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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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寡婦聽著周遭或驚歎或豔羨的議論,嘴角噙著一絲旁人不易察覺的笑意,心底卻暗哂:少見多怪。
    這群人哪曉得林陽那家夥真正的不凡!
    那頭蠻勁兒……
    她忍不住想起些許羞於啟齒的畫麵,臉頰微微發燙。
    被那冤家收拾過幾回,她才真正體會到什麽叫直衝雲霄,欲生欲死的快活。
    再也念不起旁的,隻巴巴盼著他越使蠻勁兒越好。
    她這微妙的失神和臉頰泛起的紅暈,沒逃過旁邊幾個眼尖媳婦的注意。
    “哎呦,白姐,你這臉蛋兒咋跟抹了胭脂似的。是不是瞅著陽子也動心了?”
    一個圓臉媳婦促狹地用手肘碰了碰她,毫不客氣地打趣道。
    另一個快嘴的媳婦立刻接茬:“白姐,你家那情況……要不幹脆豁出去,拉陽子給你們家拉幫套得了。”
    “咱可就想想,沒那命!我家那口子知道了,還不得把房頂掀了。”
    “是哩!咱村還有哪個後生能跟陽子比肩。就憑那身蠻力勁兒……”
    “嘖嘖,真真的……簡直是個人形牲口。以後哪個閨女跟他睡一炕頭,還不美死了!”
    更潑辣那個忍不住嘿嘿低笑接口:“那還用說?就咱們這小腰板兒呀,怕是一宿功夫,骨頭架子都得讓他給撞鬆散嘍!”
    ……
    林陽拖著爬犁已經衝出老遠,後麵那些半是玩笑半是野趣的議論,依然隱約飄進耳中。
    他心裏既覺得荒唐好笑,又難免生出一股屬於雄性原始的自得。
    但得意歸得意,他更清楚,那些沾親帶故的牽扯,是萬萬碰不得的。
    這年月,名聲和清白比命根子還緊。
    而他單槍匹馬獵回一頭人熊的消息,像風一樣瞬間席卷了小小的山村。
    那些原本在屋裏忙活或剛聽到動靜的村民,紛紛湧向林陽家那低矮破敗的土牆院外看新鮮。
    不一會兒,小小的院門外就被圍得裏三層外三層,議論的嗡嗡聲不絕於耳。
    林大海原本在院裏專注地劈柴,瞥見兒子拖著那團血糊糊、小山般的玩意兒進來,饒是見過些風浪,心也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等定睛細看,發現那熊屍上僅剩雙眼是致命傷,懸著的心才重重落回肚子裏,臉上忍不住堆滿了深刻的自豪。
    兒子是真正出息了!
    這份獵殺的膽氣、精準的手眼,說是萬裏挑一都有些保守。
    可惜,自家就這一個心頭肉,真舍不得送出去當兵。
    不過孩子孝順,情願守在跟前,這份心,比啥都熨帖。
    他放下斧頭,走上前,粗糙的大手用力拍了拍林陽的肩膀。
    沒說話,但那眼神裏的讚許和驕傲,比啥都明白。
    棕熊龐大的屍體僵臥在院中凍得硬如岩石,像一座暗紅色的肉山。
    沒有趁手的大斧和一把子好力氣,根本無法分切處理。
    林陽沒讓爹沾手,自己提起了磨得鋥亮的鋒利砍斧。
    他計劃除了留下最肥厚的那部分熊脂煉油——冬天炒菜、點燈都離不了,其餘分成幾大塊。
    給大伯、三叔兩家都送些嚐鮮。
    畢竟是人熊肉,絕對的稀罕物。
    絕大多數的人一輩子都不一定能夠吃上一口。
    至於賣掉?
    眼下兜裏厚實,這點進項已不入眼,以至於他連想都沒有想過。
    真正的寶貨是那顆金膽。
    熊瞎子的銅膽已是上品,十頭裏麵都不一定能夠搞到一枚。
    棕熊所出的金膽更是價值非凡。
    還有那對堅韌的熊波棱蓋,也是難得的藥材兼骨器珍品。
    熊膽需要特殊炮製工藝方能最大限度保存藥效,他對此道不通,也沒那份耐心去尋訪隱世的老中醫。
    趁著新鮮,趕緊交給八爺打理最是穩妥。
    那老江湖門路廣,深淺門兒清,交到他手上絕對不至於糟踐了。
    抬眼看看天色,離擦黑還有一個多時辰。
    騎自行車跑趟縣城把熊膽交給八爺,估摸天擦黑前就能折返,時間足夠。
    他進屋匆匆用熱水擦了把臉和手,將那顆價值不菲的金膽用油紙仔細包好,塞進棉襖內袋,正要推自行車出院門。
    李小婉小跑著進了院子。
    她先前在遠處看了會兒熱鬧,見林陽回屋才過來。
    漂亮的小臉凍得紅撲撲的,清亮的大眼睛裏還殘留著見到巨型棕熊屍骸的餘悸。
    但更多的是一種隱秘的,與有榮焉的喜悅。
    院門口那些關於“人形牲口”的議論,也像小蟲子一樣鑽進她耳朵,讓她心裏又甜又慌。
    “林哥,”她走得稍急,氣息微促,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你這就要去縣裏嗎?”
    “嗯?你也想去?”林陽看到她,臉上的線條自然柔和下來,輕聲反問道。
    若能和小婉同行,即便晚點回來,一路有她說笑也不怕天黑趕路。
    “大舅昨兒個托人捎口信來了,”李小婉聲音細細軟軟地解釋,手指無意識地絞著棉襖下擺:
    “說我表哥的親事定下了,日子趕得緊,讓……讓我抽空過去幫幫手,幫著繡點鴛鴦被麵啥的。”
    “興許……還得做個新娘喜服的樣子……”
    她聲音越說越低,臉頰又不爭氣地開始發燙。
    本來盤算著明兒一早再去。
    可方才擠在人群裏,耳朵裏刮進那幾個潑辣媳婦半羞半笑地議論林陽什麽“人形大牲口”、“骨頭都得撞散架”之類的渾話,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焦慮和莫名心慌驟然湧了上來。
    大舅家就在縣城邊上,離得不遠,不如就跟林哥一塊走?
    城裏姑娘多,打扮得也花哨。
    一個個像畫報裏走下來的,唇瓣兒紅得滴血,裙擺兒飄得像朵雲。
    她們可不像村裏那些嫂子,光會紮堆兒說些臊人的葷話過過嘴癮!
    城裏人膽子野著呢!
    指不定哪個就敢直勾勾地盯著林哥,扭著腰肢湊上來搭話!什麽“大哥好壯實”、“幫個忙唄”……
    那軟綿綿的調子,帶著鉤子似的眼神,林哥這實心眼兒的漢子哪招架得住?
    剛才“人形大牲口”、“骨頭撞散架”那些話又在耳朵邊嗡嗡響。
    她越想越覺得那些城裏姑娘見了林哥這副身板,怕不是連矜持都不要了,真敢伸手去摸!
    這念頭像螞蟻啃著心尖,又麻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