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林夏又練青風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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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夏的劍尖在晨露中震顫,第三十七次刺向那株老槐樹時,終於聽見了熟悉的裂帛聲。
    淡青色的劍氣在樹皮上犁出半寸深的溝壑,幾滴凝結的露水順著劍痕緩緩滲出,宛如老樹滲出的血珠。他收劍而立,額角的汗珠恰好墜入青石縫裏,在這片寂靜的庭院中,仿佛是時間的脈搏在跳動。
    “手腕還是太僵。”
    蒼老的聲音從月亮門後傳來,帶著幾分沙啞,卻又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林夏轉身時,看見師父玄塵正拄著竹杖站在廊下,晨光透過他稀疏的白發,在青磚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宛如一幅歲月斑駁的水墨畫。
    “弟子愚鈍。” 他垂首,青風劍的劍穗在腕間輕輕晃動,仿佛在訴說著練習的艱辛。
    玄塵蹣跚著走近,枯瘦的手指撫過槐樹上的劍痕,動作輕柔,仿佛在觸摸一件稀世珍寶。“青風劍講究的是‘風過無痕’,你這劍招裏帶著戾氣,倒像是要把樹劈開一般。” 他忽然屈指在樹幹上輕叩三下,“聽到了嗎?這木頭在喘氣呢。”
    林夏凝神細聽,果然在蟬鳴間隙捕捉到一絲極輕微的嗡鳴,那是劍氣震蕩尚未消散的餘音,仿佛是樹木在訴說著被擊中的痛楚。他臉頰發燙,想起昨夜偷偷翻閱的那本禁書,書頁上暗紅色的批注仿佛還在眼前跳動,那些淩厲狠辣的劍招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師父,” 他咬了咬下唇,終究還是問出了那個困擾已久的問題,“為何您從不教我‘青風九式’的最後一式?”
    玄塵的手指猛地頓住,竹杖在青磚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打破了庭院的寧靜。“你的根基還沒打牢。” 他轉過身,寬大的袍袖掃過廊下的石案,案上的青瓷瓶輕輕搖晃,仿佛也在為這突如其來的緊張氣氛所動,“十年後再說吧。”
    林夏望著師父佝僂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盡頭,忽然注意到他的衣擺沾著幾片幹枯的柏葉,那是後山禁地才有的植物。這個發現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在他心中激起了層層漣漪。
    夜幕降臨時,林夏借著如廁的借口溜出了臥房。
    月光如水,灑在青石板路上,泛著清冷的光輝。他屏住呼吸穿過練武場,青磚上的青苔在靴底發出細碎的聲響,仿佛是大地的低語。當他摸到禁地那道斑駁的木門時,指尖突然觸到一片粘稠的液體,借著月光細看,竟是尚未幹涸的血跡,在寂靜的夜色中散發出淡淡的腥氣。
    門軸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仿佛是沉睡已久的巨獸被喚醒。林夏閃身而入,立刻被撲麵而來的鐵鏽味嗆得皺眉。正堂的供桌前跪著一道黑影,手裏的匕首正往下滴落液體,在青磚上暈開一朵朵暗紅色的花,宛如地獄綻放的曼陀羅。
    “誰?” 黑影猛地回頭,兜帽滑落,露出半張被血汙覆蓋的臉。
    林夏的瞳孔驟然收縮,那人竟是本該臥病在床的二師兄沈默。更讓他震驚的是,供桌上的牌位不知何時被換成了稻草人,七根銀針正釘在心髒的位置,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沈默的匕首 “當啷” 落地,臉上血色盡褪:“師、師弟?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的聲音顫抖,充滿了驚恐和不安。
    林夏的目光掃過供桌後的暗格,那裏敞開著一道縫隙,隱約能看見半本泛黃的古籍。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了玄塵的咳嗽聲,如同警鍾般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
    沈默突然撲過來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裏:“千萬別告訴師父!”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哭腔,“我隻是想治好手傷…… 暗格裏的《青風補遺》上說,用活物獻祭能修複經脈……”
    林夏猛地甩開他的手,後退時撞到了香案,供桌上的燭台應聲倒地,火光在稻草人的布麵上舔舐出蜿蜒的火蛇,仿佛是地獄伸出的舌頭。
    在跳動的火光中,他看清了暗格裏的東西 —— 除了古籍,還有半隻血淋淋的野兔,以及一串眼熟的玉佩,那是上個月下山采購卻失蹤的三師兄隨身攜帶的飾物。
    “救火啊!”
