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健吞噬了天律命格，他的力量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巔峰，但他沒有停下。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這片死寂的墓地，盛宴還未結束。
    他的身後，那道由三千四百道龍魂融合而成的萬古龍影發出了無聲的咆哮，它在渴望著更多的養料。
    楊健的身影瞬間消失，下一秒，他出現在了第三千四百零二座墳墓之前。
    那是一座由無數夢境碎片所構築的奇特墳墓——【千幻夢龍之墓】。
    楊健依舊是一拳，拳鋒之上繚繞著“鬥戰天意”的霸道意誌。
    轟！夢境破碎，墳墓崩塌！
    一道充滿了虛幻與真實氣息的龍魂從中衝出，它沒有攻擊楊健的肉身，而是直接侵入了他的識海，要將楊健拉入永恒的夢境，讓其在最美好的幻覺之中徹底地沉淪、死亡。
    然而，它選錯了對手。
    楊健的識海之中早已是一片金色的海洋，泥丸金丹高懸於天，散發著不朽不滅的萬丈神光，任何入侵的精神力都會被這股神光瞬間淨化。
    “啊——！”
    千幻夢龍的殘魂發出了淒厲的慘叫，它的夢境之力在泥丸金丹的照耀下如同遇到了烈日的冰雪，迅速地消融。
    楊健甚至都懶得動用萬古龍影，他隻是心念一動，金丹震動，一股更加浩瀚的精神力反向衝出，瞬間便將那道殘魂徹底地碾碎、同化。
    【叮！】
    【您的神魂之力獲得小幅度提升！】
    【您的細胞世界‘千幻界’已成型！】
    楊健收走了其中的陪葬品——一本記載著夢境法則的【織夢之書】，然後他走向了下一座。
    第三千四百零三座，【萬劫咒龍之墓】。
    一拳轟開，一道充滿了詛咒與厄運氣息的漆黑龍魂從中衝出。
    它沒有攻擊，隻是對著楊健發出了一聲惡毒的嘶吼。
    【詛咒·萬劫不複】！
    一股無形的、充滿了不詳氣息的因果之力瞬間便纏繞在了楊健的身上，它要汙染楊健的氣運，讓他在未來的每時每刻都遭受到最恐怖的厄運反噬：走路會跌倒，喝水會噎死，修煉會走火入魔。
    這是一種防不勝防的陰毒手段。
    但楊健的眉心，“古”字印記微微一亮，那股剛剛纏繞上來的詛咒之力瞬間便被徹底地吞噬、淨化，仿佛從未出現過。
    “詛咒？”
    楊健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
    “在我麵前玩弄因果？”
    他伸出了自己的左手，【上蒼陰陽掌】！
    陰陽逆轉，因果顛倒！
    那頭萬劫咒龍驚恐地發現，自己施加出去的詛咒竟然以百倍的強度反彈回了自己的身上！
    它詛咒了自己！
    “不！”
    它發出了絕望的咆哮。
    下一秒，它的整個龍魂之軀便被無盡的厄運所淹沒，時而被虛空閃電劈中，時而被次元裂縫切割，時而憑空自燃。
    它在為自己的愚蠢付出最慘烈的代價，最終在無盡的痛苦之中徹底地湮滅。
    楊健麵無表情地將其殘餘的本源吸入體內。
    【叮！】
    【您的細胞世界‘萬咒界’已成型！】
    他走向了下一座，第三千四百零四座，【輪回命龍之墓】。
    這頭龍魂更加的詭異，它竟掌控著一絲微弱的“輪回”之力。
    它被楊健一拳打爆，卻又在下一秒於原地重生，仿佛不死不滅。
    “有點意思。”
    楊健停下了腳步，仔細地觀察著對方。
    他發現對方每一次重生，其氣息都會微弱一絲。
    它不是真正的不死，隻是將自己的靈魂寄托在了“過去”的某個時間節點，隻要那個節點不被抹除，它就能無限地“複活”。
    “原來如此。”
    楊健明白了，他不再使用蠻力，舉起了自己的左拳——【鬥戰天意拳】！
    這一拳打向的不是“現在”的它，而是“過去”的所有它！
