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銀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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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都的暮色像一層薄紗,輕輕覆在林宇書房的窗欞上。燭火在銅製燭台上跳動,將案上堆疊的 “蜀錦券” 染成暖金色,券麵的蜀錦纏枝紋在光下流轉,仿佛藏著無數金銀流動的聲響。輿圖攤開在紫檀木案中央,朱砂畫的財富流向線旁,幾道代表 “信心擴散” 的虛線墨跡未幹 —— 這是林宇方才用狼毫筆添上的,筆尖還沾著一點朱砂,像是為閉環點上了跳動的心髒。
    陳墨躬身站在案前,目光落在那些虛線上,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佩刀,疑惑道:“大帥,這些虛線看著輕巧,卻連著各地的財富流向,到底是如何勾連起來的?”
    林宇放下狼毫筆,指尖在虛線上輕輕一點,聲音裏帶著幾分沉穩的笑意:“這閉環的勾連,全在‘話’裏。你且聽聽這些來自各地的對話,連帶著當時的場景、人的神態,就懂了其中的門道。” 他拿起晉商票號的兌換單據,紙張邊緣還沾著平遙古城的黃土氣息,“平遙票號兌換那天,天剛亮,十二輛騾車就停在了票號門口,每輛車上都插著‘蜀錦券兌換專用’的杏黃旗,風一吹,旗子‘嘩啦’作響,引來了半條街的百姓。”
    “票號的王掌櫃穿著藏青色綢緞馬褂,手裏攥著一串算盤,走到騾車旁,清了清嗓子,對著圍觀的百姓高聲說:‘各位鄉鄰瞧仔細了!這十二車銀子,每塊都是五十兩重的馬蹄銀,印著咱們晉商‘晉泰豐’的字號,是百年家底!今天咱們全換成蜀錦券 —— 要是這券不靠譜,我王某人敢拿祖宗傳下來的票號冒險?’” 林宇模仿著王掌櫃的語氣,還特意捏著嗓子,添了幾分晉商特有的沉穩腔調。
    他頓了頓,又換了個略帶急切的語氣,模仿賣布的張記掌櫃:“當時張記掌櫃擠在人群最前麵,手裏還攥著剛收的布錢,聽見這話,往前湊了兩步,拱著手問:‘王掌櫃,您這話當真?我在您票號存了五千兩銀子,原想著留著冬天進布,要是這券能換平價米、換蜀錦,我今天就兌三千兩!’”
    “王掌櫃當時就笑了,伸手拍了拍張記掌櫃的肩膀,指了指票號旁邊剛掛上牌的糧鋪:‘張掌櫃,您明天一早來糧鋪看看,用蜀錦券買米,一兩券能換十斤,比用清廷的銀餅多換半斤!要是差了半兩,你來找我!’” 林宇說著,還伸手比劃了個 “十” 的手勢,仿佛眼前真有糧鋪的招牌在晃動。
    “結果第二天一早,張記掌櫃揣著銀子去了票號,兌了三千兩蜀錦券,還特意拿著券去糧鋪買了米。扛著米袋出來時,他逢人就說:‘王掌櫃沒騙人!這蜀錦券真能多換米,跟著晉商走,虧不了!’” 林宇的語氣裏帶著幾分笑意,“隔壁的布商聽見了,當天下午就兌了兩千兩券,說‘張掌櫃做了半輩子生意,他信的東西,我也信’。就這麽一句接一句的話,半個月內,平遙城就有五十萬兩銀子換成了蜀錦券 —— 你看,對話不僅連起了財富轉移和信心,還讓信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這就是閉環的第一步。”
    陳墨聽得眼睛發亮,忍不住插話:“原來對話裏藏著這麽多門道!王掌櫃的話有‘家底’做支撐,張記掌櫃的話有‘買米’的實在,百姓自然願意信。”
    “正是這個道理。” 林宇拿起蘇州鹽商王百萬的單據,上麵還沾著一絲海鹽的鹹腥氣,仿佛能聞到江南水鄉的潮濕氣息,“再看江南的交易,對話更是讓信心反哺財富轉移的關鍵。蘇州蜀錦莊門口,王百萬的漕船剛靠岸,二十萬兩白銀裝在木箱裏,由十幾個壯漢抬著,‘噔噔噔’地往莊裏運。蜀錦莊的李夥計穿著藍布短褂,袖子挽得老高,一邊幫著抬箱子,一邊對著圍過來的百姓喊:‘各位父老鄉親快來看!這是王百萬老爺的二十萬兩鹽款,今天全換成蜀錦券!王老爺說了,這券能換金縷玉衣,還能在咱們蜀錦莊的糧鋪買平價米,比把銀子藏在地窖裏靠譜多了!’”
