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涼居然真的拿下了市賽冠軍，就連蓉城圍棋晚報上，也刊登了他的兩局棋譜啊！！”
    白麓茶館的棋室內，一眾大叔們無一不神色呆滯。
    “冠軍？”
    “市賽冠軍！？”
    “就是這家茶館的小少爺！？”那位一直認為魏來是當之無愧的全市第一的大叔，更是瞠目結舌，怔了半天連一句完整的話語都說不出來。
    短短幾秒的時間裏，眾人連手上正在進行的棋局也顧不上了，全部掏出手機搜索了起來。
    鹿涼迎戰魏來的棋譜，以他們的棋力根本就看不懂。
    但是，鹿涼對戰連青珀時，那一記華麗的五路肩衝可是被特意標注了出來。
    並有編輯附文：“這絕對是整個市賽中，最讓人震撼、最天馬行空的一手棋。”
    “迎戰連青珀時的五路肩衝，與魏來決賽時的五劫同鳴，我現在已經開始期待……鹿涼選手在不久後的定段賽上，會不會給我們帶來更加亮眼的發揮了。”
    “蓉城已經有了張祇和李蓬萊，現在又多了一個鹿涼，若鹿涼願意加入道場，那下周的新秀杯還真是看點十足啊！”
    “……”
    “……”
    “真的是鹿涼啊！！”
    “長得這麽帥的少年，也隻能是鹿涼了吧！？”
    確認了照片的真實性後，一眾大叔們紛紛麵麵相覷。
    而此時此刻，鹿涼已經帶著虞奈回到了屋內，將棋盤擺在地麵上，便盤坐了起來。
    虞奈也順勢跪坐在了對麵。
    從這個角度，鹿涼不經意就能看到虞奈那櫻色的裙擺之下……那一雙白皙的雙腿吹彈可破，如玉質的凝脂一般攝人心魄。
    還有，裏麵好像是白色的。
    鹿涼移開了目光，還好沒過多久，虞奈就用左手掩住了裙擺，遮住了泄露的風光。
    她低聲道：“鹿涼學長，我最後一局的對手是一家小棋院的王牌棋手，是你第三輪曾經贏過的那位，但是……他隻是跟我下了一個妖刀的定型，局部就已經完全崩掉了。”
    虞奈從棋盒裏掏出黑白兩色的棋子，給鹿涼擺起了譜。
    “停。”虞奈還沒擺幾手，就被鹿涼叫停了。
    “對手開局在對角跟你下出飛壓定式，就是瞄準了妖刀的征子。”
    “所以，你在征子不利的情況下不應該立下去，隻要一手虎就能補住了。”
    “當然，我認為在不是搭配小林流的情況下，妖刀這個定式沒什麽優勢就是了。”
    “原來如此……”
    虞奈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又繼續擺了下去。
    可沒過多久，隨著她幾聲呼喚都沒有聽到回應，這才抬頭看向了鹿涼學長，可就在這時……虞奈竟是不由得微微一怔：“鹿涼學長，睡著了嗎？”
    在她的目光下，鹿涼竟是維持著盤坐的姿勢，用單手撐著側臉，閉目睡了過去。
    要知道，星陣的源代碼已經寄宿在了鹿涼的腦神經之中，這可不是像係統或金手指那樣，隻要“叮”的一聲，就能開啟的東西。
    一次性消耗了大量的腦力，鹿涼竟是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但是……
    即便是在睡著的狀態下，鹿涼的睡相也依舊是那麽的淡雅，宛若正在冥想的高僧一般。
    虞奈：“……”
    她就這麽盯著鹿涼看了十多秒，這才低垂下了眼簾：“算了，那我也睡吧。”
    話音落下，虞奈也顧不得是在鹿涼的屋裏，就這麽維持著跪坐的姿勢，緩緩閉上了雙眼。
    兩人睡得正香，但今夜對於很多人而言都將徹夜難眠。
    如魏來，胡楊，亦或是連青珀……
    蘇雯雯抱著枕頭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睡。
    同樣……韓昊鵬也是如此，光是聯想到自己堅持不懈的給虞奈寫了幾百封情書，再看到她與鹿涼那熟絡的樣子，鵬子就感覺自己像是小醜一樣！！
    可偏偏，鹿涼還是一個讓他望塵莫及的人！
    鵬子輕歎了一聲：“要不然，從今天起就停止給學妹寫情書好了。”
    “……”
    “……”
    時至清晨，太陽升起。
