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我也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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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們走遠,再多的聽不清了。
孟程意越發納悶,怎麽還有嚴呂的事兒?
看來要想理清全貌,還得等冉秋帶著消息來一趟。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紫仙子關係巨大,娘的遺書裏有它、蕭豈與胡老二用它做誘餌、皇帝為它派大內總管出宮。
紫仙子功效高超,卻也不是吃了就能永生,為何人人都想得到它?
等到傍晚,蕭豈臥房那邊傳來動靜,孟程意心想也該在他眼前露個麵,便主動去找他。
她早早編了幾個一夜不歸的借口,然而見了蕭豈,他問也不問,捧著一本書,看得投入。
孟程意給他添了燭火。
“夫君,天暗了,當心眼睛。”
蕭豈頷首,骨節分明的手指掀過書頁。
片刻後,他說:“有件事兒需要與夫人商談一下。”
孟程意正準備走呢,聞言又坐了回來,“王爺您說。”
蕭豈放下書,抬眼看她。
“明家那邊,想要本王娶明芳進門。”他頓了頓,“你見過明非,明芳是明非的妹妹,明家的小女兒。”
孟程意眼睛亮亮的,點點頭。
蕭豈沉默了一會兒,“夫人怎麽想?”
“好事呀,王爺如今身子痊愈,也該讓這府中添些人。等明妹妹來了,定會熱鬧許多。”她說。
又是一陣沉默,蕭豈麵無表情地看她。
孟程意被他盯得不自在,險些懷疑臉上有髒東西。
“呃王爺要是不喜…”
蕭豈打斷她,“本王挺喜歡她的。既然王妃你沒意見,那就這麽說定了。”
孟程意眨巴眨巴眼睛,“臣妾都聽王爺的。”
蕭豈大手一揮,她就拍拍屁股離開,走時不忘笑容滿麵地幫他關上房門。
一轉身,她翻了個白眼,在心中罵他。
就沒見過比他更陰晴不定、莫名其妙的人!瞪瞪瞪!就知道盯著人瞪!顯擺他那雙眼睛好看還是怎麽的!
夜深,孟程意躺在床上。
雖說打心底裏從沒將恭王府當作過家,但這床她睡了兩月,習慣了,窩在被子裏,聽著習習晚風,竟也安心。
腦海中又浮現出一個男子的身影。
想起他為她擋下的那一箭,想起他在耳邊的輕聲安慰,想起他線條鋒利的肌肉。
臉頰升騰起一陣熱意,孟程意往被子裏縮,把頭蒙住。
翻墨,就連名字也好聽。
武功高強、寡言少語、沉穩靠譜,簡直是蕭豈那個陰森病秧子的反義詞。
真該讓蕭豈見識見識,這才是男人!
焦心地等了兩日,在一個陰雨連綿的夜,孟程意總算等到冉秋送來的信件。
胡老二起死回生,在宮中養傷;嚴呂先是身受重傷,苟延殘喘幾日,還是死了;皇帝已下令調查,結果未出。
然而民間已有傳言,說是太子派嚴呂搶奪仙草,嚴呂生了異心,妄想吞占,才遭殺身之禍。
至於誰殺的?要照這麽說,當然是蕭朔。
孟程意將第一張信紙燒掉,又拿起第二張。
上麵隻有時間與地點的標記:臘月初一亥時,清風樓。
默念兩遍,她猛然反應過來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她要見到翻墨,並且和他行夫妻之事。
同一個府宅,幾院之隔,兩具千瘡百孔的屍體擺在月下。
孟程意若是在場,便能認出,一個是楊微,一個是嚴呂。
蕭豈端坐院中,閑適賞月,手中捏著一張信紙。
而這段日子常常跟在他身邊的鹿夢與毛止,正賣力地往那兩具屍體上“雕花”。
毛止年紀小,存不住氣,邊幹活,邊小聲地對鹿夢說:“蕭朔殺個人咋這麽多花樣,他當是殺雞啊,還講究刀法!往他身上甩個鍋還得模仿他的變態!”
鹿夢瞥了一眼遠處的蕭豈,低聲說:“蕭朔變態?那你是沒見過死在咱王爺手中的……”
毛止想接著問,被他敲了個腦瓜崩。
“得了別廢話,趕緊幹活,大理寺那邊盯得緊,拖不了太久,今夜得把屍身送回去。”
毛止癟嘴,偷瞟王爺。
隻見王爺又舉起了那張今晚看過千百遍的信紙,神色專注。
一日光陰,轉瞬即逝。
府中的人全都歇下,孟程意確保蕭豈沉睡後,趁著夜色,翻出院牆。
她揣著一顆雀躍的心,腳步都更加輕快。
來到清風樓附近,她嫻熟地翻進那間預留的窗,摸著黑,從懷中掏出火折子,點亮桌邊的蠟燭。
正欲往床邊,身後忽然伸出一隻手,拉住她的衣角。
孟程意嚇了一跳,袖中暗器冒頭。
一道很輕的男聲適時響起:“是我。”
“翻墨?”她頓時放鬆下來,舉著火折子轉過身,在火光中看到他臉上黑色的麵具。
“嗯。”
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孟程意率先開口。
“你的傷好些了嗎?”
“好了。”翻墨回道。
又是沉默。
孟程意心想,這樣說下去,猴年馬月能進入正題。
她默默給自己打氣,索性直白提起:“冉秋可和你說了,來這做什麽?”
翻墨:“說了。”
“你願意嗎?”
翻墨:“……”
他沒回答的這片刻,孟程意竟然緊張,怕他拒絕。
要是他真拒絕,她上哪再找一個這麽滿意的呢?
正想著,她聽到他說:“願意。”
頓時,孟程意眸子一亮。
“那…旁的蠟燭我就不點了。”她吹滅火折子。
在半明半昏間,她牽住翻墨的手指,帶他往床邊去。
離桌子上那根唯一的燭火越遠,越是看不清。
她拉他坐下,手順著他的手背向上,摸過手臂處的布料,憑記憶停留在他那夜被箭頭射穿的傷處。
她輕聲說:“真的好了?”
翻墨:“好了。”
“那你把衣服脫了,我看看。”
翻墨:“……”
他還以為她是在關心。
利索地褪去上衣後,他重新坐在床邊。
借著遠處的幽幽燭火,孟程意湊近他大臂,在已經結痂的傷口附近,輕輕撫摸。
她的指腹來回摩挲,引起陣陣酥癢,翻墨身子僵硬,一動不動。
“真的好了。”
這次,她語氣肯定。
翻墨嗓子發緊,嗯一聲。
一道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大臂上,下一秒,傷口附近的皮膚傳來柔軟的觸感。
是她帶著謝意的親吻。
黑暗中,翻墨不自覺發出一聲低哼。
他僵得像塊堅硬的石頭,好一會兒,緩緩低頭,對上她反著點點燭光的眼眸。
她笑著說:“你願意就好,我也願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