    他模仿著李阿婆的聲音,添了幾分江南口音的軟糯:“有個買米的李阿婆,手裏挎著竹籃,裏麵還放著半斤剛買的豆腐,聽見這話,湊到李夥計身邊,小聲問:‘小夥子,我老婆子沒多少銀子,就存了五兩私房錢,要是換成蜀錦券,買米真能便宜?’”
    “李夥計立刻放下手裏的活,從懷裏掏出一張一兩的蜀錦券,遞到李阿婆眼前,指著上麵的字說:‘阿婆您看,這券上寫著‘足色紋銀一兩’,在咱們糧鋪,一兩券能換十斤米,用銀餅隻能換九斤半。您要是不信,我現在就陪您去糧鋪,換了米您再決定兌不兌!’” 林宇的語氣裏滿是真誠,仿佛李夥計就在眼前。
    “李阿婆半信半疑地跟著李夥計去了糧鋪,換了五兩券的米。提著米袋出來時,她拉著鄰居的手,聲音都帶著激動:‘真的!這蜀錦券能多換米,大家快換啊!’” 林宇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感慨,“就這麽一句話,當天糧鋪的蜀錦券兌換量就多了三成,連蘇州織造府的小吏,都悄悄兌了一百兩券 —— 你看,夥計的話讓財富轉移有了‘人證’,百姓的話讓信心有了‘傳播’,更多的財富轉移也就跟著來了,這是閉環的第二步。”
    林宇又拿起京城勳貴的單據,上麵畫著琺琅彩瓶的簡筆畫,筆觸細膩,能看出畫者對這件珍品的珍視:“京城的對話,更是讓財富轉移借著‘攀比’和‘自保’加速。恭親王用琺琅彩瓶換券後,晉商票號的劉掌櫃,在一次宴會上‘無意’中跟淳親王的管家說:‘管家,您還不知道吧?前兩天恭親王殿下,用一對康熙爺年間的琺琅彩瓶,在咱們票號換了一萬二千兩蜀錦券,說要給娘娘買金縷玉衣呢!現在宮裏的董鄂妃娘娘,穿的冰蠶絲寢衣、用的凝神香,都是蜀地來的,這蜀錦券啊,以後肯定比清廷的官銀值錢!’”
    他模仿著管家的語氣,添了幾分諂媚的謹慎:“管家當時就變了臉色,湊到劉掌櫃身邊,小聲問:‘劉掌櫃,這話可不能亂說!要是這券不靠譜,我們王爺的家底可經不起折騰!’”
    “劉掌櫃笑著端起酒杯,跟管家碰了一下:‘管家放心,咱們票號敢收親王的琺琅彩瓶,就有底氣讓券值錢。您要是不信,去問問宮裏的李總管,他早就讓人兌了蜀錦券,說給娘娘買蜀地的東西方便。’” 林宇的語氣裏帶著幾分篤定,“管家回去後,立刻把這事告訴了淳親王。淳親王當時就拍了桌子,說‘恭親王都換了,我不能落後!把地窖裏的三十根十兩重的赤金金條都運去,換成蜀錦券!’”
