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老子的話,就是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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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趙同誌的臉先是漲得像潑了豬血的豬肝,瞬間又被這幾句話抽盡了所有血色,變得慘白如死灰。
他那雙習慣了頤指氣使的眼睛凸鼓著,眼珠子紅得幾乎要瞪出眼眶。
指著林陽的手指尖不受控製地劇烈抖動起來,如同狂風中的枯枝。
張著嘴,喉嚨裏發出“嗬嗬嗬”拉風箱般的急促喘息,一口氣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胸口像被無形的巨錘猛砸般劇烈起伏。
臉憋成了醬紫色,仿佛下一秒就要當場背過氣去,活活噎死。
他是個剛被上麵運作,從鄰縣一個清水衙門“平調”到這個縣城工業局實權位置的。
前任那個倒黴催的,栽在一個誰也說不清楚的小金庫窟窿上。
他被調來時,前任那些糗事細節,根本沒人在乎,他自己更是懶得費心打聽那個斷了脊梁骨的前任窩囊廢的遭遇。
他正忙著在接風宴上推杯換盞,笑眯眯地收受靠山屯郝老板托人送來的,塞得鼓鼓囊囊的“見麵禮”大信封!
那是在一個鄰縣最好的飯店包間裏,推杯換盞間,一位鄰縣開磚窯廠的郝老板,拍著他胸脯打著包票允諾給他一大筆足夠他在縣裏買套小院的“辛苦費”。
條件也簡單得跟喝水吃飯一樣。
要麽想辦法把老八和林陽這還沒點火的窯廠給攪黃,摁死在搖籃裏,事成之後,“辛苦費”當場翻倍!
要麽就玩得更漂亮點,以“縣裏統一規劃管理,成立國營磚廠”或“公私合營”的名義,找個名頭,用低得近乎白撿的價格,順順當當地把他們這建好的現成廠子接收過來。
那這事成之後的報酬,豐厚得足夠頂五個沉甸甸,封得嚴嚴實實的大信封。
郝老板當時在酒桌上是拍著桌子跟他吹噓的:
“往後兄弟在縣裏的前程,票子,路子,全都包在我姓郝的身上!全程保駕護航!”
當時他可是被那堆金燦燦的票子和許諾衝昏了頭腦,在彌漫著煙酒氣和諂媚笑容的包間裏拍得胸脯砰砰作響,唾沫橫飛地打包票。
在他這位“見多識廣”的新貴眼裏,老八,一個泥腿子老農!
林陽,一個山溝溝裏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小子,能有多大斤兩,能有多硬的後台?
竟然能把前任那幫人折騰得焦頭爛額?!
純粹是前任那幫人沒本事沒魄力,或者心不夠黑,手不夠辣,骨頭不夠硬氣罷了!
如今換了他坐這把金交椅,正是要擼起袖子建功立業,燒起新官三把旺火,揚名立萬,順便給自己撈足油水的好時候。
柿子,肯定要挑那看著最軟乎,最好捏的捏!
林陽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銳利地刺穿趙主任那故作鎮定的表象,早已將那點肚裏藏著的齷齪彎彎繞看了個通透。
這新上任的“瘟神”,一下來就帶著股抄家滅門的橫勁,擺明了是衝著窯廠這塊肥肉。
新官上任三把火,想拿他林陽開刀立威?
呸!
他嘴角扯起一絲冷峭的弧度,聲音不高,卻像數九寒天的北風卷著冰碴子,清晰地砸進在場每個人的耳朵眼兒裏,字字帶著凍骨的寒意:
“甭管您是哪路神仙下凡顯聖,我們這巴掌大的窮山溝子,泥腿子討口飯吃的營生,可沒那份兒閑錢閑糧,更沒那份兒義務伺候您這尊大佛下鄉檢查!”
“再給您撂句掏心窩子的明白話!”林陽的音調陡然拔高了幾分,帶著不容置疑的底氣,“這窯,不是公家的買賣,也不是哪個土霸王的山頭!”
“這就是我們為了給鄉裏鄉親謀條活路,勒緊褲腰帶,一分一分摳出來的血汗錢,白紙黑字,受國家認可的私人窯廠!”
“手續齊全!該有的證,一張不少!該蓋的戳,一個不落!都在這兒存著呢!”
“經得起翻!經得起查!經得起太陽底下曬!”
他目光炯炯,掃視全場,最後盯在趙主任那張肥膩油滑的臉上。
“您趙大人上下嘴皮子一碰,紅口白牙就要封我們的門,奪我們的窯,然後轉手塞給不知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老板,給自己撈好處?”
“嘿!”
林陽往前踏了半步,氣勢逼人,毫不退縮地緊盯著那穿著筆挺中山裝的男人,眼底的鋒芒幾乎要化作實質刺出來。
“我倒真想掰扯掰扯,您今兒唱的是哪一出《捉放曹》?又是替哪路神仙跑腿遞話,張牙舞爪來了?您倒是把來路亮亮!”
他的話像一根根淬了毒的冰錐子,字字帶刺,紮得趙主任臉上青紅交替。
趙長興隻覺得臉上像被無數鋼針在紮。
這窮鄉僻壤的泥腿子竟敢當眾如此頂撞自己!
這哪裏隻是看穿了他的底牌,分明是要把他嶄新的“官威”當眾扒下來,扔地上狠狠的踩!
幾十年機關裏的鑽營經驗告訴他,這個頭不壓下去,他在這窮縣的第一腳就崴了,必然成為笑話。
以後的工作也沒法開展了!
轟——
一股邪火直衝天靈蓋,他惱羞成怒,那點裝出來的“幹部涵養”瞬間崩塌。
唾沫星子噴濺著,嗓門拔得又尖又厲,帶著破鑼般的嘶啞:
“小畜生,放你娘的羅圈屁!老子的話,就是證據!就是王法!”
“你懂個雞毛!現在整個縣,老子說了才算!老子就是那定盤的星!”
“上頭對前陣子縣城那亂糟糟的事窩著火呢!派老子來,就是來犁庭掃穴,鏟平你們這些盤根錯節的黑勢力!土霸王!”
他胸口劇烈起伏,喘著粗氣,顫抖的手指點著林陽的鼻子,像盯著一頭必須立刻拔除的毒瘤。
“我看你小子,就是那黑苗子裏的頭一號!根子壞了!來人!給老子銬了,押回去好好招呼!”
“老子就不信,從他這張臭硬嘴裏,掏不出點實幹的幹貨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