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握著弓箭的手臂掉在林世澤麵前，至於手臂主人的身體恐怕已經支離破碎了。
    爆炸聲一浪接過一浪衝進敵群中，一個蒙剌人感覺自己腰間一痛，低頭就看到自己整個腹部都被碎片打成蜂窩狀。
    春日裏枯黃的幹草和樹木被火藥引燃，整個山穀都在火光中燃燒，火海中的蒙剌人像是被放在鐵板上的烤肉。
    胳膊上的皮肉輕輕一碰便掉下來，露出裏邊鮮紅的肌肉。
    火焰中眾人仿佛置身於煉獄之中，慘叫著，哀嚎著。
    如同地獄般的場景讓幸存的蒙剌人瞬間崩潰。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恐怖的景象，就連久經戰陣的蒙剌千總此刻也被嚇破了膽。
    每一聲炸響，都像是天邊的雷霆落在地上，震人心魄。
    蒙剌軍陣已經開始潰散，他們像個無頭蒼蠅一般，躲進樹林，哪怕身上被荊棘劃得遍體鱗傷也不願在那個山路上繼續作戰
    此刻這些在運城所向披靡的草原勇士，現在卻像老鼠一樣逃竄。
    而林世澤看著逃跑的蒙剌人，嘴角忍不住泛起一陣冷笑，他相信這些蒙剌人回去一定會把今天所看到的東西告訴其他人。
    恐懼這東西就像瘟疫一樣，會蔓延到草原各個角落。
    戰爭在此時已經結束，整個山穀除了傷兵的哀嚎聲之外，沒有任何聲音。
    對於大多數天狼營的士兵來說，天狼炮在戰場的威力他們也是第一次看見。
    劉武興奮得像個憨批一樣跑過來說道：“頭，大勝啊！就是現在不好統計斬獲。
    林世澤看著遍地鮮紅的山穀，也有些不知所措，好像搞得太狠了點。
    自己原本還有很多後備方案，以應對敵人的攻擊，現在看來是用不上了。
    沒想到敵人潰逃得這麽徹底。
    一旁沈麒錦臉色蒼白走過來，盡可能不讓自己的目光接觸到滿地的屍骸。
    他從西邊一路逃難至此，看見過無數的屍體，隻是那些屍體都是大齊百姓的，從來沒有見過蒙剌人的屍體。
    京山軍寨的大齊士兵每次遇到蒙剌人不是躲在軍寨裏當縮頭烏龜，就是拔腿就跑。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大齊軍隊正麵對抗蒙剌人，並且贏得如此摧枯拉朽。
    林世澤看著遠處幾乎全部報廢的炮筒眉頭一皺，這次戰鬥幾乎把自己家底都打光了。
    炮筒還是不夠結實，回去之後應該盡快把煉鋼法研發出來，否則這麽弄下去自己那點鐵礦根本撐不住。
    而且目前天狼炮的射程根本不夠，炮筒這麽重根本無法快速移動，一旦和敵人遭遇。
    蒙剌騎兵完全可以憑借速度優勢輕鬆繞過炮兵陣地。
    無論如何必須要盡快打造出更結實的炮筒。
    而且天狼炮對於士兵來說還是剛接觸的新奇玩意，運用得不是很熟練，火藥造價昂貴，林世澤根本無法讓士兵係統性的訓練。
    隻能讓他們在實戰中一點點摸索。
    看著在一旁軍冊上寫字的沈麒錦，林世澤突然靈光一現。
    “老沈啊！最近在這裏待得還習慣嗎？
    沈麒錦驚愕地看著林世澤，還從來沒有人用“老沈”這個稱呼叫過自己。
    見林世澤臉上如同黃鼠狼偷雞一樣的笑容，他心裏咯噔一下，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千總？有事？
    林世澤搓搓手道：“也沒什麽大事，就是聽說你識文斷字，能不能拜托你教教手下的兄弟們識字。
    “教他們識字？沈麒錦萬萬沒想到林世澤會說出這種話。
    戰場上的廝殺漢，識字幹什麽？
    林世澤也看出沈麒錦的疑惑開口解釋道：
    “火器的出現，意味著戰爭即將進入到熱武器階段。
    “士兵們不再像以前一樣，一味地衝殺，天狼炮以後會變得越來越精密。
    “這就要求我們的士兵必須要掌握一定的算學。
    “算學？林世澤的話讓沈麒錦更加疑惑地問道：“讀書不應該讀聖賢書嗎，四書五經才是最重要的知識。
    林世澤果斷搖搖頭回答道：“國家生死存亡之際，聖賢書恰恰是最沒用的。
    “敵人的戰刀可不會和你講道理，一刀下去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
    “這才是軍人以後的應該達到的境界。
    “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沈麒錦呢喃道，心裏似乎有一扇大門恍然間被打開。
    他們大齊王朝之所以被蒙剌人壓著打，不正是因為缺少野蠻這種東西嗎！
    沈麒錦：“千總做事不拘一格，在下佩服，枉我讀了這麽多年聖賢書，實在是虛度年華。
    林世澤：“還希望沈兄可以把天狼營的軍陣之法，整理歸納一番，這樣不僅可以教會士兵們怎麽做。
    “以後有新兵時也可以按照此法統一訓練，這樣以後我們就能有源源不斷的士兵來保家衛國。
    軍陣之法是一個軍隊的核心機密，讓沈麒錦接觸這些東西充分說明林世澤對於他的信任。
    沈麒錦激動得渾身顫抖，許久才深吸一口氣說道：
    “在下定當竭盡所能！
    傷病營裏趙媛紫看著滿地的傷兵，隻感覺腦袋嗡嗡作響，她沒想到戰場竟然慘劇到這種地步。
    僅僅兩個時辰就有一百多傷員送過來，其中命懸一線的重傷員就有五十多個。
    此時她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
    “讓開！
    趙媛紫被身後一聲輕喝嚇了一跳。
    一個女子和男人抬著一個擔架快步走過來，趙媛紫看到一名士兵腹部上破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紗布。
    趙媛紫渾身一顫，臉色蒼白的問道：“我能幫什麽忙嗎？
    衛楚熙：“按住他的傷口！快！
    趙媛紫還沒反應過來，雙手就被衛楚熙拽過去，一把按在傷口上。
    溫熱粘稠的手感，讓趙媛紫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強忍著胃翻騰的感覺，死死按住傷口。
    衛楚熙驚訝地看著趙媛紫，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有些柔弱的女子，竟然能挺住。
    衛楚熙拿出醫療包，抽出繃帶動作利落地纏在傷員的傷口上。
    趙媛紫：“這包紮的方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