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道的反問，如同一座大山壓下。
    房間內，死寂！
    趙方旭和徐三的心，在這一刻沉到了穀底。
    他作為代表，必須回答這個問題。
    但，他不能說不知道，更不能說我們管不了。
    在沉默中，徐三深吸了一口氣。
    他強行讓自己從對方的威壓中掙脫出來。
    試圖找回自己的體麵。
    片刻後，他抬起頭，迎著張正道目光，給出了一個，經過權衡所有利弊後，最符合程序與穩定的答案。
    “道君。”
    “我是說如果，張楚嵐真的遇害。”
    “公司，一定會啟動最高級別的調查程序，在掌握確鑿無誤的證據之後。”
    他頓了頓，背誦那些早已爛熟於心的條文。
    “我們會依據《異人界糾紛管理條例》，對王、呂兩家，進行嚴厲製裁。”
    “包括但不限於，經濟封鎖，限製其家族核心人員的一切活動。”
    “並且。”他加重語氣，說出了能拿出的最大籌碼，“我們會在十佬會上，正式提出動議，削奪其十佬席位。”
    他最後總結道：“我們一定會讓他們為此，付出應有的代價！”
    徐三說完了，這番話堪稱官方應對的完美模板。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
    “嗬。”張正道突然笑了一聲。
    緊接著，是毫不掩飾的大笑，“哈哈哈！”
    笑聲不大，也不張狂。
    但卻讓這間小屋的溫度，驟然下降了好幾度。
    趙方旭和徐三，心髒猛地一顫！
    “嚴厲製裁？付出代價？”張正道止住笑聲。
    他抬起眼皮，那雙漆黑的眸子，落在徐三身上。
    毫不掩飾的譏諷：“徐三，你這番話，說得倒是麵麵俱到。”
    “可惜…全是廢話！”
    徐三的臉色，唰地一下血色褪盡！
    “說白了。”張正道的聲音冷了下來，“你們所謂的代價，就是不痛不癢的軟刀子。”
    “你們所謂的調查，就是無休無止的扯皮。”
    “還有那什麽會議，就是在十佬會上吵一架，然後不了了之！”
    他身體微微前傾，無形的壓力再次襲來！
    “我隻問你一句。”
    “你們會不會，真正為了一個員工，去和兩個十佬家族撕破臉？”
    “並且，有效且對等的武力回擊！”
    “你們不敢！我說得對嗎？”
    “我……”徐三張了張嘴，臉色煞白。
    他想反駁，他想說公司有公司的規矩。
    但…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因為張正道，用幾句話，刺穿了整個公司決策層最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維穩優先！
    妥協是常態。
    公正是可以被犧牲的。
    此時，趙方旭坐在旁邊，臉色鐵青。
    他的一隻拳頭死死地攥緊。
    麵對張正道的話，他無法反駁。
    “嗬。”看著兩人窘迫模樣，張正道嗤笑一聲。
    他緩緩地站起來。
    這個動作，讓趙方旭和徐三的心髒猛地一抽！
    兩人下意識地也想跟著站起來。
    但卻發現自己的雙腿，竟有些發軟。
    此刻的張正道，沒有散發任何炁勁。
    但，當他站直身體的那一刻，無形的威嚴，已然籠罩全場。
    “你們不敢。”他聲音不高，卻字字千鈞！狠狠敲在趙、徐二人的心上。
    “但，我敢！”
    他走到窗邊，背對著二人，看著龍虎山的雲海。
    “張楚嵐，是我師叔張懷義，在這世上的血脈至親。”
    “動他，便是動我天師府的門人！”
    “是欺我師叔一脈，無人！”
    “我天師府，傳承千年。”
    他緩緩轉身，目光掃過二人那震撼的臉。
    “我，張正道。”
    “不惹事，但也絕不怕事！”
    “王靄、呂慈，他們既然敢伸手，就要有承擔後果的覺悟！”
    “我不管他們背後，是王家，還是呂家。”
    “也不管，這會攪動多大的風雲，會讓你們的秩序多麽難堪。”
    他走回桌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二人。
    “既然做了，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這個代價，由我來定。”
    “由我，來收！”
    ！！！
    這番斬釘截鐵，護短到極致的宣言。
    徹底震住了趙方旭和徐三！
    他們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
    在絕對的力量，和絕對的決心麵前。
    他們那套引以為傲的，用來維持平衡的規則，是多麽蒼白無力！
    張正道根本不屑於，去玩那些所謂的平衡遊戲！
    他要的公道，是他定義的公道！
    張正道重新坐了下來。
    又恢複了雲淡風輕的樣子。
    他端起那杯新茶，淡淡地問了最後一句：“現在，你們明白了嗎？”
    趙方旭和徐三，呆立在原地。
    冷汗早已浸透他們後背。
    他們不僅僅是明白了，王、呂兩家為何必須付出代價。
    他們更明白了一個，讓他們不寒而栗的道理，在真正的鐵拳麵前。
    所有的官腔，算計，秩序…都他媽的，隻是一個笑話！
    餘音未散。
    趙方旭和徐三，還僵在原地。
    他們的大腦，還停在“由我來收”的霸道與護短的霸氣中。
    張正道看著這兩人麵色發白的模樣。
    他坐回了小馬紮上。
    此時，房間內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這倆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有點太差了。
    張正道歎了口氣。
    罷了，總不能真二人嚇死在自己房裏。
    那多晦氣。
    他主動開口，語氣稍緩。
    “所以，你們兩個，不必為此事過度慌張。”
    趙方旭和徐三，麵麵相覷。
    不慌張？
    呂王兩家，兩個十佬，即將點燃戰火，他們如何做到不慌張啊？
    張正道沒有理會他們。
    “呂家與王家，他們的覆滅，是他們咎由自取。”
    “此事。”他頓了頓，強調道，“隻會局限於異人界內部。”
    “這場風波，絕不會波及普通人的社會秩序。”
    聞言，趙方旭的心髒猛地一縮！
    他今晚來此的終極目的，就是這個！
    他最怕的，就是這兩大巨頭開戰，打爛規矩，波及到普通社會，引發無法收拾的殘局？！
    現在，麵前這個親手點火的人。
    卻輕描淡寫地，給了他一個保證？
    額…也不能算是保證吧，畢竟他沒說他會親自出手。
    可是，那也差不多了啊！
    對方是誰？龍虎山張正道！
    道君啊！他剛才都說了，絕不會波及普通人社會。
    這不就說明，到了關鍵時候，他會出手嗎！？
    趙方旭的大腦亂了。
    可他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張正道看穿了他心中的疑問。
    他給出了最後的答案。
    “原因很簡單。”他微微停頓。
    房間內落針可聞。
    趙方旭和徐三，在這一刻，甚至連呼吸都忘了。
    “有我在，這異人界翻不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