    轟！
    無形的拳意貫穿了時間長河。
    那頭輪回命龍驚恐地發現，自己所有的“存檔點”都在這一瞬間被一股更加霸道的“天意”徹底地清除了！
    它的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絕望，然後身體如同被風化的沙雕，寸寸消散，再也無法重生。
    楊健再次將其本源吞噬。
    【叮！】
    【您的細胞世界‘輪回界’已成型！】
    他的掘墓還在繼續。
    第四千座！第五千座！第六千座！
    他就像一個不知疲倦的永動機，不斷地重複著這枯燥而又高效的殺戮循環。
    他的力量也在這場循環之中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瘋狂地累積，他身後的那道萬古龍影變得越來越凝實、越來越龐大。
    到最後，它幾乎與這片“龍之歸墟”的星海融為了一體。
    它的每一次呼吸都會讓整片空間為之顫抖，它的每一聲咆哮都會讓那無數的龍族星辰為之黯淡。
    它就是這片空間新的神！
    而楊健的氣血也早已突破了九品帝級的界限。
    一千三百萬卡！一千五百萬卡！兩千萬卡……
    最終，當楊健將這片歸墟之中最後一座、也就是第一萬座墳墓也徹底地夷為平地之後，他的氣血終於達到了一個圓滿的、不可思議的極限！
    【氣血：30，000，000卡】！
    九品帝級，大圓滿！
    這是凡俗生靈所能達到的真正的頂點，再向前一步便是超凡，便是那傳說中的“修命”之境！
    楊健靜靜地懸浮在這片被他徹底“清空”的歸墟之上，他的身後，那道由一萬道龍魂融合而成的萬古龍影靜靜地矗立著。
    它的眼眸之中倒映著宇宙的生滅，它的龍軀之上流淌著萬道的法則，它的威壓足以讓“一命之境”的強者都為之顫栗。
    楊健能感覺到自己前所未有的強大，他甚至有自信現在的自己隻需要一個念頭，便能將洞府之外那兩頭不可一世的真龍徹底地抹殺。
    但是，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喜悅，反而皺起了深深的眉頭。
    因為他發現自己被卡住了，被死死地卡在了這凡俗的巔峰。
    他無法再向前一步。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氣血、神魂以及對“道”的感悟都已達到了一個絕對的圓滿之境，他已經擁有了凝聚“命格”的所有前提條件。
    但是，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凝聚。
    “命格”究竟是什麽？是“道”的凝聚？是“我”的體現？還是，一種淩駕於所有法則之上的全新的“規則”？
    他不知道，龍族圖書館的記載之中對此也隻有寥寥數語，語焉不詳。
    他就像一個站在寶山門前卻找不到鑰匙的凡人，空有一身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卻無法叩開那扇通往“神域”的真正大門。
    “到底……差了什麽？”
    楊健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審視著自己的內心，審視著自己所掌握的所有力量：龍象道體、掌中宇宙、驚蟄十二變……
    他將自己的一生都重新地梳理了一遍。
    他發現自己似乎一直都在被動地接受著力量：係統、功法、奇遇。
    他就像一個被命運推著走的幸運兒，他擁有了一切，卻唯獨缺少了一樣最重要的東西，一樣隻屬於他自己的“道”。
    他的“道”是什麽？是殺戮？是守護？還是變強本身？
    都不是，這些都隻是他用來實現目的的手段，而不是他存在的“根”。
    他存在的“根”到底是什麽？
    楊健對自己產生了迷茫。
