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
    “碧遊村確實藏汙納垢。”
    “趙歸真這種身背數條人命的邪道能成為上根器，說明馬仙洪的管理有問題，或者是他的理想國……沒那麽純潔。”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張楚嵐頓了頓，眼神變得無比認真，甚至帶著一絲警告：
    “我們接下來的行動，必須更謹慎。”
    “我小師叔說了不插手。”
    “但如果我們做得太過，或者碧遊村那邊做出什麽觸及他底線的事……”
    “今天趙歸真的下場……你們都看到了。”
    馮寶寶突然舉手，像課堂上提問：
    “張楚嵐。”
    “道君，會不會也這樣打你？”
    張楚嵐一愣，隨即失笑：
    “寶兒姐！不要在嚴肅的場合下搞笑啊喂！”
    馮寶寶認真想了想：
    “萬一你以後不聽話嘞？”
    張楚嵐笑著搖頭，
    “不會的。”
    “小師叔他其實很護短。”
    說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眾人開始製定下一步計劃。
    黑管：“趙歸真暴露，馬仙洪肯定會加強戒備。陳朵更不好找了。”
    王震球：“要不……我們偷偷回去，趁夜探村？”
    張楚嵐搖頭：“今天動靜太大，村裏肯定警戒。而且……我不想現在和我小師叔撞上。”
    肖自在：“等。趙歸真事件會引發碧遊村內部動蕩，那才是最好的時機。”
    張楚嵐做出了最後的決斷：
    “先等兩天。”
    “二壯，你繼續用衛星和無人機監控碧遊村，重點看村民動向和有沒有人偷偷離開。”
    “其他人，休息，但保持待命。”
    “我要……好好想想。”
    眾人散去，各自回房。
    套間裏隻剩下張楚嵐和馮寶寶。
    張楚嵐走到窗邊，看著遠處碧遊村方向的群山。
    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腦海中，陳朵的樣子，和趙歸真慘狀的畫麵，交替出現。
    他低聲自語：
    “陳朵，你就在碧遊村，是麽？”
    屏幕上，二壯發來了最後一條消息：
    二壯：監控已就位，碧遊村外圍發現不明身份人員撤離痕跡，正在分析。
    遠處。
    群山暮色漸沉，碧遊村的燈火零星亮起。
    而在那地牢深處。
    趙歸真一聲極其微弱、扭曲的哀嚎，在石壁間回蕩。
    隨即，又被死寂吞沒。
    ……
    晚上八點。
    距離碧遊村約五十公裏外的小鎮。
    一家中檔酒店的三樓走廊，安靜得隻有空調外機發出的輕微嗡鳴聲。
    王也堅持給張正道安排了最好的套房，寬敞的客廳裏鋪著厚厚的地毯。
    窗外可以看到小鎮零星的燈火和遠處黑黝黝的山脈輪廓。
    “叩、叩。”
    王也站在房門前，罕見地猶豫了幾秒，才抬手敲了敲門。
    龔慶跟在他身後，手裏端著個剛從酒店前台那兒弄來的水果盤，像個端菜的小二。
    “進。”
    張正道那平靜無波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王也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房間裏，燈光柔和。
    張正道坐在靠窗的單人沙發上，手裏拿著一本酒店提供的旅遊雜誌，正漫不經心地翻看著。
    麵前的茶幾上，放著一杯清茶，熱氣嫋嫋。
    本該是輕鬆愜意的氛圍。
    但……
    王也進門後，完全沒了平時那種懶散勁兒。
    他站在沙發旁，沒敢直接坐下。
    手插在兜裏，又拿出來，搓了搓，又插回去，顯得無處安放。
    眼神飄忽，盯著地毯上的花紋，就是不太敢直視張正道。
    龔慶更誇張。
    他小心翼翼地把水果盤放在茶幾上，動作輕得像是那盤子裏裝的是C4炸藥。
    放完後，他迅速後退兩步，站到了王也的斜後方。
    低著頭，雙手交握在身前，垂手肅立，活像個犯了錯等著挨訓的小學生。
    【龔慶：大哥大哥……】
    【龔慶：我現在呼吸聲會不會太大？】
    【龔慶：要不要再輕點？我都快把自己憋死了……】
    【陰兵大哥：神經。】
    張正道繼續翻著雜誌，沒說話。
    王也和龔慶就像兩尊雕塑一樣站著。
    房間裏，隻有牆上掛鍾“滴答、滴答”的走針聲，和窗外偶爾經過的車聲。
    時間過去了整整一分鍾。
    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終於。
    “啪。”
    張正道合上了手中的雜誌。
    他抬起頭，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
    看到他們這副“罰站”的模樣，他眼底深處，閃過一絲玩味。
    他向後靠了靠，姿態放鬆。
    嘴角，勾起了一個極其細微的弧度。
    聲音比平時柔和，甚至帶著一絲難得的調侃：
    “怎麽？”
    “站那兒當門神？”
    “啊？”王也愣了一下。
    張正道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抬眼看向王也：
    “王也，你平時不是能坐著絕不站著麽？”
    “今天轉性了？”
    他又瞥向龔慶：
    “還有你，不是一向話多？”
    “怎麽今天成了啞巴？”
    他抿了口茶，放下杯子。
    語氣隨意得像是在聊天氣：
    “怎麽，被嚇到了？”
    “看我今天處理趙歸真不適應？”
    他說這話時，臉上甚至還帶著那絲淡淡的笑意。
    但“處理趙歸真”這幾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配上此刻這種放鬆的姿態，反差感簡直強到了極點。
    聽到張正道用這種語氣說話。
    王也肩膀上的那種僵硬感，肉眼可見地鬆了下來。
    “呼……”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一屁股癱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撓了撓那頭亂糟糟的頭發：
    “哎喲我的道君……您可算正常說話了。”
    龔慶也跟著放鬆了下來，雖然沒敢坐，但站姿自然了不少。
    小聲嘟囔：“可不是嘛……剛才一路我都沒敢吭聲……”
    王也抓了抓頭，組織了一下語言，決定坦誠：
    “道君，不是我們慫…是您今天在村裏那氣勢……”
    他比劃了一下：
    “就‘哼’那一聲！天地變色！冥炁翻湧！”
    “然後隨手召出七個小孩兒冤魂，往趙歸真身體裏一塞……”
    “最後您走的時候，平靜得跟沒事人一樣……”
    他攤了攤手，一臉的無奈：
    “那畫麵衝擊力太強了。”
    “我們一時半會兒……真沒緩過來。”
    龔慶雖然沒敢開口，但在腦海裏已經在對陰兵大哥瘋狂輸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