    淒厲的喊聲劃破夜空時,林夏正攥著那半塊染血的玉佩僵在原地。他看見沈默的身影消失在側門,而師父玄塵拄著竹杖從火光中走來,原本渾濁的眼睛在烈焰映照下,竟閃爍著異樣的紅光,仿佛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三日後,玄塵在祖師堂宣布閉關。
    林夏跪在蒲團上,聽著木門落鎖的聲響,鼻尖縈繞著檀香與淡淡的血腥混合的怪異氣味。師父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從今日起,青風劍的傳承就交給你了。”
    “那沈默師兄……”
    “他已被逐出師門。” 玄塵的聲音頓了頓,“你記住,青風劍可以傷人,但不能誅心。”
    林夏走出祖師堂時,發現庭院裏的老槐樹不知何時被移栽走了,留下一個丈許見方的土坑,新翻的泥土在雨中散發著腥甜的氣息,仿佛是大地的呼吸。幾個師弟正在收拾殘局,有人低聲議論著三師兄的下落,言語間充滿了擔憂和猜測。
    暮色四合時,林夏獨自來到後山禁地。焦黑的木門虛掩著,他推開門,看見供桌後的牆壁上多了一道劍痕,手法蒼勁,正是青風九式的起手式。
    月光從屋頂的破洞灑落,照亮了暗格裏的那本《青風補遺》。他翻開泛黃的紙頁,發現夾在其中的半張殘圖 —— 那是青風劍的最終式 “回風斬” 的圖譜,右下角有一行小字:“血祭開脈,非正道也”。
    夜風突然卷起紙頁,發出嘩啦啦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一段被遺忘的往事。林夏抬頭,看見窗台上蹲著一隻黑貓,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閃閃發亮,嘴邊還沾著幾縷可疑的血絲,為這詭異的夜晚更添了幾分神秘。
    接下來的日子,林夏潛心修煉青風劍,試圖將那些可怕的發現拋諸腦後。然而,每當他練習到深夜,總能聽到後山傳來奇怪的聲響,仿佛有人在暗中窺視。
    一天夜裏,林夏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開門一看,竟是失蹤多日的三師兄,他渾身是傷,氣息奄奄,手裏緊緊攥著一塊染血的布料。
    “師弟…… 快走……” 三師兄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布料塞進林夏手中,“師父他……”
    話未說完,三師兄便斷了氣。林夏展開布料,發現上麵繡著一個詭異的符號,與稻草人身上的圖案如出一轍。
    就在這時,玄塵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夏兒,你都知道了?”
    林夏握緊了青風劍,劍尖微微顫抖。他終於明白,師父一直隱藏的秘密,遠比他想象的更加可怕。
    “師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夏的聲音冰冷,充滿了失望和憤怒。
    玄塵緩緩走近,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青風劍的最高境界,需要以血親為祭。你師兄們,都是為了這門絕世武功犧牲的。”
    林夏的心髒猛地一沉,他終於明白,為什麽師父從不教他最後一式,為什麽師兄們會接二連三地出事。
    “你也跑不掉的,夏兒。” 玄塵的聲音變得陰森可怖,“你是天生的劍骨,最適合做最後的祭品。”
    林夏拔劍出鞘,青風劍在月光下發出一聲清越的龍吟。他知道,一場生死之戰在所難免。
    “師父,您錯了。” 林夏的聲音堅定,“劍道的真諦不在於殺戮,而在於守護。”
    玄塵冷笑一聲,身形如鬼魅般撲來。林夏施展青風劍,與師父展開了激烈的搏鬥。劍光閃爍,劍氣縱橫,整個庭院都被籠罩在一片肅殺之氣中。
    激戰中,林夏漸漸領悟了青風劍的真諦。他不再執著於招式的淩厲,而是將守護之心融入劍中,劍尖所指,帶著一股柔和卻又堅韌的力量。
    最後,林夏使出了 “回風斬”。這一次,他沒有用鮮血獻祭,而是以心為引,以意為媒。劍光如清風拂過,溫柔卻又勢不可擋。
    玄塵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前的劍傷,眼中充滿了悔恨和不甘。“我錯了…… 錯了……” 他喃喃自語,緩緩倒下。
    林夏收劍而立,望著師父的屍體,心中五味雜陳。他終於明白,真正的強大不是源於殺戮,而是源於內心的堅守。
    天亮了,林夏走出庭院,陽光灑在他身上,溫暖而明媚。他知道,新的開始即將到來,而青風劍的傳說,也將在他手中續寫新的篇章。
