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氣溫驟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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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在風雪中推讓了好一番,林陽實在拗不過吳北江那份滾燙、近乎固執的心意,隻得把錢收下,緊緊攥在手心,再次邀請道:“叔,還有兩位兄弟,進屋喝口熱湯暖暖身子吧?剛熬好,香著呢!”
    吳北江看著漫天沒有絲毫減弱跡象的風雪,又掂量了一下懷裏沉甸甸的背簍,用力地搖搖頭,臉上是焦急也是沉甸甸的責任:
    “不了不了!陽子,你的心意叔領了!我得趕緊把這藥送回去,讓你嬸子早點熬上喝!早一天是一天!”
    他指了指背簍,那眼神像是在看稀世珍寶,滿臉感激地道:“這寶貝,對於叔來說,可比啥都金貴!比金子還金貴!”
    他頓了頓,又鄭重地補了一句,目光灼灼地看著林陽:“陽子,以後有啥事,盡管到罐頭廠或者來家裏找我!叔能辦的,絕不含糊!辦不了的,叔給你想法子!”
    林陽理解他的急迫,不再挽留,肅然道:“那您路上千萬小心!雪大路滑!兩位兄弟,護好吳廠長!”
    送走了步履匆匆、背影很快消失在風雪帷幕中的吳北江一行人,林陽回到熱氣騰騰,肉香彌漫的屋裏。
    老爹喝得滿麵紅光,半斤多燒刀子下去,話匣子打開就收不住,正拉著因為惦記家裏,冒著大雪趕回來的三叔高聲談笑,唾沫橫飛地講著當年戰場上的事。
    林陽陪著又喝了幾杯,他體質特殊,半斤酒下肚,臉不紅心不跳,隻是覺得身子更暖。
    老爹卻是徹底盡興了,酒勁上來,下午就倒在燒得滾燙的熱炕頭上,鼾聲如雷,震得窗欞嗡嗡響。
    林陽也回了自己屋,脫掉帶著寒氣的外衣和鞋子,爬上熱乎乎的炕頭,裹緊帶著陽光味道的厚棉被。
    屋外寒風呼嘯,鬼哭狼嚎,屋裏暖意融融,酒意和一天的疲憊一起湧上來,腦子卻還在慢悠悠地轉著。
    隨身空間裏,還躺著三十四頭肥羊呢!
    拿回家的兩頭,夠家裏人吃一陣子了。
    吃不完的骨頭肉埋進院子雪堆深處,就是天然的大冰櫃,能存到開春。
    可空間裏那些怎麽辦?總不能一直放著占地方。
    做羊肉罐頭?
    太費事,也不值當。
    這可是難得的黃養!
    論價值,比普通的山羊高多了。
    羊肉不算稀罕物,味道都大差不差,做成罐頭之後,根本賣不上高價。
    他琢磨著等雪稍停,路能走了,得想法子處理掉。
    不過,看這白毛風刮得越來越凶的架勢,沒個四五天,雪殼子凍不硬,進山都費勁,更別說拉著爬犁去城裏了。
    急也急不來。
    想著想著,眼皮越來越沉,像掛了鉛塊。
    這一天多在山裏擔驚受怕,精神高度緊張,又忙著收拾獵物,確實乏透了。
    炕頭的熱氣烘著後背,舒服得人骨頭縫都酥了,他很快沉沉睡去,連屋外風雪的咆哮都成了催眠曲。
    再醒來時,是被一股霸道濃烈的香味,硬生生從睡夢裏勾醒的。
    羊湯熬好了,那香氣無孔不入,極致的刺入他的鼻竇,鑽入他的靈魂。
    老爹也酒醒了,精神頭十足,正在堂屋大聲指揮著切肉。
    三家人熱熱鬧鬧地把那一大鍋奶白濃香,上麵飄著一層金黃色羊油的羊湯分了個幹淨,各自用帶來的瓦罐陶盆盛好,小心翼翼地捧在懷裏。
    晚上回家,爐子上一熱,切點煮好的羊雜碎進去,再豪氣地撒上蔥花、胡椒粉,就是驅寒暖身的無上美味。
    這連著幾天的大風雪,估摸著村裏人都得貓在家裏,守著爐火,就靠這口熱湯暖身子了。
    到了晚上,白毛風非但沒停,反而刮得更猛。
    嗚嗚地像是鬼哭狼嚎,又像無數野獸在咆哮。
    溫度也驟然降到了入冬以來的最低點,窗玻璃上的冰花都凍得嘎吱作響。
    林陽把厚重的熊皮大衣壓在被子上,身下是燒得滾燙,烙得慌的火炕,舒服得直歎氣。
    這時候,就算給個金山銀山,也沒人願意踏出屋門半步。
    那寒氣,露一絲縫兒鑽進來,都像冰刀子割肉,瞬間就能把人凍透。
    “這鬼天氣,啥時候是個頭啊?”
    林陽望著糊了厚厚冰花、一片模糊的窗戶,嘟囔了一句。
    下午睡足了,這會兒反而沒了困意。
    腦子裏東想西想,猛地一拍大腿——壞了!
    光顧著自家和吳叔的事了,忘了給小婉兒家送點羊肉羊湯!
    未來老丈人李建華不在家,她們娘幾個肯定沒啥油水!
    他掀開熱烘烘的被子就想下炕,瞅了眼腕上那塊老上海表,表盤在昏暗的煤油燈光線下泛著微光——都晚上十點了!
    “嘖!”
    他懊惱地縮回被窩,用力捶了下炕沿。
    李建華不在家,小婉兒娘幾個,肯定擠在一鋪炕上睡下了。
    這深更半夜,他一個大老爺們跑去敲門,像什麽話?
    再著急,也隻能等明天天亮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窗外依舊灰蒙蒙一片,林陽就爬了起來。
    推開堂屋那扇厚重的、帶著冰霜的木門,一股凜冽到極致的寒氣瞬間像冰水一樣潑進來,激得他渾身一哆嗦,睡意全無。
    眼前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心都沉了下去——
    院子裏,積雪已經沒過了小腿肚,厚得能埋住腳踝。
    新落的雪還在不緊不慢、卻異常執著地飄著,密密麻麻。
    天空依舊陰沉得像塊巨大的鉛板,鵝毛大雪變成了細密堅硬的小雪粒子,打在臉上生疼,但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天地間一片混沌的灰白。
    先掃院,不然連腳都邁不開。
    然後房頂上的雪也得想辦法弄下來。
    壓的時間長了,他們家屋頂肯定也頂不住。
    林陽從雜物間翻出一根細長的竹竿,手腕一抖,竿頭精準地戳向房簷邊緣。
    嘩啦啦——
    厚重的積雪應聲滾落,騰起一片迷蒙的雪霧。
    甩掉肩頭的雪沫子,他抄起那把厚重的鐵鍬,大步流星衝向院子中央堆砌如小山的積雪。
    三牛之力在身,沉重的雪塊在他手下仿佛失了分量。
    鐵鍬翻飛如輪,潔白的雪被高高揚起,穩穩地甩出院牆之外,落在牆根下堆積起來。
    等爹娘披著厚實的粗布棉襖推門出來時,院裏早已清清爽爽,掃帚規規矩矩倚在牆根,仿佛從未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