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被折騰的差點嗝屁。
    等到林天寶因為太累沉沉睡去，林老太和林四姑兩個都一屁股坐在地上，人快虛脫了。
    “娘，你餓不餓啊？”林四姑發覺自己張嘴說話都困難了。
    林老太白了她一眼，“你這不是廢話？沒聽見我肚子叫了好多回了？”
    “娘，他們是不是故意不給咱們送飯啊。”林四姑撇撇嘴。
    她現在是沒力氣，要是有力氣，那兩個白眼狼侄女，她非得罵的她們跪地求饒不可。
    林老太想著林卿清上班，林七七那死丫頭肯定是去上學了，家裏鐵定是沒人了。
    她就算是怪也怪不上。
    如今在跟前的隻有女兒。
    “你說別人之前，也想想自己。別人做女兒的，把自己親娘照顧的有多好，別人做姐姐的，又是多愛護弟弟，你倒好，什麽都沒給你弟弟創造，反而讓他受了傷。如今還想著從娘家弄吃的，照我說就沒有你這麽白眼狼的。”
    林老太一說話，林四姑就急了。
    “娘，我知道錯了，我……我這就回去給你準備飯。”林四姑從地上爬起來。
    “你別去，你去了誰照顧天寶？”
    林天寶勁兒大，就算是骨折了也不老實。
    光靠林老太一個，根本壓不住他。
    林四姑在，林老太要方便的多，隻要出聲做指揮就行。
    “那咱們咋辦啊？肚子實在餓的受不了了。”林四姑哭喪著臉。
    她手上是沒錢的。
    如果有錢，食堂那邊也不是沒有花錢的湯和粥，她早就去買了。
    哪用等到現在？
    林老太從口袋裏摸出兩毛錢，還不忘和從前一樣，叮囑林四姑，“你去買點吃的，要快一點，待會兒天寶醒了，找不到你，他可是要發脾氣的。
    做姐姐的，為弟弟付出一點沒什麽的，弟弟過得好，你這個做姐姐的，才能安心。以後天寶有出息了，也不會忘了你這個四姐。這做人啊，想占便宜，先得付出，不能總想著回報。
    當年我養你們幾兄妹，要是想著回報，我能把你們養那麽大，送你出嫁，給你幾個哥哥娶媳婦？
    你瞅瞅你嫁的那男的，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靠他你老了，隻能爛在家裏，沒人管你”
    林四姑認同的點點頭。
    自家男人確實不行，靠他沒錢沒麵子。
    林四姑急切的往外走，沒多久買回來了兩碗粥，兩碗豆芽冬瓜湯。
    粥五分錢一碗，湯倒是便宜，一分錢一碗。
    林老太接過一碗粥和一碗湯，喝之前還不忘說：“你就別喝了，天寶從昨天到今天，還沒吃喝呢。你弟弟到了這麽困難的時候，你這個做姐姐的不能隻想著自己。”
    林四姑強忍住饑餓感，聽話的點點頭，“好！”
    差不多到了下午四五點的時候，林卿清來給林老太和林四姑送飯來了。
    林四姑這才真正意義上吃到了今天來第一頓飯，她隻顧狼吞虎咽得吃著。
    林卿清則是請林老太回去的。
    “奶，街道那邊來通知了，過兩天就要領糧票了，你得回去把咱家的供應證和糧票本拿出來，不然晚了，可能就領不到糧食了。”
    關乎到吃的，林老太自然是要上心的。
    但出於習慣，她還是罵了林卿清一通。
    “你小叔傷的這麽嚴重，沒見你關心他，就見你關心吃的，少吃一頓能死嗎？你小叔要是有事，你個丫頭片子也別活了，趁早找個地方跳河算了。”
    林卿清低著頭，看著腳尖。
    眼底確是迸射出的恨意。
    好在，她能忍。
    等林老太罵完了，她又耐心的問林老太什麽時候回來。
    林老太幹脆給了她一個巴掌。
    接著又讓她夜裏來給林天寶守夜，照顧林天寶。
    林卿清沒拒絕。
    但也沒有答應。
    林老太一走，林四姑也正好吃飽了。
    她將飯盒往林卿清麵前一扔，“清清丫頭，不是我說你，你說你屁大點事兒都辦不好。老範家可是我拖媒婆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人家，範勇工作不錯，人又老實。
    雖說孩子多了點，可誰家不生孩子的？你去做後媽，還有一堆孩子伺候你，高興了你在地上扔幾個土豆，不高興了幾個巴掌。”
    林四姑可不是誇張，她在家裏就是這樣的。
    好好的飯菜，偏不好好的讓孩子吃。
    不是扔地上，就是扔在桌子上。
    說什麽讓孩子聽話懂事，實際上就是把孩子當狗在訓練。
    “本來吧，這事兒要是成了，你奶有三百塊錢彩禮錢，你自己也有好日子過。
    你說你怎麽就下狠手把人家命根子給拿開水給潑了？如今一千塊人家讓你們賠，你們哪來的一千塊？該不是想著讓你奶出吧？你說你都十七八歲的人了，錢沒賺幾個，害人的本事倒是不小。也就咱們老林家寬容你，要是別人家，你早就被打死了。”
    林四姑越說越起勁兒。
    林卿清漆黑的眸子裏帶著冷意，她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林四姑，“說完了？你這麽喜歡人家，你怎麽不去嫁？”
    “嘿，你這死丫頭，我是為你好，你居然敢這麽說我，我打死你。”林四姑抬手就要打林卿清，被林卿清一把揮開手。
    踉蹌一下，林四姑直接摔在了地上，等她好不容易爬起來，原地哪裏還有林卿清的身影。
    林卿清快步離開醫院，追了一會兒，總算是見到了先離開一步的林老太。
    她一路跟著林老太，見著她進了大雜院，不多時又從裏頭出來。
    再出來，林老太背了個包袱，裏頭裝的都是她和林天寶的換洗衣裳。
    供應證和糧票本林老太交給在家的林七七了。
    出門前還千叮萬囑，讓林七七和她爹大晚上就去排隊，要是排不上，她回來會收拾他們。
    林卿清一直目送林老太離開，快天黑才進了大雜院。
    等到天徹底黑下來，她又偷摸著進了林天寶的房間。
    林天寶書桌後的一塊牆磚，林卿清小心翼翼的將牆磚摳開。
    果然，裏頭林老太的存折和印章都在。
    林卿清借著油燈的光，看清了上麵的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