    林夏將三師兄的屍體埋在老槐樹下時,晨露正順著劍尖滾落。新翻的泥土裏混著細碎的骨渣,是上個月挖樹時沒清理幹淨的殘跡。他用劍鞘壓實最後一抔土,忽然發現草根間卡著半枚青銅令牌,上麵陰刻的 “玄” 字已被鏽蝕得模糊不清。
    這是師父的令牌。林夏指尖撫過那些斑駁的紋路,忽然想起十年前被師父撿回觀裏的那個雪夜。當時他縮在破廟角落,懷裏揣著半塊發黴的餅,玄塵就是用這枚令牌挑開他的衣襟,發現了心口那道月牙形的胎記。
    “跟我走吧。” 老道士的聲音裹著風雪,聽不出喜怒。
    此刻令牌邊緣的缺口硌得指腹生疼,林夏猛然驚醒 —— 這缺口的形狀,竟與三師兄攥著的那塊布料上的破口完全吻合。他抬頭望向祖師堂緊閉的木門,門縫裏透出的檀香忽然變得刺鼻,像是摻了某種腐朽的氣息。
    夜幕降臨時,林夏再次潛入禁地。
    焦黑的梁柱間掛著蛛網,月光穿過屋頂的破洞,在地上織出銀色的網。他記得師父說過,青風劍的劍譜原本刻在正堂的石壁上。指尖撫過冰涼的牆麵,果然在某處凹陷摸到可疑的刻痕。
    “哢嚓” 一聲輕響,石壁竟緩緩向內轉動。
    暗室裏彌漫著濃重的草藥味,架子上擺滿了陶罐,標簽大多已經模糊。林夏點亮火折子,忽然被角落裏的鐵籠驚得後退半步 —— 籠中蜷縮著一具骨架,頸椎處插著半截斷劍,劍格上的紋路赫然是青風劍的製式。
    火折子的光芒在骨頭上跳動,他注意到骨架的左手少了根指骨,而師父玄塵的左手恰好缺了截小指。
    “找到你要的東西了嗎?”
    林夏轉身時,青風劍已出鞘三寸,寒光映著沈默慘白的臉。他不知何時站在暗室門口,手裏把玩著那枚青銅令牌,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師父藏的好東西,不止這些呢。”
    “你沒死?” 林夏的劍尖微微顫抖。
    沈默嗤笑一聲,將令牌拋過來:“逐出師門?他是怕我搶了這掌門之位吧。” 他忽然指向牆角的鐵籠,“認得那骨架嗎?那是二十年前的玄塵。”
    火折子 “啪” 地落在地上,火星濺起又迅速熄滅。林夏在黑暗中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沈默的聲音像毒蛇般鑽進耳朵:“咱們這位好師父,不過是偷了別人的身份罷了。”
    當林夏再次點燃火折子時,沈默已經打開了暗室深處的木箱。裏麵整整齊齊碼著十二具人偶,每具都穿著不同的道袍,心口位置釘著寫有名字的木牌。最上麵那具的道袍上繡著 “玄塵” 二字,人偶的脖頸處纏著褪色的紅繩。
    “真正的玄塵道長,二十年前就被他用‘回風斬’殺了。” 沈默拿起那人偶,紅繩應聲斷裂,“而他原本隻是個打雜的火工,因為天生劍骨被老道長收養,卻在學會青風九式後動了歪心思。”
    林夏的目光被箱底的泛黃卷宗吸引,封皮上 “血飼劍經” 四個字用朱砂寫就,墨跡裏似乎還能看到暗紅色的沉澱。他顫抖著翻開,裏麵記載的並非劍招,而是如何以活人精血喂養兵器,讓普通鐵器生出靈性的邪術。
    “看到了吧?” 沈默的聲音帶著快意,“你日夜苦練的青風劍,根本就是把飲血的邪器。”
    卷宗裏夾著一張泛黃的畫像,畫中少年眉目清朗,腰間懸著的青風劍劍穗與林夏的一模一樣。畫像右下角的題字讓他如遭雷擊 ——“吾徒青嵐,天生劍骨,可承回風”。
    “青嵐是老道長的關門弟子。” 沈默忽然按住他的肩膀,“也就是你的親師兄。”
    林夏猛地甩開他的手,卻在轉身時撞翻了藥架。陶罐碎裂的聲響中,他看見最底層的罐子裏滾出幾顆蠟丸,剝開後露出的竟是人指骨,每節指骨上都刻著細小的劍痕。
    “師父每個月都要換一次藥。” 沈默撿起一節指骨,對著月光端詳,“你不覺得奇怪嗎?他的咳嗽總在月圓之夜加重。”
    這時,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吹滅火折子。暗室的石壁在身後緩緩合攏,將他們與外麵的世界隔絕開來。
    敲門聲持續了很久,其間夾雜著模糊的對話聲。林夏貼在石壁上細聽,隱約分辨出是山下村落的獵戶,他們似乎在說村裏丟了孩子。
    當一切重歸寂靜,沈默忽然冷笑:“現在你信了?他養著那具骨架,就是為了用青嵐師兄的殘魂溫養你的劍骨。”
    林夏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青風劍在鞘中發出不安的嗡鳴。他想起昨夜三師兄斷氣前的眼神,那不是恐懼,而是某種急切的暗示。
    “這些孩子……” 他的聲音幹澀。
    “用來練‘血祭開脈’啊。” 沈默的聲音輕得像歎息,“青風劍的最後一式需要血親獻祭,可老東西找不到青嵐的後人,就隻能用這種旁門左道。”
    林夏猛地拔劍指向沈默,劍尖的寒光映出對方眼中的瘋狂:“你早就知道?”