    他盤膝而坐，在這片被他親手締造的絕對的死寂之中，開始了他自修煉以來真正的悟道。
    楊健陷入了沉思，這是他生命中真正的沉思。
    他不再去想如何變強，不再去想如何殺戮，他隻是靜靜地向內求索，探尋那個最根本、最核心的問題：
    “我，是誰？”
    這個問題很簡單，也很複雜。
    我是楊健，一個來自蔚藍世界的普通人類……不，這個答案太膚淺了。
    他開始回溯自己的一生，從得到係統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便被徹底地改變了。
    《龍象鎮獄功》、《星象鎮獄訣》……他修煉的功法是鎮壓，鎮壓龍象、鎮壓星辰、鎮壓一切外來的強大的“他物”，然後將其力量據為己有。
    驚蟄十二變，他化身山嶽巨猿掌控純粹的力量，他化身鯤鵬掌控極致的速度，他化身玄武掌控絕對的防禦，他化身應龍掌控神聖的秩序……他在不斷地變成“他物”，體驗著“他物”的力量，使用著“他物”的神通。
    那麽，“我”又在哪裏？
    十億魂幡，他奴役了億萬亡魂；掌中宇宙，他鎮壓了萬千凶獸殘魂；龍之歸墟，他吞噬了一萬道龍之殘魂。
    這些強大的靈魂都成為了他力量的一部分，成為了他細胞世界中的“囚徒”，它們在為他提供著源源不斷的力量，但它們終究不是“我”，它們是“他魂”。
    那麽，“我魂”又在何處？
    楊健的思緒陷入了更深的迷茫。
    他發現自己就像一個最貪婪的“聚合體”，一個由無數個“他”所拚湊而成的怪物。
    他的力量來自於“他”，他的神通來自於“他”，他的神國更是由一萬個“他”所組成。
    如果剝離掉這一切，剝離掉係統、功法、所有的奇遇，那麽剩下的“我”還剩下什麽？一個脆弱的、不堪一擊的凡人靈魂？
    這個念頭一經產生，便如同心魔在他的識海之中瘋狂地滋生，讓他那早已堅不可摧的道心都產生了一絲動搖。
    不對。
    楊健猛然驚醒，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他差點就陷入了自我否定的死胡同。
    “我錯了，”他喃喃自語，“我從一開始就問錯了問題。”
    他不應該問“我是誰”，他應該問……“是什麽在主宰著這一切？”
    是什麽在主宰著係統？是什麽在主宰著功法？是什麽在主宰著那萬千的神通變化？是什麽在主宰著那億萬的亡魂、那萬千的凶獸、那上萬的龍魂？
    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我”的意誌！
    是“我”選擇了這條路，是“我”在渴望著變強，是“我”在駕馭著這所有的力量！
    是“我”在決定著何時化身巨猿、何時化身鯤鵬；是“我”在決定著何時揮出“鬥戰天意拳”、何時按下“上蒼陰陽掌”；是“我”在決定著要將那一個個的龍魂鎮壓而非毀滅！
    所有的“他”都隻是“我”的工具，是“我”用來實現自身意誌的延伸，是“我”用來攀登至高神座的階梯！
    它們是力量，而“我”是駕馭力量的主人！
    想通了這一點，楊健的心境瞬間豁然開朗。
    他不再迷茫，他找到了自己的“根”。
    他的“根”不在於任何一種力量、任何一種血脈、任何一種神通，他的“根”就在於他自己，在於他那獨一無二、永不磨滅的自我意誌！
    “所以，”楊健的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精光，“我的‘道’就是‘我’的意誌，我的‘命格’就應該是這份意誌的最終體現。”
    “它不應該被任何一種力量所定義，它應該淩駕於所有的力量之上。”
    “它是唯一的、至高的、絕對的‘我’！”
    “我之道，是為‘我道’！”
    轟——！
    當“我道”兩個字從他的心中徹底確立的那一瞬間，他的整個識海轟然炸開！
    泥丸金丹瞬間碎裂，但沒有消散，而是化作了最純粹、最本源的神魂之力！
