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所有人又都笑了。
    對於鄭方圓這個提醒，他們都已經從肥元龍的電話裏知道了。
    張泰和笑著搖了搖頭：“這個小鄭同誌還是太輕信犯罪分子了，這是他們的慣用手段，假冒警察。不過這也提醒了我們，劉隊，你要跟福永那邊通報這個情況，讓他們不要被蒙騙了，一切等到你們趕到再說。”
    “明白！”一眾人匆匆離開了。
    “可是……”鄭方圓還想說，憑他的直覺判斷，對方十之八九確實是警察啊，不像假冒的。
    “沒什麽可是的。”儲文良製止了鄭方圓，“對方不會是警務人員，張局這邊沒有接到任何協查通報，哪有警務人員會擅自到別的地界抓人的，那是違反規定的。我們要是相信對方是警務人員，那就不存在綁架了。”
    這話說的，現實中別說跨市，就是跨省抓人不打招呼的事又不是沒發生過，否則怎麽會有“遠洋捕撈”一詞的引申應用呢。
    鄭方圓還在揣摩儲文良話裏的意思，對方已經站起身來和張泰和握手：“張局，那就辛苦你們了，我們先回去了，賀寶龍有什麽進展，我們隨時溝通。”
    “好，今天也折騰夠晚了。你們先回去休息，等抓捕結果就行。”
    作別市公安局，肥元龍驅車送儲文良回家。
    坐在副駕駛的鄭方圓，剛剛已經想明白了儲文良的話外之音。
    哪怕那三個人是警務人員，目前也絕不能承認。你要是承認了，又沒有當場攔住，那頂多是單位之間溝通，或者向對方上級告狀違規，跟綁架犯罪沾不上邊。
    可要是佯作不知，就把對方當成綁架罪犯，那就可以出動警力追捕，哪怕超出秦中地界，在提前通報轄區公安並要求協助的前提下，可以繼續追擊。
    很顯然，張泰和他們已經知道了這幾人的來曆。
    要說這賀寶龍確實是鬼精，他本身是福永人，這麽多年靠著手中的優質教育資源，幫助福永的某些領導解決了孩子進省城上學的問題，也結交了不少官員。再加上自己撈了不少錢，又通過金錢維係了關係，其中自然包括福永公安方麵的領導。
    不知道賀寶龍在秦中公安有沒有勾結的領導，但出於保險，他當然不會選擇動用秦中的力量。畢竟查辦自己的權限就在秦中紀委，到時自己還要出庭指證趙光輝的犯罪行為，萬一出了什麽簍子，趙光輝那邊鬧出了什麽動靜，很容易引起紀委注意。而異地用警，神不知鬼不覺把案子移到福永辦理，福永判決，福永關押，造成兩邊的信息差，也就能盡力化解風險了。
    “師傅。”鄭方圓側過身子，“我很想知道，今天晚上的行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定下來的，是李書記安排的嗎？”
    能這麽迅速調動公安的力量，光是儲文良可辦不到。
    “不是。”儲文良搖了搖頭。
    “那市公安局怎麽就主動查起賀寶龍來了？”
    “誰知道呢？或許是他們也早就注意到了吧。我也是今天下午才接到他們的電話，希望能聯合行動，說是接到了唐市長的命令，賀寶龍涉嫌嚴重犯罪，要他們介入調查。”
    “唐市長？我的天，賀寶龍犯的事，連市長都知道了？”肥元龍很是驚訝。
    隨後，儲文良娓娓道出了事情的經過。
    下午，張泰和突然給他打電話，說是已經向李解書記報告了，他們市公安局發現了賀寶龍的一些違紀違法線索，申請紀法協調辦案。
    被請到張泰和辦公室的儲文良很是驚訝，自己這邊尚在摸排階段，公安那邊卻已經動用技術手段把賀寶龍摸了個門清。
    這也好，由公安先動手，正好可以規避委裏存在的內鬼眼線。等公安查得差不多了，紀委在介入，就容易多了。
    “那為什麽不讓我們把他們那幾個人攔下來？公安直接派人來，也就省得讓他們逃之夭夭再去協查追捕了。”鄭方圓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是啊。當時隻要你一聲令下，我一個人就能把他們三人拿下。早知道我們就不用這麽蹲守了，黑眼圈都熬出來了。還弄方圓揍了我一頓。協同辦案可以，但不能總是聽公安的，我們為主嘛。”肥元龍也發出同樣抱怨，覺得自己做了無用功。甚至都忘了自己也是公安一員。
    對於他的自吹自擂，鄭方圓也是習慣，隻給了一個白眼。
    “市局本來是要派人去攔截的，是我不讓。”儲文良道。
    “為什麽？”
    “攔住了，然後呢？賀寶龍馬上就會得到消息，然後就會垂死掙紮，要麽動用他的關係人脈，想辦法斡旋，阻擾辦案。要麽就會倉皇出逃，想辦法轉移毀滅證據。退一步講，攔住了他們又能如何？他們如果是真警察，說趙光輝涉嫌敲詐勒索，他們接到報案執法。我們又不能把他們怎麽樣，頂多交給福永去處理。他們把趙光輝往我們這裏一扔，就能安然無恙離開。我們卻因為打草驚蛇，給了賀寶龍喘息機會，也給案子帶來了不可預知的阻力。”
    說的也是，隻有放他們走，才能讓賀寶龍放鬆警惕。然後馬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賀寶龍、賀禮一網打盡，再突擊掃蕩他們的家裏以及培訓機構，最大化保存證據。
    至於三個福永警察那邊，他們根本不是案子重點，隻要保證事後把趙光輝要回來就是了。
    “那我們也沒必要跟啊。”肥元龍還沒轉過彎來。
    “你們不跟，怎麽確定他們已經行動了？本來市局今天還不打算收網的，正是你們的通報，我判定他們馬上就要交易，市局才開始嚴密監控賀寶龍的動向。在你們反饋趙光輝被抓後，市局才能獲得綁架這一條鐵板釘釘的犯罪行為，才能對賀寶龍采取雷霆之勢。”
    原來如此，鄭、肥二人並非完全沒有作用，在整場行動中，提供了一線準確情報。
    “方圓，我不是早就跟你說了嗎？凡事不要著急，賀寶龍和趙光輝之間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我們要學會利用這個矛盾，讓他們魚死網破。他們鬥得越激烈，就會給我們越多破綻，我們就越能一舉拿下他們。”
    “師傅，我明白了，是我處事著急了。”
    鄭方圓是打心眼裏佩服了，至少如果換成他在這個位置，當時肯定果斷衝動攔下那三人了，而不可能像儲文良這般沉穩，洞察一切，統籌全局。
    果然呐，本事都是錘煉出來的，鄭方圓又成長了。
    儲文良道：“好了，給冷剛柔打電話吧，她那邊也結束了，回家休息吧。”
    冷剛柔？她也參與進來了？她做的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