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朝救過沈月舒。
    不止一次。
    但從沒像這次。
    宛如從天而降的神明。
    且從漆黑走向她的樣子。
    像極了這些年午夜夢回鑽入腦海的那個她沒看清楚長相，記不得姓名，偶爾癡人說夢想去找，壓根不知道去哪找的高大青年。
    沈月舒呆呆看著他。
    在他將她從天台邊拉過去時。
    不管他怎麽示愛，始終空了一角的地界。
    悄無聲息被填滿了。
    沈月舒暈了過去。
    再醒來在醫院。
    陳朝到後半夜才來。
    解釋說在忙後問她身上的傷怎麽回事。
    沈月舒從他來就定格在他身上的目光移開了。
    低聲撒謊，“摔的。”
    陳朝本就不在意。
    隨口哦了一聲。
    溫聲細語的讓她以後注意點。
    沈月舒暗自慶幸他沒問她為什麽在天台。
    在陳朝又囑咐了幾句像想走時拉住他衣角，“上次你說的話還作數嗎？”
    “什麽話？”
    “幫我……”她紅了臉，“還錢。”
    陳朝輕笑一聲，“作數。”
    他歪了頭，突然伸出手。
    在沈月舒睫毛因為他碰觸不舒服避開後。
    收回手隨意道：“還是不戴眼鏡好看。”
    陳朝接著說等她傷好點了。
    會安排她和劉明談和。
    把這件事盡快解決了。
    讓沈月舒照顧好自己。
    他說一句，沈月舒點一下頭。
    厚重劉海下眼睛忽閃忽閃。
    陳朝多看她幾眼，轉身走了。
    沈月舒下床跟了幾步，在他徹底消失在走廊後，不舍的移回眼睛，叫住路過的護士，“你可以幫我交下話費嗎？我給你現金。”
    沈月舒打給葉嫻。
    在隔天早上查房後離開醫院去往律所。
    中午時將文件推到葉嫻麵前。
    葉嫻看不懂，“什麽叫親緣切割書。”
    她看下一份，“債權轉移又是什麽意思啊。”
    “親緣切割書的意思是你和我不再是母女，我沒有繼續贍養你的義務。”
    “九年前你迷上賭博，欠高利貸三百萬。這些年我幫你還了連本帶息四百四十三萬，剩下兩年多越來越少的尾款，共計七萬九，對你來說不多，對楊富貴來說更不多。簽下債權轉移，剩下這筆款，是你和你丈夫的債務，和我無關。”
    葉嫻臉色大變，“囡囡……”
    沈月舒打斷，“隻要你簽，我會在一禮拜內還清三百萬，不讓這筆債務波及到你丈夫和你繼子頭上半分。”
    “如果你不簽。”沈月舒笑笑，“楊富貴存款可以轉移，但當年靠我在梁本入學獎學金買下的商鋪和房子，可就保不住了。”
    葉嫻做不了主。
    給楊富貴打電話。
    沈月舒耐心等。
    沒出所料的等來了葉嫻哭著簽下協議。
    她哭得厲害。
    一直到沈月舒走出很遠。
    耳邊依舊盈盈繞繞全是她的哭泣。
    沈月舒停下步子回過頭。
    看向在咖啡廳門口揪著心口衣服，無助盯著她的葉嫻。
    她隱約聽見她在喊她的名字。
    一聲又一聲的囡囡。
    囡囡在老家是珍寶的意思。
    父親母親共同為她取的小名。
    父親喚了她十年。
    葉嫻喚了她二十五年。
    沈月舒眼眶不知為何，突然濕潤了。
    但依舊轉回頭，大步朝前，一眼未再看。
    三天後。
    陳朝打來電話。
    解釋這些天沒來看她的原因。
    接著說收拾收拾，去和劉明麵談。
    沈月舒自己辦理了出院。
    路過一家賣眼鏡的進去。
    在隱形眼鏡櫃台停下，“請問這個貴嗎？”
    沈月舒度數高，而且從沒戴過。
    貴。
    她猶豫片刻，抽出現金遞過去，“麻煩幫我配一副。”
    店員提醒，“戴上不適應的話，我們是不退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