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
    林卿清想不通原因，隻以為她被剛剛那位姓鍾的廚子嚇到了，所以收斂了些。
    林卿清不清楚，她和秦夢兩個，打從進礦區開始，就被周遠山的人盯著。
    整整一天，她們兩個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什麽人和她們接觸了，都有人記著。
    傍晚時分，林卿清和秦夢兩個一同從礦區離開。
    巧合的是，兩個人都不願意回去。
    林卿清：“我家到這邊，要一個多小時時間，關師傅不是說咱們倆早上三四點鍾，就得去食堂洗菜嗎？也不知道食堂能不能給咱們安排住處。”
    秦夢精神有些恍惚。
    林卿清說完話，半天等不到她的回複。
    “夢夢，你到底怎麽了？從快中午那會兒，人看著就沒什麽精神。”林卿清假裝關心的問。
    秦夢搖頭，“我沒事啊！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我們要怎麽樣，才能早上三四點就到食堂，我這兒有點困難。但如果早上不去，那我得幫忙做中午和晚上兩頓飯。晚上下班都是八九點了，回家也很晚了。夢夢，你有沒有朋友，能幫咱們解決住宿問題的？”林卿清期待的看著秦夢。
    秦夢：“沒！”
    “那咱們隻能在附近看看，能不能租農戶的房子了。”
    礦區這邊已經是城市邊緣了，附近農戶多。
    找個近一點的地方租著，租金應該也不貴。
    就是老太婆那兒不好交代。
    幹了一天活兒，林卿清現在特別煩這工作，哪哪兒都不方便。
    秦夢家還好，住的大雜院遠比林卿清近。
    林卿清剛好和她同了很長一段路，原本還想順便跟著去看看秦夢家在哪兒，但被秦夢及時的發現。
    “你是在跟著我嗎？”
    林卿清訕訕地笑了笑，“沒，我……我感覺我們挺順路的。”
    “那你先走！”秦夢站在原地。
    林卿清隻得先行離開。
    一直到徹底看不見她的身影了，秦夢才回家。
    秦夢一回到大雜院，就感覺有人盯著自己一樣。
    她四處看了看，周圍全是在洗衣服的女人，要說有人在看她也是事實。
    可秦夢一看過去，那些人立馬低下頭，裝作很認真在洗衣服的樣子。
    秦夢一家，在大雜院一直是異類一樣的存在。一開始是因為她家住的離公廁最近，臭氣熏天。
    後來因為她媽從來不和院子裏這些人接觸，那些人從不喜歡她媽，再到不喜歡她。
    秦夢一回到這裏，就有些顫抖。
    由於秦夢回來的晚，秦鐵章已經從鋼廠回來了。
    秦夢站在門口，隱約聽見了‘沒人發現’‘目前安全’‘發電廠’等等字眼。
    就在秦夢打算推開門的那一刻，她家大門被猛地拉開。
    鄺秀蘭那張冷冰冰的臉，出現在秦夢麵前，她差點嚇得叫出聲。
    但鄺秀蘭比她動作還快，不僅將人拉進了屋，還立刻關上了房門。
    “你剛剛在偷聽？”鄺秀蘭語氣中帶了滲人的冷意。
    秦夢被她一嚇，不僅臉色白了，人也一直哆嗦。
    她下意識的看向處在房間陰影裏的她爹秦鐵章。
    秦鐵章露出一個笑容，“秀蘭，你別這麽凶，嚇著孩子了！夢夢過來，告訴爹，你今天上班怎麽樣。”
    秦鐵章衝秦夢招了招手。
    秦夢慢吞吞的走了過去，“爹……爹……”
    秦鐵章這會兒臉上掛著笑，他穿著鋼廠的舊製服，製服上有煤炭染過，洗不幹淨的印記。
    身子有些輕微的佝僂，一張國字臉，擱人群中，那就是人山人海，幾乎找不出來。
    秦夢在聽到她爹說話之後，沒忍住委屈的哭了起來，“爹，我不想在礦區食堂幹了，我能不能換個工作？換個輕鬆點的工作，食堂裏的人，都好凶。”
    秦夢不敢說，有個人眼神像她媽一樣，恐怖極了。
    “夢夢，爹娘養大你不容易，再說了，礦區食堂的活兒，爹覺得很好。”
    “可是爹……”秦夢還想說什麽，秦鐵章眼睛裏的笑意漸漸地消散，一張臉突然就變得冷冰冰的。
    “夢夢聽話，之前紡織廠的工作你沒考上，你娘怪你，我都覺得這沒什麽。人嘛，失敗成功，都是常有的事兒，但有些失敗，可能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了。”
    秦鐵章突然的變臉，讓秦夢知道，自己想換工作，幾乎是不可能了。
    “爹，我知道了，我不提換工作的事兒了。但是爹，為什麽你說有些失敗，是一輩子的事情？我不明白。”秦夢開口問。
    秦鐵章下意識的看向鄺秀蘭。
    鄺秀蘭將頭別向另一邊，很顯然，並不在乎秦鐵章怎麽說。
    秦鐵章半邊嘴角勾起一抹笑，“你以後就知道了！不過你最好還是好好在礦區食堂幹活兒，他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不該你問的，你不要去問，不該你打聽的，你也不要去打聽。總之，聽話！”
    秦鐵章是這樣，鄺秀蘭也是這樣，他們兩個都希望秦夢聽話。
    秦夢似懂非懂，對父母，她始終是畏懼大於愛。
    “娘，我……我去做飯。”秦夢衝角落裏的鄺秀蘭開口。
    “去吧！”
    鄺秀蘭話落，秦夢提了桶，飛快跑去水龍頭邊上排隊。
    房間裏一時間，隻剩下鄺秀蘭和秦鐵章兩個。
    秦鐵章問：“還要按之前的計劃行事嗎？”
    “當然！”
    “但是夢夢她……我總感覺，她做不了大事。”
    秦夢不像秦鐵章，更不像鄺秀蘭。
    “無所謂，試一試，總比沒有強！”
    “說的也是！”
    兩個人沒頭沒腦的話，就算有人聽見了，也不會清楚這二人話裏的意思。
    ……
    天黑之後，周遠山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又添了一個人的名字謝言。
    這是今天幫秦夢解圍的男人。
    礦區那邊，周遠山認識的人，比發電廠這邊的人還多，他已經在食堂安排好了人，除了秦夢，林卿清也在監視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