    “更有意思的是,戶部主事趙大人的夫人,在跟其他官員家屬打牌時,故意把蜀錦券放在牌桌上,笑著說:‘我家老趙讓我用兩千兩銀子換了這券,說這券有親王的金條兜底,比清廷的銀餅靠譜多了。你們看,這券上的花紋多精致,比官銀的樣子好看多了!’” 林宇的語氣裏帶著幾分調侃,“其他官員家屬一看,也跟著心動,回去後都讓家裏人兌了券。半個月內,京城勳貴和官員就兌了三十萬兩蜀錦券 —— 你看,對話裏藏著‘攀比’和‘自保’,讓財富轉移從勳貴傳到官員,再傳到百姓,閉環就這麽越轉越快。”
    林宇指著輿圖上的虛線,語氣愈發堅定:“更重要的是,這些對話還會形成連鎖反應。晉商票號的王掌櫃,後來拿著淳親王的金條,放在票號的櫃台裏,對著來兌換的百姓說:‘各位看!這是淳親王殿下的赤金金條,現在押在咱們票號,作為蜀錦券的儲備金!你們換券,就跟拿著親王的金條一樣靠譜!’”
    “有個賣菜的老周,手裏攥著皺巴巴的銀子,原本隻敢換十兩券,看到金條後,把心一橫,說‘親王的金子都押在這兒,我怕啥!’把家裏的五十兩積蓄都兌了券。回去後,他還跟菜攤旁邊的小販說:‘這蜀錦券有親王的金子兜底,比銀子靠譜,你也去兌點!’” 林宇的語氣裏帶著幾分感慨,“就這麽一句接一句的話,北方的百姓也開始兌券,財富轉移的範圍越來越廣,信心也越來越足 —— 這就是閉環的魔力,對話讓它像永動機一樣,停不下來。”
    林宇將所有單據疊在一起,重重放在輿圖中央,聲音裏帶著幾分鏗鏘:“你看,王掌櫃與張記掌櫃的對話、李夥計與李阿婆的對話、劉掌櫃與淳親王管家的對話,每一句都有‘實在’做支撐。王掌櫃的話有‘百年家底’,李夥計的話有‘平價米’,劉掌櫃的話有‘宮裏的娘娘’—— 這些都是百姓能看見、能摸到的東西,所以他們願意信。而清廷的官員隻會說‘官銀最靠譜’,可百姓用官銀買米會貴、會摻沙,說的話沒有實在支撐,誰會信呢?”
    陳墨站起身,手裏攥著單據,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興奮道:“屬下明白了!下一步要讓沈萬山多教夥計們說這些‘有實在支撐’的話,讓晉商票號的掌櫃、江南糧鋪的夥計,都把‘家底’‘平價米’‘親王的金條’掛在嘴邊。比如讓夥計跟百姓說‘這糧鋪是用王百萬的銀子開的,買米肯定便宜’,讓掌櫃跟商人說‘這票號有親王的金條做儲備,兌券肯定靠譜’—— 這樣對話有了底氣,百姓才會跟著換券,閉環才能越轉越快!”
    “正是。” 林宇的目光落在案上的蜀錦券上,燭火下,券麵的紋樣仿佛化作一條循環的河流,流淌著金銀與信心,“傳令沈萬山,讓所有蜀錦莊、票號、糧鋪的人,都學會說這樣的對話。運銀子時,夥計要一邊搬銀子,一邊喊‘這是晉商的百年家底,換蜀錦券啦’;賣米時,掌櫃要一邊稱米,一邊跟百姓說‘這是用蜀錦券換來的平價米,比銀餅多換半斤’;展示火銃時,要一邊擦拭火銃,一邊跟士兵說‘這是用親王的金條鑄的火銃,能擊穿清軍的鎧甲’。”
    他走到窗邊,望著遠處格物院的火光,聲音裏帶著幾分堅定:“隻有讓對話帶著財富轉移的實在,信心才會在百姓心裏生根;讓信心通過對話像水波一樣擴散,財富轉移才會加速。等到北方的百姓都認蜀錦券,南方的商人都用蜀錦券,京城的勳貴都藏蜀錦券,清廷的經濟根基就會被這一句句對話、一次次財富轉移徹底衝垮 —— 這便是不見刀光劍影,卻能定乾坤的閉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