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驚為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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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陽穩穩站在坡上,如同釘進岩石的鐵樁。
硬木長弓瞬間拉成一輪殺氣騰騰的滿月,粗壯的弓臂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呻吟。
冰冷的箭頭鎖定了公豬那銅鈴般,閃爍著瘋狂凶光的左眼。
凜冽的山風拂過他額前的碎發,時間仿佛凝固。
就在那對死亡獠牙距離他胸膛不足二十米的極限距離時——
嘣!
弓弦炸響,如同驚雷!
一道烏黑的閃電撕裂冰冷的空氣,帶著尖銳刺耳的破風聲,精準無比地紮進公豬左眼的深處。
噗嗤!
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
一尺多長的箭羽僅剩短短一截帶血的翎毛在外,沉重的三棱箭簇深深貫入顱腔。
巨大的衝擊力讓野豬前衝的龐大勢頭猛地一滯,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鐵牆。
嗷吼——
公豬發出驚天動地、痛徹心扉的慘嚎,那聲音淒厲得能撕裂人的耳膜。
劇痛讓它徹底瘋狂,僅存的右眼瞬間血紅,龐大的身體憑著恐怖的慣性繼續狂衝,速度竟比之前更快。
腥臭的熱氣混合著血沫噴濺而出,直撲林陽麵門。
林陽腳下生根,腰肢如柳,在間不容發之際一個利落的側身滑步,以毫厘之差讓開了這死亡巨獸的衝撞。
那速度快得隻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
同時,另外兩支重箭已如毒蛇般搭上弓弦。
開弓!再開!
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遲滯。
嗖!嗖!
兩聲淒厲的尖嘯,幾乎是同時響起,快得隻像一聲!
追至近前的兩頭母豬,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一模一樣的烏黑箭矢如同長了眼睛,精準無比地洞穿它們同樣脆弱的眼窩。
箭頭瞬間從後腦枕骨的位置鑽出小半截帶著腦漿和碎骨的血紅尖鋒。
嗷……嗚——
慘嚎戛然而止!
巨大的慣性和箭矢帶來的瞬間致命破壞力,讓它們如同兩座被抽掉了基石的土山,轟然倒塌在冰冷的雪地上。
四肢劇烈地抽搐痙攣了幾下,便徹底不動了。
殷紅的鮮血迅速在潔白的雪地上洇開,冒著絲絲熱氣。
林陽並未停歇。
弓弦再響!
嗖嗖嗖!
數箭連發,快如疾風!
這次的目標不是奪命,而是碎骨。
鋒利的箭簇精準地釘入那些試圖四散奔逃的小野豬後腿關節處。
伴隨著清脆的“哢嚓”骨裂聲和幼獸淒楚尖銳的哀鳴,將它們一一釘倒在雪地裏,徒勞地掙紮著。
刺鼻的血腥味瞬間彌漫了整個小山穀。
林陽迅速解下背上那個半人高,用藤條加固的大背簍,從空間裏掏出一把磨得雪亮,刃口閃著寒光的厚背開山柴刀。
刀光閃動,如同匹練,迅速砍倒幾棵小臂粗的枯樹。
削枝去葉,劈砍削切,動作麻利得如同演練了千百遍。
不過一頓飯功夫,一架結實的、用堅韌藤條捆紮的簡易拖橇就出現在雪地上。
三頭小山般的野豬,加上七隻斷了腿、不斷發出痛苦哼唧的小野豬,一股腦兒堆了上去,像座小肉山。
