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清眼淚唰的一下就出來了。
    哭著解釋，自己是在食堂做臨時工的，家裏離這裏很遠，是李大姐讓她住到了家裏，還沒收她租金。
    她幫李大姐幹活兒，完全是出於感激。
    “張委員，我真的沒有什麽目的，我隻是不想李大姐一直為我付出。李大姐對我和親女兒一樣，我也隻是想報答她，如果你覺得這樣不妥，以後……以後我不去幹活兒了。”
    林卿清說的倒也情真意切。
    小黃和小嚴兩個又幫著說了幾句好話。
    張委員將林卿清又批評了一通，“你一個在食堂幹活兒的，就專心幹好食堂的活兒。工會不是你能去的地方，小李手不方便，她可以自己請假，我們可沒人不讓她請假！”
    林卿清紅著眼眶，一副自己知道了的樣子一直不停地點頭。
    旁邊人看著都覺得張委員有些咄咄逼人了。
    最後張委員搶走了貨品清單。
    林卿清在兩個年輕同誌跟前，又梨花帶雨的哭了一陣。
    然後委屈巴巴的問，“同誌，我也是初中畢業，難道就因為我進了食堂，就一輩子隻能在食堂工作嘛？”
    “當然不是！”叫小黃的同誌心疼的看著林卿清 ，“你要不參加招工考試吧，先考個學徒工，到時候和師傅搞好關係，一般一個師傅手上一年都有兩三個轉正名額的。”
    “雖說女同誌在礦區轉正不容易，但女同誌細心，沒準有師傅肯要呢！”小嚴也說。
    林卿清問了兩個人的名字，可憐兮兮的走了。
    走遠了，她擦幹臉上的淚痕，之前可憐巴巴的臉上，這會兒隻剩下憎恨了。
    等李大姐回來，林卿清隻哭不說話。
    看著做好的晚飯，收拾妥當的家裏，李大姐哪裏能不追問。
    追問數次，林卿清才說自己下午去幫忙幹活兒，被張委員誤會了。
    “李大姐，我真沒有什麽目的，我就是想幫你幹活兒，你手還受著傷，要是再幹重活兒，嚴重了什麽時候才能恢複啊。”
    “張委員冤枉我不要緊，怎麽能誤會李大姐你。”
    “李大姐，你讓我去做女工的事兒，還是算了吧，張委員說了，我隻能待在食堂，其他地方，不管是工會還是哪裏，我都沒資格去。”
    李愛紅本來就是個炮仗，聽完林卿清的敘述，袖子一挽，就要衝出去找張委員幹架。
    “她姓張的牛什麽啊，當初要不是我投她那一票，她能做委員嘛，這還隻是一個委員，這要是做了主任，我還有好日子過嘛，我要去問問她，把我李愛紅當什麽了。”
    林卿清抱住李愛紅的胳膊，“李大姐，你別去。她職位比你高，處處壓你一頭，你要是去找她理論，她明天就告訴領導了，到時候用領導身份壓你。”
    林卿清是知道拿捏的，很快哄好了李愛紅。
    但李愛紅這口氣沒消。
    “清清，我跟你說實話，這口氣我是真咽不下去。那姓張的算什麽東西，廠委那邊，平時有事兒，都是安排我去，她那麽厲害，怎麽不安排她去？”
    林卿清嘴角抽了抽。
    誰不知道李愛紅脾氣爆，又愛吵架。
    工會那邊，其他人不願意做這個掉臉麵的事兒，自然讓她去。
    “李大姐，照你這麽說，領導是賞識你的，這不應該啊……按說領導喜歡你，你升職做領導，也不是什麽難事兒，而且她一直喊你小李，小李的……”
    李愛紅又炸了。
    又是林卿清一通哄，趕在李愛紅一家人回來之前，林卿清成功的讓李愛紅更信任自己了。
    “清清，你這麽聰明，根本就不該去食堂！你先去車間，等轉正了，我想辦法讓你進工會。”
    林卿清看著李愛紅，臉上瞬間有了笑意。
    ……
    藍琳等兒子劉征放學，讓她給張委員送了些水果。
    回來就問兒子劉征，“張委員那兒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劉征不太理解。
    “沒打架？”
    “打架？娘，你說啥呢，誰敢在礦區打架啊，要是驚動保衛科，事情不就大了嘛！”
    “不應該啊！”
    “什麽不應該？”劉征問。
    “沒什麽！你趕緊去寫作業，一回來就知道玩兒，怎麽作業都不知道寫？還是七七好，她肯定一回家就寫作業。”藍琳大聲嘀咕了起來。
    劉征拿著書包衝進了自己的房間，直到飯點才出來。
    這之後，藍琳又派人去打聽，張委員那兒，還是一片安靜。
    隔天，藍琳又打聽到，李愛紅找了人，要送林卿清去第五車間。
    關係都打點好了，下周一林卿清就調崗了。
    藍琳知道，直接就笑了，“倒是小看了那丫頭，難怪能想出那麽損的法子，幫著轉正，這要是去了車間，不得馬上成為一名光榮的礦區職工了？”
    林卿清想從食堂調出來，不就是因為食堂不好轉正嘛。
    在食堂幹，有編製的，那都是些什麽人？
    不是廠長親戚，就是副廠長小姨子。
    再有幾個不知道來了多少年，炒菜顛勺，勺子都被磨出漿來了。
    想離開礦區食堂是吧，想的美！
    藍琳想了想，也跑去找關係。
    隔天，李大姐就被告知，第五車間不招人了。
    再問其他車間，都隻要男學徒工，女人不要。
    李大姐這回傻了眼。
    消息傳到林卿清那兒的時候，林卿清差點昏了。
    “李大姐，我……我不能去車間了嗎？”林卿清白著臉問。
    李大姐：“清清，這事兒，也不知道咋了，昨兒明明都打好關係了，你下個星期就能調崗，但……但人家陸師傅現在不招徒弟，也是沒辦法的事兒，要不你再等等。明年開春，等明年開春，礦區要是招人了，我肯定給你爭取一個名額。”
    又來了，那種做什麽都不順的感覺又來了。
    林卿清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她都離開老林家了，遠離了林七七，怎麽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不就想轉正嘛，怎麽就這麽難？
    直覺告訴林卿清，她還得回去一趟。
    下午兩點半，林卿清換上一身舊衣服，出了礦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