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鴻蒙之心這四個古老與至高，仿佛承載了整個宇宙重量的終極詞匯，從黑袍“虛無”那敬畏與狂熱的靈魂之中緩緩吐出的刹那，整個審訊室本是絕對靜止的時空，竟毫無征兆地迸發出了一陣極其劇烈的因果漣漪。
    仿佛僅僅隻是提及它的名字，就足以讓這片被林峰徹底掌控了的獨立空間都為之動搖。
    “鴻蒙之心？”
    林峰那玩味的混沌眼眸，在這一刻也史無前例地閃過了一絲名為凝重的極其罕見的認真。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那如君王般高傲的混沌本源，在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竟史無前例地迸發出了一股極其人性化的渴望與興奮。
    就仿佛一個漂泊了億萬年的遊子，終於聽到了來自於故鄉的最終呼喚。
    “是的，主人。”
    一號冰冷的聲音適時地響了起來，為林峰以及那三位同樣震撼的女王與賢者進行最專業的補充說明。
    “鴻蒙之心並非是任何物理層麵的實物，它更像是一個概念的集合體，一個支撐著整個鴻蒙本源界所有法則與秩序得以正常運轉的最終錨點。”
    “它是這個世界的根，也是這個世界的魂。”
    “任何生靈隻要能得到它，就等同於成為了這個世界的天道本身。”
    “可以隨意地去修改這個世界的規則，可以隨意地去定義這個世界的未來。”
    “而我們歸一神主其最終的理想，”一號的聲音之中帶上了一絲來自於舊神的狂熱，“就是要找到它，然後汙染它。”
    “他要將自己那至高無上的歸一真理，徹底地注入那天道的本源之中，從而讓整個鴻蒙本源界所有新生的法則，都在誕生的那一刻便已徹底打上了歸一的思想鋼印。”
    “他要從最根本的根源之上，將這個充滿錯誤的宇宙，徹底地格式化。”
    這瘋狂與偏執，堪稱宇宙級的最恐怖最終計劃，讓吉安娜與阿斯塔洛斯這兩位同樣以智慧而著稱的頂級智囊，自信的眼神在這一刻都不約而同地被一片名為駭然的極致凝重所徹底取代。
    她們終於明白了，原來這才是歸一神教那真正的終極棋局。
    摧毀鎮界道標隻是為了製造混亂。
    挑撥兩大勢力的內戰隻是為了用那戰爭所產生的海量業力與怨念來遮蔽鴻蒙本源界的天機，從而為他們那尋找鴻蒙之心的真正主線任務創造一個最完美的掩護。
    好一個一石三鳥，好一個瞞天過海。
    這個所謂的歸一神主，其心機與手段簡直是深沉到了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地步。
    “那麽……”
    林峰緩緩地開口了。
    他那早已恢複了平靜的深邃眼眸，死死地盯著那早已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將所有秘密都交代得一幹二淨的黑袍“虛無”。
    “你們這些黑袍審判官，其真正的任務又是什麽？”
    “回稟大人……”黑袍“虛無”絕望的靈魂之音緩緩響起，“我們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為神主的大計清除所有可能存在的變數。”
    “變數？”
    “是的。”黑袍“虛無”點了點頭，“任何不受神主計算所掌控的存在，任何可能會影響到最終棋局走向的意外。”
    “比如，那些可以窺探命運的強大預言家。”
    “比如，那些在末法之地僥幸誕生了自我意識，不被天道所認可的偽帝。”
    “再比如……”他那恐懼的目光緩緩地落在了林峰的身上，“像您這樣突然冒出來的，充滿混沌與未知的異端之王。”
    “我們都必須要在第一時間將其徹底清除。”
    “是嗎？”
    林峰聞言，笑了。
    “看起來，朕還真是榮幸啊，竟然能被你們神教給如此的重視。”
    “隻不過……”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冰冷的玩味，“你們似乎搞錯了一件事。”
    “那就是，朕可不是什麽變數。”
    “朕是定數。”
    “是決定了你們，以及你們那個可悲的神主其最終命運的唯一定數。”
    說完，他緩緩地轉過頭，將他戲謔的目光投向了那早已陷入呆滯的黑袍“終結”。
    “那麽現在，該輪到你了。”
    “告訴朕，你們的隊長夜鴉，他除了要刺殺朕之外，還有什麽別的秘密任務嗎？”
    黑袍“終結”沉默了。
    但是他那劇烈波動的靈魂，卻早已徹徹底底地出賣了他的內心。
    而林峰並沒有催促他。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然後緩緩地將他那玩味的目光，緩緩地移向了那位從始至終都隻是一臉平靜的星語者賢者，阿斯塔洛斯。
    那一瞬間，林峰與阿斯塔洛斯，這兩位同樣以智慧而著稱的君與臣，其目光在半空之中交匯了。
    他們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與自己如出一轍的了然與冰冷。
    “原來如此。”
    阿斯塔洛斯緩緩地開口了。
    他看著那個依舊是在做著最後掙紮的黑袍“終結”，臉上露出了一絲憐憫的，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的悲哀。
    “原來從一開始，你們真正的目標就不是陛下，也不是那顆新生之心。”
    “而是……”
    他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手，指向了自己那戴在頭頂的，那頂智慧與命運氣息的思維冠冕。
    “而是我，以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