    這股神魂之力沒有形態，沒有屬性，隻有一個最純粹、最核心的概念，那就是“我”！
    緊接著，他體內的掌中宇宙也開始劇烈地共鳴！
    那被他鎮壓在億萬細胞世界中的所有靈魂，無論是最初的龍象、後來的太古凶獸，亦或是那剛剛才被他吞噬的一萬道龍魂，在這一刻，它們都感受到了那股淩駕於一切之上的至高意誌！
    它們開始不受控製地對著那股意誌頂禮膜拜，它們不再是“囚徒”，它們變成了最虔誠的“信徒”！
    它們在向它們的“神”獻上自己的一切！
    吼！吼！吼！
    億萬萬道充滿了臣服與狂熱的靈魂咆哮，從楊健的每一個細胞之中響徹而起！
    它們在呼喚，在祈禱，在渴望著與它們的“神”融為一體！
    楊健感受到了這一切，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他明白了：“我道並非孤獨之道，我是萬物的統帥，亦是萬物的集合。”
    “千千萬萬個‘他’不是‘我’，但千千萬萬個‘他’又都是‘我’的一部分。”
    “它們是‘我’意誌的延伸，是‘我’力量的載體，它們是‘萬我’！”
    “我既是‘真我’，亦是‘萬我’！”
    “我之道，是為‘我道’，亦是‘萬我道’！”
    轟隆隆隆——
    當“萬我道”三個字被他徹底明悟的那一刻，整個“龍之歸墟”徹底地暴走了！
    那片由一萬顆龍族星辰所組成的紫金色星海，在這一瞬間齊齊地爆發出億萬萬道璀璨到了極致的神光！
    它們不再是死寂的星辰，它們仿佛活了過來！
    它們感受到了那股超越了始祖龍威的、更加本源、更加至高的無上道韻，開始不受控製地圍繞著楊健旋轉！
    它們在朝拜，向著這位新生的、淩駕於一切之上的道之主宰，獻上它們最後的敬意！
    緊接著，那具橫亙了整個歸墟空間的、龐大到無法想象的始祖龍骸，那具早已死去了無數個紀元的不朽骸骨，竟在這一刻猛然一震！
    哢嚓！哢嚓！哢嚓！
    它那早已僵硬了的骨骼開始活動，那早已碎裂的頭顱竟重新地拚合，那空洞的眼眶之中竟燃起了兩團紫金色的靈魂之火！
    它仿佛要複活了！
    不，它不是複活，它是在共鳴！
    在與楊健那剛剛才誕生的“萬我道”產生著最深層次的大道共鳴！
    它在認可，在承認，承認楊健的“道”是超越了它、超越了整個創世龍族的至高之道！
    昂——
    一聲充滿了認可與祝福的、來自始祖的最後的龍吟，響徹了整片龍之歸墟！
    然後，整具始祖龍骸開始分解，化作了最純粹、最本源的創世龍力，如同一條紫金色的浩瀚星河，向著那盤膝而坐的渺小身影瘋狂地倒灌而去！
    它要將自己最後的、所有的一切，都獻給這位新生的道之君王！
    ……
    而此刻，龍塚之外，所有的龍族都瘋了。
    它們呆呆地看著那扇不斷震動、不斷散發出萬丈神光的巨大骨門，感受著那從門縫之中滲透出的、一絲絲讓它們靈魂都為之臣服的恐怖異象。
    “天啊！這是怎麽了？！”
    “萬龍星辰在朝拜？！”
    “始祖的骸骨在共鳴？！”
    “我……我聽到了！我聽到了始祖的咆哮！是認可！是祝福！是希望！”
    “聖子殿下！是聖子殿下！他成功了！他一定成功了！”
    “他喚醒了那件鎮族之寶！他得到了始祖的最高認可！他將要帶領我們重返輝煌！”
    寂滅黑龍早已失去了所有的冷靜，它那龐大的龍軀在興奮地劇烈顫抖，意念在瘋狂地咆哮。
    “快！快去準備最高等級的‘迎聖大典’！將我族所有的寶物都拿出來！我等要以最虔誠、最卑微的姿態，迎接我族唯一的、也是最後的救世主！”
    整個龍塚都陷入了一場史無前例的狂歡之中，它們都在期待著，期待著那位“聖子”推開大門，帶領它們走向那夢寐以求的未來。
    它們對門內那早已天翻地覆的真相，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