林陽低喝一聲,將藤條套在肩上,拖拽著沉重的爬犁,在深深的積雪中一步一個深坑,艱難卻穩定地將這份豐厚的“糧草”拖回到了約定匯合的石崖下。
時間充裕。
石崖背風處幹燥許多。
他迅速清理出一片空地,用柴刀砍來大量枯枝,引燃了一堆巨大的篝火。
熊熊火焰升騰起來,驅散著刺骨的寒意,火光映照著嶙峋的岩壁,跳躍著溫暖的光影。
他沒去動那三個血淋淋的大家夥,而是麻利地拾掇起那些還在微弱掙紮的小野豬。
柴刀沿著腹部中線熟練地一劃,內髒嘩啦而下,動作幹淨利落,帶著獵戶特有的精準和效率。
小的野豬皮薄肉嫩,腥臊味也淡得多,正是野外烤食的上選。
他在崖邊向陽坡上,用柴刀撬開凍土,挖了些尚未完全封凍、帶著腐殖質氣息的黑泥。
扒拉來篝火堆裏燒得通紅的炭塊和滾燙的草木灰,和上一點幹淨的雪水,在火堆旁拌得稀軟粘稠,散發著泥土被烘烤後的特殊氣息。
將七隻收拾幹淨、腹腔塞了些去腥野蔥野蒜的小野豬,整個兒裹進溫熱的泥殼裏,糊得嚴嚴實實,像七個沉甸甸的大號泥蛋。
至於那三頭大野豬,尤其是公豬眼窩裏那支顯眼、沾著紅白之物的長箭,則小心保留著。
這可是待會兒給周叔他們看的“鐵證”。
七個泥蛋被小心推到篝火正旺下方的熱灰裏,又往上添了大量帶著濕氣的鬆枝。
濃烈嗆鼻、帶著鬆脂清香的白色濃煙升騰起來,盤旋在石崖下。
這煙既能把附近的野獸熏跑,又能均勻地燜烤泥蛋,鎖住水分。
他從空間深處摸索出一個油紙包——裏麵是粗粒的鹽巴、磨碎的幹花椒、還有一小包用報紙裹了好幾層的辣椒麵。
這是他目前能拿出來的極限調味品了。
還有一包用油布裹得嚴嚴實實,凍得硬邦邦的熊油烙白麵餅子。
二十多張,如同冰冷的石板,等待著被炭火喚醒。
濃煙滾滾,肉香被完美鎖在泥殼裏,隻透出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柴火、泥土和鬆脂的混合氣息。
當林陽遠遠看到下方陡峭山道上影影綽綽,步履蹣跚,越來越近的人影時——
他手中的柴刀柄對著其中一個烤得表麵幹裂,顏色發白的泥蛋用力一敲。
哢啦!
堅硬的泥殼應聲碎裂。
扒開滾燙的碎泥塊,粘連的豬毛也隨之脫落得幹幹淨淨,露出了裏麵烤得金黃焦脆,滋滋冒著細小油泡的豬皮。
一股混合著野性肉香,泥土芬芳,鬆脂清香以及高溫炭火錘煉出的霸道香氣,猛地爆開。
如同實質的拳頭,狠狠砸在每一個正艱難跋涉靠近的人臉上。
林陽眼疾手快,趁著熱乎,飛快地用刀尖在裂開的豬肚腔裏抹上一層珍貴的鹽巴、花椒末和辣椒麵。
熱油瞬間將調料的香氣激發出來,更加濃烈地彌漫開去。
就在這時,山道拐角處,周愛民第一個拄著步槍,踉蹌著,幾乎是手腳並用地衝了上來。
軍棉襖敞著懷,渾身蒸騰著白氣。
隨即,他被眼前的景象釘在了原地,半張著嘴,如同泥塑木雕。
他身後的士兵們,一個個像從水裏撈出來又扔進了冰窖,拄著槍,彎著腰,呼哧帶喘,累得連話都張不開嘴,舌頭像被凍住。
然而,那股直衝天靈蓋的濃鬱焦香肉味,霸道地鑽進鼻孔,瞬間壓倒了所有疲憊和寒意,也死死的抓住了他的靈魂。
咕咚……咕咚……咕咚……
此起彼伏的咽口水聲,成了石崖下最響亮、最統一的聲音。
緊接著,他們的目光越過了林陽,越過了篝火上那幾頭烤豬,落在了他身後雪地上那堆疊著的三頭小山一樣的巨型野豬屍體!
粗壯的獠牙猙獰地支棱著。
其中公豬那龐大的,布滿血汙和冰碴的頭顱上,一支沾著暗紅冰晶的長箭還深深插在血肉模糊的眼窩裏。
箭羽在寒風中微微顫動。
旁邊地上,還有幾隻斷了腿,哼哼唧唧的小野豬在徒勞地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