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林卿清和林忠文兩口子都想站起來，但馬上就被身邊的公安同誌製止。
    “林卿清，不準亂動，還有你們做家屬的，克製自己的情緒。有什麽話盡快說。”
    林忠文兩口子不敢動了。
    林卿清淚眼婆娑的看著父母。
    “爹娘，我……我就要去邊疆了，你們以後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兩年，兩年後我回來找你們。”林卿清嗚咽著開口。
    “閨女，是爹對不起你，是爹對不起你啊……”林忠文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不停地捶打著自己的胸口。
    “爹……”林卿清又要站起來，想阻止她爹，但這時候公安同誌直接將她按在了座位上。
    “都說了，你別動！有什麽話，直接說。”
    林卿清是不被允許和林忠文兩口子有任何的肢體接觸的。
    “閨女，你需要什麽東西，爹去給你準備。”林忠文擦了擦眼淚。
    “爹，我……”林卿清想說自己什麽都不需要，可她現在也沒有錢，如果去了邊疆，她將什麽都沒有。
    “爹，我要衣服，換洗的衣服。另外，再給我弄兩件棉襖，越暖和越好，如果可以的話，再給我弄一床被子。”
    林卿清要的，都是必需品。
    但對林忠文兩口子來說，卻是很難弄到的物資。
    林卿清其實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有總比沒有強。
    “爹，還有件事兒，三叔他們呢？他們在哪兒？”
    林忠文：“你三叔和三嬸工作都沒了，三叔掃大街去了，三嬸子是幫人漿洗衣裳，現在……過的也挺慘的。”
    林卿清幾乎是立刻脫口而出，“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爹，你是不是被他們騙了？”
    林忠文剛要回答，鐵柵門外，徐隊長拿著鐵棍敲了敲鐵柵門，意思是提醒林忠文注意說話。
    林忠文：“沒，閨女，是爹親眼看到的。你三叔現在搬出去了，住的地方也沒有。閨女，你放心在邊疆好好改造，爹先去給你湊這些東西。”
    林卿清還要說什麽，屋外的徐隊長衝兩個公安同誌使了眼色。
    讓他們帶林卿清離開。
    林卿清不肯走，她幾乎是被抬著出去的，臨走前，還大聲喊，“爹，娘，如果可以的話，再給我準備一些錢，糧票……要全國的……”
    屋外，徐隊長聽著林卿清的話，嘴角多了一絲冷笑。
    去勞動改造的，還想著帶著錢和糧票，這是打算做什麽？
    ……
    林忠文兩口子出來的時候，誰也不敢看徐隊長。
    仍舊低著頭。
    徐隊長送他們離開公安局。
    又敲打了一番，“記住我說過的話！”
    林忠文和伍翠英兩口子點點頭，快速離開公安局。
    二人走遠了，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嚇得！
    但是馬上，就又站了起來，這會兒地上是真燙。
    兩口子找了個有樹蔭的地方。
    “清清她爹，咱們怎麽去幫清清湊這些東西啊，換洗的衣服，家裏有幾身，可都是夏秋季節的。清清不出門，娘從沒給她做過棉衣。”
    是了，大冬天的，林卿清隻能穿著長衫或者背著被子。
    林忠文：“我不是有一件單位發的棉衣嗎？給清清拿著。”
    “不行啊，鋼廠冬天那麽冷，沒有棉衣你會凍死的。要不……要不咱們再去想想辦法？”
    林忠文歎了口氣，現在哪裏還有給他們想辦法的地方啊。
    娘那兒別說被騙了錢，就算沒被騙，也不會給他們錢的。
    找鋼廠借？
    林忠文在鋼廠也幹了十幾年活兒了，上回還肯借錢給他的那些同事，現在都不願意借了。
    “我去棉織廠找同事借。”伍翠英開口。
    “你那些同事，就算借，頂多借你幾毛錢，加起來不超過五塊，對清清用處不大。”林忠文又歎了口氣。
    “那咋辦？衣服衣服弄不到，錢也借不到。被子可以讓清清帶她的走，沒有棉衣是不行的。”
    其實桶，牙刷，口杯這些也得買，清清手上沒錢，到那邊不見得有這麽多票證。
    “要不……要不我們找三弟想想辦法？”伍翠英這會兒想到了林忠良一家。
    “可是三弟他家自己都顧不上了，哪裏還會管咱？我去找四妹借，四妹不是馬上要再嫁，人家肯給三百五十塊彩禮，這錢如果四妹肯暫時借給我們，我們就可以幫清清將東西都湊齊了。”
    林忠良打算去看高價商品。
    如果運氣好，去百貨商店可以買幾十塊一件的高價棉衣。
    伍翠英欲言又止，她知道，想讓林美霞借錢，幾乎是不可能，更何況，那錢也不是林美霞的。
    伍翠英偷聽到，她娘打算嫁了林美霞，獨吞彩禮錢。
    然後讓林美霞每個月繼續交十塊錢，外加十斤糧食。
    這還隻是林美霞生孩子之前的，如果生孩子之後，林美霞得上交二十斤糧食。
    這些，伍翠英誰也沒有說過，包括自己男人。
    林美霞來的這幾天，伍翠英的日子其實也沒有好過。
    林美霞幫林天寶和林老太幹活兒，她自己的活兒，就交給伍翠英。
    洗衣服，整理房間，還有做飯等等。
    同樣是非打即罵。
    林美霞嫁人後，她日子或許會稍微好過一些。
    “我們先回去幹活兒，晚上我去找四妹借錢。”林忠文開口。
    伍翠英沒說話，她還是想再試一試。
    ……
    林七七和往常一樣放學回家。
    走到半路，她就感覺身後有人跟著自己。
    一開始，還不算明顯，但當她加快腳步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愈發的強烈了。
    可能是之前不太好的遭遇，林七七對於被人跟蹤這事兒，是很擔憂的。
    她加快腳步，拐進了一條小路。
    小路是她熟悉的，林七七在一個拐角的地方，偷偷從空間裏拿了一把錘子。
    伍翠英從林七七放學之後，就一直跟著她。
    但是越跟越吃力，直到林七七拐進一條小路，她直接將人跟丟了。
    伍翠英看著四周陌生的路，她咬了咬牙，隨便選了一條追了出去。
    結果追著追著，半個人影也沒有看到。
    倒是等她離開之後，林七七看著伍翠英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