    “我親眼看見的。” 沈默的嘴角淌下血絲,“三年前我偷學禁術被發現,他就是用這招廢了我的右手經脈。” 他突然抓住林夏的手腕,將劍刃按在自己心口,“殺了我,拿著我的人頭去見師父,他會對你更信任。”
    劍尖刺破衣料的瞬間,林夏看見沈默脖頸處露出的刺青 —— 那是青風劍的劍穗圖案,與畫像上青嵐腰間的飾物分毫不差。
    “你也是……”
    “我是青嵐師兄撿回來的孤兒。” 沈默的笑容帶著血沫,“現在,該你選了。”
    林夏的劍最終沒有刺下去。他將青風劍收回鞘中,轉身走出暗室。沈默看著他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即又被決絕取代。
    回到臥房,林夏徹夜未眠。他反複翻閱那本《青風補遺》,試圖從中找到反駁沈默的證據。然而,書頁上的批注越來越清晰,那些淩厲狠辣的劍招旁,竟有幾處與血飼劍經上的記載不謀而合。
    天亮時,林夏做出了決定。他收拾好簡單的行囊,將青銅令牌和那半塊布料貼身藏好,悄悄離開了道觀。他不知道前路何方,隻知道必須查明真相,為死去的師兄們討回公道。
    下山的路崎嶇難行,林夏一路小心翼翼,生怕被師父發現。走到半山腰時,他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竟是沈默。
    “你怎麽來了?” 林夏警惕地問。
    沈默晃了晃手裏的包裹:“我知道你要去找證據,我跟你一起去。” 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卻又透著堅定,“有些事,我也該告訴你。”
    兩人沿著山路前行,沈默開始講述二十年前的往事。原來,真正的玄塵道長並非死於非命,而是在修煉 “回風斬” 時走火入魔,青嵐為了阻止他,不得不痛下殺手。而現在的玄塵,本名叫做墨淵,原本是個被逐出師門的弟子,他趁機竊取了玄塵的身份,一直暗中修煉邪術。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林夏不解。
    沈默歎了口氣:“因為他想得到傳說中的‘劍心’。據說隻要練成‘回風斬’,就能獲得劍心,成為天下第一劍客。” 他看了林夏一眼,“而你,是唯一能練成這招的人。”
    林夏心中一驚,想起師父總說他是天生的劍骨。原來,這一切都是墨淵的陰謀。
    兩人一路前行,途經一個名為 “望月鎮” 的地方。鎮上正在舉辦一年一度的廟會,熱鬧非凡。林夏和沈默找了家客棧住下,打算休整幾日再繼續趕路。
    夜裏,林夏輾轉難眠,索性起身到街上散步。月光灑在石板路上,泛著清冷的光輝。他走到一座石橋上,望著橋下潺潺的流水,思緒萬千。
    就在這時,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婉轉哀怨,仿佛訴說著無盡的心事。林夏循聲望去,隻見橋的另一端站著一位白衣女子,正憑欄吹笛。她的長發隨風飄動,月光照在她的臉上,宛如畫中仙子。
    林夏看得呆了,直到笛聲停止,女子轉過身來,他才回過神來,連忙拱手致歉:“姑娘抱歉,在下唐突了。”
    女子微微一笑,笑容如同春風拂麵:“公子不必多禮。”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聽公子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吧?”
    “在下林夏,自遠方而來。” 林夏答道,“不知姑娘可否告知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