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說曹操曹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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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蒙蒙亮,他就被凍醒了。
洞頂低矮,起身稍一直腰就“咚”地撞了頭。
“這憋屈地方!”
他揉著額頭嘟囔著,抓了把洞口幹淨的雪搓了把臉,又用熱水小心地漱了口。
出門在外,牙膏牙刷是別想了,隻能湊合。
再次來到昨日那個溫暖的山穀,果然有新收獲。
一群黃褐色,體型小巧的麅子正在穀底較為溫暖的區域低頭覓食,啃食著裸露地表的苔蘚和嫩草芽。
這些小東西機靈得嚇人,耳朵像雷達一樣不停轉動,稍有風吹草動,整個麅子群便會炸開,四散飛逃。
林陽屏息凝神,再次從下風口悄然接近。
砰!砰!砰!……
八一杠沉穩地點射,槍聲在山穀間清脆地回蕩,十幾頭麅子相繼倒地。
他一一上前收起,心中踏實不少,這些麅子肉嫩,是過年待客的好東西。
之後大半天卻運氣不佳,僅遇上一頭獨行的半大野豬。
彈弓打下的野雞野兔倒是又攢了些。
估摸係統空間裏的獵物總量早已超過兩萬交易值的數,他便不再耽擱,決定回村。
沿著來時在樹幹上用匕首刻下的三角標記,他踏著夕陽的餘暉往回趕。
下午三點多,終於望見了村口那棵掛著厚厚積雪,枝椏虯結的老槐樹。
槐樹下,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影,正吭哧吭哧地扛著個鼓鼓囊囊的粗布口袋往前走。
脖子深深縮在破舊發硬的棉襖領子裏,臉凍得通紅。
正是王憨子。
“憨子,幹啥去?”
林陽緊走幾步,喊了一嗓子。
王憨子聞聲回頭,一見是他,凍僵的臉上頓時咧開嘴,露出憨厚的笑容:
“陽哥!你可回來了!嬸子說你進山了,這回打著啥好貨沒?要俺幫忙扛不?”
他見林陽兩手空空,以為又如往常般,獵物藏在山裏等著套車去拉。
“還行,東西我擱山洞了,回頭讓奎爺套車去拉。”
林陽走近,看了看他肩上那半口袋沉甸甸的東西,疑惑的問道:“你這是弄啥?扛的啥?”
王憨子掂了掂那口袋,裏麵是沉甸甸的土豆和棒子麵:
“俺爹讓給俺大舅送過去。他家好像遇了點難處……”
“爹昨天去了一趟,回來就裝了這半口袋口糧,天沒亮就讓俺趕緊送過去。還說俺過幾天辦事,親戚多熱鬧。”
“可俺尋思,”他語氣有些困惑,撓了撓凍得通紅的耳朵,“俺娘沒得早,五六年都沒走動了,咋突然又叫送糧……”
林陽心裏卻門兒清。
這年月,誰家糧食都金貴得像命根子,平白無故送糧,不是以前欠了天大的人情,就是當年借了糧債一直沒還上。
如今王家要辦喜事,王老漢這是想幹幹淨淨地把舊債了了,免得辦喜事時被人說閑話,或者將來對方開口討要更難堪。
他理解地拍了拍憨子厚實的肩膀:“去吧,路上瞅著點,雪滑。有啥事,回來尋我。”
“誒!知道了陽哥!”
王憨子憨厚地應了聲,重新扛起口袋,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積雪,往鄰村方向去了。
林陽望著他有些蹣跚的背影消失在村口小路拐角,轉身往自家院子走。
時間尚早,他打算回屋推上那輛二八大杠,去縣城一趟。
得先去找奎爺把手頭的獵物盡快出手,湊夠那兩萬的交易值,把空間裏那批寶貝黃金徹底“洗白”才是當務之急。
臘月的寒風卷著細碎的雪沫子,刀子似的刮過林陽的臉頰。
他弓著背,奮力蹬著胯下那輛二八大杠,在凍得鐵硬的黃土路上顛簸前行。
鏈條缺油,發出幹澀刺耳的“嘎吱”聲,在空曠寂靜的午後格外刺耳。
日頭像個凍透的冰坨子,慘白地懸在灰蒙蒙的天上,有氣無力,非但驅不散寒氣,反襯得四野一片蕭瑟。
道旁的白楊樹光禿禿的枝椏掛滿霜淩,紋絲不動,隻有遠處山林深處偶爾傳來幾聲寒鴉的聒噪,更添幾分肅殺。
車輪碾過村口一處凍得凸起的土坷垃,林陽下意識捏了下鏽跡斑斑的車閘,側頭朝村外河灘地的磚窯廠望去。
工地上人影綽綽,在凜冽的空氣裏,吆喝聲顯得短促而沉悶。
那座新起的土窯,已用摻了碎麥秸的黃泥嚴嚴實實封了頂。
兩個裹著厚實破棉襖,臉上蒙著擋風布巾的漢子正貓在窯頂,揮動凍得通紅的雙手,拚命往泥坯接縫處糊泥巴。
動作麻利得像在給自家土炕封爐膛口。
呼出的白氣瞬間在眉毛胡子上結了一層白霜。
這才幾天!
第一座窯眼瞅著就要點火試燒了。
窯口旁堆著劈好的硬木柴和黑亮的煤塊,像座小山。
林陽心頭一凜,八爺這回是真豁出去了,連軸轉地催工。
這紅磚要是真燒成了,窯口裏吐出的就不是泥疙瘩,而是紮紮實實的金山銀山。
往後八爺調度人手,打通關節,腰杆子能硬得頂破天,在這十裏八鄉的地位就更穩了。
這窯,是八爺自己和手下人徹底洗白上岸的命根子!
他蹬車拐進自家熟悉的巷子,車把一歪,人還沒到院門口,帶著點年輕人特有的促狹和親昵的亮嗓子先衝破了冷寂:
“八爺。磚窯廠那邊火上房了,您老倒躲回熱炕頭享清福咧。”
聲音故意拖長了調子,在凍得梆硬的空氣裏傳得老遠。
“吱呀”一聲,那扇熟悉的,油漆斑駁掉得差不多的厚實木門被從裏推開。
一股裹著旱煙味,土腥氣和劣質茶葉味的暖流湧出,八爺洪亮的笑聲先撞了出來,中氣十足,震得門框上的霜花簌簌往下掉。
“老夥計,聽見沒?說曹操曹操到!我就說這小子屬狗鼻子的。比咱屯裏那幾條老獵狗還靈。”
他一步跨出門檻,額頭上還沾著幾道沒擦淨的泥灰印子。
褲腿高高挽起,露出精瘦卻筋肉虯結的小腿。
腳上一雙沾滿泥漿,鞋底快磨穿的解放鞋,鞋幫子用麻繩緊緊綁在腳踝上。
顯然剛從熱火朝天的工地回來沒一會兒。
他身後跟著個年紀相仿,氣質卻截然不同的男人。
那人一身藏青色真絲唐裝,熨燙得板正利落,在灰撲撲的土坯房裏顯得一塵不染,格外紮眼。
手腕上纏著一串油亮潤澤的沉香木珠。
指間兩個碩大的,包漿渾厚的山核桃正被他盤得“喀啦喀啦”輕響。
動作慢條斯理,透著一股養尊處優的從容和骨子裏的精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