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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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安撫地輕輕拍了拍李小婉光潔挺翹的臀部:“我得出去一趟,怕是出大事了。”
    李小婉如蒙大赦,鬆了口氣,細若蚊蚋地應了聲:“你快去吧……小心點!”
    林陽利落地套上衣服褲子,在李小婉燒紅的小臉上響亮地親了一口,撩開厚重門簾鑽了出去。
    堂屋裏炭火盆燒得挺旺,林大海披著他那件舊軍裝外套,手裏端著個搪瓷缸,正沉著臉聽瘦猴急促地說著什麽。
    老爹林大海身上那股子說不清道不明,但讓人喘不過氣的氣勢又冒了出來。
    腰背挺得筆直,眼神銳利得像刀子,連瘦猴都下意識縮著脖子,說話都結巴了。
    瘦猴瞥見林陽出來,話都打結了。
    林陽沒在意,隻對瘦猴點了下頭,示意他先別管自己。
    林大海聽完瘦猴上氣不接下氣的述說——沉屍、鄭老下水、點名要林陽,猛地將搪瓷缸往小桌上一頓,發出“哐當”一聲脆響,裏麵的熱水濺出些許。
    他斬釘截鐵地衝林陽低吼,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八一杠在哪?拿出來!老子要去青龍村!”
    他站起身,雖然走路還帶著點傷腿的微跛,但整個人的氣勢如同一把陡然出鞘的軍刺,寒光凜冽。
    林陽心頭一沉。
    瘦猴看著林大海背影那股子不怒自威,仿佛剛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狠勁兒,額角冒汗,小聲蹭到林陽旁邊:
    “陽……陽哥,叔他以前……到底是幹啥的?”
    林陽眼神複雜地看著老爹那瞬間挺直的背影,壓低聲音回了一句:
    “周愛民見了,得老老實實叫一聲老班長。”
    瘦猴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周愛民他當然知道!
    那可是他頂頭上司周亮的親叔叔,縣武裝部部長,真真正正管著槍杆子的人。
    這老林頭……是周部長當年的班長?!
    他頓時覺得後脖頸子涼颼颼的。
    難怪周亮跟林陽跟親兄弟似的,原來根子在這兒!
    是世交!是通家之好!
    他不敢怠慢,趕緊把青龍河那邊的情況一五一十飛速說了出來。
    聲音壓得極低,但關鍵信息一點沒漏。
    林陽心裏真是一萬個不情願摻和這深不見底的渾水。
    可老爹林大海一聽,二話不說,直接就要去拿他的命根子八一杠。
    老爹要去,他這個當兒子的還能躲在家裏?
    他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
    這件事情終究還是沒躲開。
    躲得過上頭調派,躲不開親爹要去闖這龍潭虎穴!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煩躁和那絲揮之不去的寒意,對瘦猴道:
    “你先走一步報信!我跟我爹說幾句話,馬上追你!”
    說完轉身麻利地收拾東西。
    檢查彈匣,帶上備用子彈,套上最厚實的狗皮帽子和軍大衣。
    林大海拄著根結實的榆木棍子立在院門口,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瘦猴不敢耽擱,騎上他那輛破舊的二八大杠自行車,一溜煙衝出了村,消失在寒風中。
    林陽推出自己那輛保養得不錯的永久牌二八大杠:“爹,上車!河上風大,把這件軍大衣也披上!”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另一件厚實的軍大衣遞給父親。
    林大海也沒二話,接過沉甸甸的大衣披上,利落地跨坐在後座,將那支保養得鋥光瓦亮的八一式自動步槍穩穩地橫抱在懷裏。
    林陽雙腳踏上踏板,猛地發力。
    那自行車發出鏈條繃緊的輕響,在他三牛之力的驅動下,如同離弦之箭,卷著寒風碎石衝上了坑窪不平的村道。
    速度之快,很快就把先一步離開,吭哧吭哧蹬車的瘦猴遠遠甩開。
    六十裏坑窪不平,凍得硬邦邦的土路,在車輪下飛速後退。
    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
    不到一個小時,青龍村口模糊的輪廓和河灘上篝火的光亮就出現在視線盡頭。
    黑壓壓一片人,氣氛格外凝重。
    林大海在車後座用力拍了拍兒子的背,聲音帶著急促和戰場上才有的緊迫感:
    “再加把勁!越快越好!”
    林陽悶頭發力,車輪幾乎要碾出火星,鏈條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他爹在他身後,沉默地坐著,腰背依舊挺直如鬆,表情凝重的能夠滴出水來。
    近了,篝火的光亮驅散了部分黑暗,映照出河灘上凝重的景象。
    鄭百川裹著幾件棉襖,坐在一塊避風的大石頭上,警衛員拿著幹毛巾站在一旁。
    雖然收拾得看似整齊,但花白的頭發依舊半濕,緊貼在額角,臉上殘留著水汽的印痕和驅不散的寒意。
    那份深入骨髓的冰冷,不是烤一陣火就能驅散的。
    他看到了林大海父子倆如同騎兵般衝下河灘,不由得眉頭一皺,帶著責備和下意識的保護,看向跳下車後座,身姿依舊挺拔的林大海:
    “大海?你個老小子跑來幹什麽?我點名找的是林陽!你現在啥身份?老老實實家裏炕頭待著!別給我在這兒添亂!”
    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大海拄著榆木棍站穩,把槍帶往肩上提了提,咧嘴笑了,露出被煙草熏得發黃的牙齒,笑容裏卻帶著一種久違的銳氣:
    “嘿嘿,指導員!算起來得有小二十年沒聽您喊過我的編號了吧?”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還能跟您這老首長一塊堆兒幹點活兒!”
    “至於我兒子?”他伸手一指正在支車架的林陽,“就讓他給咱倆把風、壓陣!”
    “放心,我這槍,”他珍惜地拍了拍懷裏八一杠光滑冰冷的木槍托,動作嫻熟無比,“拆了裝裝了拆,沒事就摸兩把,比我兒子保養得還勤快。”
    “咱們那會兒在朝鮮冰天雪地裏,要是有這玩意兒……”
    後麵的話他沒說,隻是眼神灼灼地看向鄭百川,那裏麵蘊含的硝煙氣息和同生共死的默契,比這寒冰更濃重。
    鄭百川看著這張熟悉又布滿風霜的臉,看著他眼中那份曆經歲月卻從未熄滅的老兵之火,再看向那藏著驚天罪惡的河麵,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仿佛帶著血腥味的空氣。
    河道上空彌漫著無形的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