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好戲才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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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哥看著林陽消失的方向,臉色難看得能擰出墨汁來。
    剛才他的手就悄悄摸到了腰後別著的大雷子上!
    冰冷的鑄鐵外殼硌著他的皮肉,引信環冰涼刺骨。
    要是林陽真敢靠過來下死手,他就打算用牙咬開拉環,拉著對方同歸於盡!
    可沒想到這小子比成了精的老狐狸還警覺,扭頭就藏了。
    藏得嚴嚴實實,連個鬼影子都找不著。
    這身手,這警覺性,難怪敢一個人鑽這絕地!
    不過……
    剛哥眼底又閃過一絲凶戾的寒光。
    再能藏又如何?!
    等他那幫兄弟趕過來,散開了搜,十幾條槍,不信揪不出這該死的家夥。
    剛才那幾聲清脆的八一杠槍響就是信號!
    他們約定過,聽到槍聲就往這邊聚。
    他們進山,打獵是假,“護磚”才是真。
    那批剛從冰窟窿底下運過來的“硬貨”,絕不能有半點閃失!
    “有種你出來啊!我那些兄弟還沒到呢,就把你嚇成縮頭烏龜了?”
    剛哥扯著嗓子朝林陽消失的方向大喊,聲音在空曠的林子裏回蕩,帶著刻意的挑釁。
    “你看看我們!一隻手一條腿都讓你廢了!血這麽嘩嘩流,不用你動手,一會兒就流成人幹了!”
    “到時候林業隊的人找過來,看到這場麵,你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他喊話的目的,既是激將,更是給可能正在趕來的同伴報信。
    “留著我們活口,你才能立大功!”
    剛哥繼續嘶吼,試圖抓住林陽可能存在的“建功”心理,聲音因失血而嘶啞。
    “我們要是都死了,你上哪兒找我們藏起來的磚去?那才是真金白銀的功勞!”
    “我們活著,比死屍有用一百倍!趕緊出來給我們包紮止血!我們隻剩一隻手能動,包個屁啊!再流下去,真得見閻王了!”
    他這番喊話,既是說給林陽聽,更是吼給可能潛伏在附近雪窩子裏的自己人——
    點子紮手,是林業隊的,一個人!兄弟們小心!有埋伏!
    林陽此刻早已悄無聲息地攀上了一棵巨大的老落葉鬆。
    零下二三十度的嚴寒裏,鬆針依舊墨綠,上麵覆蓋著厚厚的,如同棉被般的積雪。
    他憑借三牛之力,手腳並用,動作輕捷如狸貓,幾下就躥到了樹腰一處枝葉最茂密,積雪最厚的枝杈處。
    厚實的雪被和濃密的鬆針將他裹得嚴嚴實實,隻留下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睛透過縫隙,冷靜地觀察著下方如同屠宰場般的雪地。
    聽到剛哥那帶著誘哄和威脅的喊話,他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譏誚,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語:
    “當誰都跟你似的缺心眼兒?等著吧,好戲才開場……”
    他輕輕調整了一下八一杠的槍托,讓它更穩固地抵在肩窩,冰冷的槍身汲取著他身上的些許體溫。
    樹下的哀嚎聲漸漸又大了起來。
    林陽這個殺神一走,巨大的疼痛和死亡的恐懼如同附骨之疽,再次攫住了那些斷手斷腳的人,絕望的氣氛在冰冷的空氣中彌漫。
    “都他媽給老子閉嘴!嚎喪呢!”
    剛哥忍著鑽心的劇痛怒吼一聲,額頭青筋暴跳,冷汗混著雪水往下淌。
    他拖著一條斷腿,用僅剩的左手和半邊身子,艱難地蹭爬到離他最近的一個手下身邊。
    用還能動的左手,哆哆嗦嗦地從對方和自己身上翻找著。
    很快,幾個深綠色的,印著彎彎曲曲西裏爾字母的軍用急救包被翻了出來。
    “不想死就省點力氣!想法子止血!包紮!”
    他有些氣急敗壞的吼著,聲音帶著破音。
    這些蘇製急救包,是他們走這條“刀頭舔血”的路子必備的硬貨,在縣城根本見不著。
    得去哈爾濱甚至更遠的地方,還得有特殊的門路才能搞到。
    普通人別說用,見都沒見過。
    藏在樹冠雪幕裏的林陽,透過枝葉縫隙看得真切。
    那胖子手忙腳亂撕開的醫療包裏東西很齊全。
    雪白的繃帶卷,錫紙封口的止血粉,還有幾支金屬外殼,閃著冷光的注射劑。
    上麵的俄文字母清晰可見。
    “好東西啊……”
    林陽嘀咕一聲,帶著點獵人看到上等皮毛又不得不舍棄的惋惜,搖了搖頭。
    “可惜了,幾十條人命……還是有點下不去手。”
    如果下麵是一群小鬼子,林陽絕對二話不說,挨個點名送他們回老家。
    祖宗的血仇,蓮花村那三分之二鄉親的冤魂,容不得他手軟。
    可這些人,甭管是幹啥的,終究是種花家的人,身體裏流著華夏的血。
    廢了也就廢了。
    全殺了……
    他心裏那關還是有點膈應。
    那血腥味太重,會壓得老林子都沉甸甸的。
    他在樹上又等了約莫一袋煙的工夫。
    樹下的人,僅剩的一隻手行動不便,包紮速度慢得像蝸牛。
    有兩個人失血過多,臉白得像地上的雪,連剛哥費力遞過去的止疼針都沒來得及紮,就頭一歪昏死過去,氣息微弱。
    就在這時——
    “剛哥!剛哥!你們這邊咋回事?槍響得跟爆豆似的……”
    一個粗獷的聲音帶著驚疑和急促,從林子另一側傳來。
    伴隨著踩雪的咯吱咯吱聲,以及樹枝刮擦厚棉襖的聲響,越來越近。
    絡腮胡剛哥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用盡全身力氣,脖頸上青筋暴起,嘶聲狂吼:
    “有埋伏!快隱蔽!點子就一個!槍法賊準!鑽老林子了!”
    “給老子包抄過去!別讓他跑了!放跑了他,咱們全他媽得完蛋!”
    他吼得聲嘶力竭,破了音,既是警告同伴,更是點明最關鍵的信息。
    剛哥的援兵有十幾人,穿著同樣半新不舊的厚棉襖,戴著狗皮帽子。
    聽到吼聲,再猛地衝過來看到雪地裏同伴們那副斷手斷腳,血流成河的慘狀,臉色齊刷刷變了。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們反應極快,幾乎在聽到“埋伏”二字的瞬間,就猛地撲倒在厚厚的雪地裏。
    然後手腳並用,像受驚的野獸,迅速向旁邊的反斜麵或粗大樹幹後爬去,尋找掩體。
    動作迅捷,帶著亡命徒特有的狠厲和訓練有素。
    那傷口一看就不是五六半能打出來的效果。
    碗口大的血窟窿,骨頭茬子都露出來了,威力太嚇人了!
    “剛哥!撐住!我們這就包抄!絕不能放跑了這狗日的!”
    一個領頭模樣的矮壯漢子壓低聲音回應,語氣裏帶著壓抑不住的狠戾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懼。
    隻有一個人?
    那就不怕!
    隻要揪出來,十幾條槍亂槍打死!
    否則,今天這事傳出去,這條用命趟出來的“財路”就徹底斷了!
    以後還怎麽在哈爾濱的館子裏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這年頭,能這麽逍遙的活計,上哪兒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