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省堂外，張楚嵐爺孫倆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堂內，大型雙標現場帶來的愉快氛圍，還在發酵。
    “哈哈哈！還得是你啊之維！”
    “哎，剛才那兩下抽得真挺解氣的，手感不錯！”
    “靜清！你看看你徒弟！學著點！”
    “我……”
    張靜清再次自閉，不知怎麽反駁，也不敢反駁。
    歡快的氣氛維持了半個鍾頭。
    然後。
    “咳。”
    一聲輕咳聲音不大，卻壓過在場的嘈雜。
    張正道上前一步。
    他沒有說話，隻是當著所有“人”的麵。
    將手攤開，隨即心念一動，召喚出一柄縮小後的旗子。
    引魂幡。
    時間差不多了，也該讓先輩們回家了。
    畢竟這次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師父想要的效果也完美呈現出來了。
    按照之前跟師父商量的辦法，塵埃落定後，先輩們是要回到引魂幡的。
    要不然，他們真的會擾亂如今天師府的規矩。
    剛才那一幕，他們也都看在眼裏。
    雖然先輩們很聽張正道的話，可是在麵對老天師的時候。
    他們很明顯是看晚輩的樣子，有尊重但不多。
    所以，若是讓他們一直滯留在陽間，到時候怕是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同樣，此時的老天師，見正道喚出引魂幡，他的神色也很平靜。
    他的想法跟正道是一致的。
    先輩們的魂魄，必然不能一直呆在陽間。
    縱然他們曾對天師府有過貢獻。
    但！每一個時代的天師府，都有不同的規矩！
    ……
    前一秒還吵吵嚷嚷的祖師爺們，頓時安靜下來。
    一個個站得筆直，表情“乖巧”。
    張正道目光平淡的掃視了一圈。
    ‘網吧管理員’要準備拔總閘了。
    他緩緩開口，語氣平淡，仿佛在宣讀維修通知：
    “諸位祖師。”
    “團建活動到此結束。”
    “按照《陰陽管理暫行條例》第三章第二條，暨《龍虎山風水炁場保護法（試行版）》相關規定……”
    他這一開口，不光祖師爺們懵了。
    連旁邊的田晉中都聽傻了。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身邊的師兄。
    “師兄…咱們山上有……這個條例嗎？”
    老天師眼觀鼻，鼻觀心，揣著手沉默片刻。
    “正道說有，那就有。”
    田晉中無言以對。
    張正道繼續說道：
    “長時間且高密度滯留陽間，尤其是在三省堂這種‘信號樞紐’地帶。”
    “會對龍虎山當前的WIFI信號……”
    “額…不是，是風水炁場，造成不必要的幹擾。”
    他說順嘴了，於是趕緊改口。
    說罷，他晃了晃引魂幡。
    “根據初步測算，剛才諸位祖師團建所產生的波動能耗。”
    “快趕上後山一個月的電費了。”
    “所以，為了天師府的可持續發展。”
    說著，他做出了最終‘審判’
    “必須立刻進行‘技術性下線’。”
    ……
    這番話，要是換成張楚嵐來說的話。
    這會估計連骨灰都被揚了。
    但，從張正道嘴裏說出來，效果截然不同。
    幾十位祖師爺聞言，沒有絲毫不滿。
    甚至紛紛露出理解的神色。
    那覺悟，高得簡直不像話。
    “哎呀！理解！完全理解！”
    那脾氣火爆的祖師，第一個表態，臉上的褶子都舒展開了。
    “是我們打擾了。”
    “就是！”
    另一位祖師點頭。
    “能上來放會兒風，看看這幫不肖…哦不，是出色的徒子徒孫！”
    “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
    “就跟開了複活體驗卡似的，值了！”
    “靜清啊！”
    一位祖師，又把矛頭對準了張靜清。
    “尤其是你！都下去多少年了還這麽能折騰！”
    “趕緊回去排隊等著投胎吧，別老想著插隊！聽見沒！”
    “我沒有！我不是！師父您別亂說！”張靜清人都懵了。
    明明剛才大家還誇他好呢，現在又開始說教他了？
    “哎！等等！”
    眼看張正道手裏的引魂幡泛起微光。
    有祖師爺急了。
    “正道！正道！等一下！”
    一位看上去，挺時髦的祖師爺，飄了出來。
    “那個…臨終前，我有個小小的請求……”
    張正道點頭：“您說吧。”
    “下去前，能給老夫我，燒個最新款的馬車紙紮不？”
    他一臉興奮。
    “下麵那幫老古董！天天還在騎馬！太土了！我直接搞個馬車下去，多有麵子！”
    “對對對！”
    此言一出，仿佛打開了什麽開關。
    “給我燒個手什麽的東西，靜清說能看網上的東西！祖宗我想看看現在的小年輕，都搞些什麽名堂！”
    “你說的是手機吧？格局小了！給老夫我燒個飛什麽機的！我直接在下麵開著飛！不成仙都能飛了！”
    “還有…”
    那脾氣火爆的祖師，拍了拍張之維的肩膀。
    “之維！你個小兔崽子！”
    “下次再召喚我們。”
    “記得提前準備好酒！”
    “這次拿碘伏糊弄事，像話嗎？！啊？你就是這麽孝敬祖師爺的？！”
    老天師聞言，笑眯眯地回應道。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
    “信號不穩，強製下線了。”
    張正道可不願再聽這些無理的售後要求了。
    接著，直接催動引魂幡！
    唰！
    黑光一閃，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爆發！
    “哎哎哎！別忘了老夫的馬車！”
    “記得……啊！正道！！”
    “之維你個不孝……”
    在一片混亂的聲音中，幾十道魂魄，連同張靜清，全化作流光，進了引魂幡中。
    世界……總算是清淨了。
    三省堂也總算恢複肅穆與安靜。
    與此同時，三省堂外，龔慶的意識中。
    龔慶看完了全過程。
    他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看不懂，但大受震撼”的狀態。
    龔慶：大哥…你們地府的KPI……是不是包含‘配合陽間領導，完成形式主義任務’這一項？
    陰兵沉默良久，久到龔慶以為他也掉線了。
    陰兵：主要看領導是誰，如果是道君…他可以……臨時修改KPI。
    龔慶：懂了，陰間也看人下菜碟。
    三省堂內
    張正道手掌一揮，收起引魂幡。
    隨後，他轉過身，對同樣在看戲的師父和師叔點了點頭。
    “搞定。”
    “緩存…清理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