    鹿涼的母親林胭正坐在梳妝台前化妝，一邊煲著電話粥：“媽，你是不知道，孩子他爸天天就知道在外麵做生意，也不知道回個家，你什麽時候才能管管你兒子啊。”
    林胭一邊卷著自己的港式大波浪，一邊打電話抱怨道：“哎呀，我都說了不是要錢的問題，你知道中年女人沒有丈夫陪伴，很快就會進入更年期嗎？”
    “等下，鹿涼醒了，我晚點再給你打電話吧。”聽見不遠處的開門聲，林胭也掛斷了與鹿涼奶奶的電話，站起身來打招呼：“鹿涼你醒了嗎？”
    “快點去廚房裏吃早飯吧。”
    可就在下一秒，從她視線裏走出來的竟是一名披散著長卷發，睡眼朦朧的絕美少女。
    虞奈竟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樣子，纖細的雙腿也略微有點兒發抖，隻能扶著牆壁穩住身形，慢慢的走了出來。
    虞奈揉了揉眼，禮貌的說道：“阿姨，早上好，拜托讓我借個廁所。”
    “啊，噢……”很快，虞奈就在林胭那懵逼的目光下，扶著牆壁走進了廁所。
    “什，什麽鬼？”
    “發生了什麽？”
    “虞奈同學，昨晚是在我們家過夜的？”
    怔了許久，林胭這才露出了一副生無可戀的目光，顫聲說道：“沒想到，我竟是連自己的兒子都不如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林胭的猜測已然飛到了九霄雲外。
    她殊不知……
    虞奈實則是在跪坐在地上睡了一整晚，才會腿軟。
    同一時間，鹿涼也推開了屋門，有些無語：“真是不好意思，我昨晚居然在給虞奈學妹複盤時，一不小心睡著了。”
    “看樣子，這應該就是開啟星陣的後遺症吧？”鹿涼撓了撓卷發。
    當然，兩人雖然是在同一個房間睡著的，但也真的隻是“睡著了”罷了，根本就沒有任何曖昧的事件。
    可即便如此，鹿涼還是在林胭那審視的目光下，渡過了一整個早飯時間。
    蓉城·莫氏道場：
    環境典雅的棋室內，兩名少年正在下著超級快棋。
    “啪啪啪啪”的落子聲不絕於耳，幾乎是上一人棋子剛落，下一位就馬上落下，完全不帶有一絲思考的成分。
    其中一人梳著一頭蓬鬆的刺發，神采奕奕，年齡像極了一名高中生。
    另一位少年，看上去年齡卻僅有十二歲左右！
    他梳著一頭整齊的妹妹頭，身上穿著一件價格約莫上萬的名牌襯衫，盡管他的年齡看上去不大，雙眸中蘊含的睿智卻要遠超成年人。
    恐怕也唯有足智近妖，才能形容他那一雙氣質駭人的雙眸了。
    “啪！”隨著這位少年停止落子，對麵的高中生也遺憾的說道：“輸了，我認輸了！”
    聽見這話，梳著妹妹頭的小學生也淡笑了一聲：“蕭擇，我贏你真是越來越輕鬆了呢。”
    “囂張什麽，我隻是沒認真罷了！！！”
    “再來，再來一盤！！！”
    就在蕭擇不服氣的擼起袖子之時。一名神色冷漠的青年也從門外，提著兩袋塑料島走了進來：
    虞楓低沉的說道：“停一下吧兩位大少，先別晨練了，我可是按照你們的要求，特意跑了一圈太古裏，買回來了你們指定位置的素椒麵呢。”
    “虞楓，多謝你了！！！”
    那名小學生也微微點頭示意，便接過了自己的早飯。
    “虞楓，你自己不吃嗎？”
    “不用了，我昨晚跟我妹一起吃的挺豐盛的，到現在還沒消食呢。”
    “你妹是單身嗎？你長得這麽帥，你妹妹應該也很漂亮吧？要不給我介紹一下？”
    “別想了，她有男朋友的，孩子都快出生了。”
    “真可惜……”
    虞楓跟蕭擇簡單聊了幾句，坐在一旁，觀看起了兩人剛剛結束的棋局。
    從虞楓正式進入莫氏道場，僅有數日時間。
    但是，他卻已經跟道場裏最強的幾位棋手混熟了，這自然是源自於他那強大的棋力。
    尋常A組之下的少年遇上虞楓，幾乎是必敗的結果，也唯有A組頭部的那幾位才有資格製裁虞楓，所以……恐怕用不了幾天，虞楓就會被調到A組去了。
    但他麵前的這兩人……
    即便是在莫氏道場，也是最為頂尖的衝段少年！！
    分別是本月A組戰績，豪取23勝5負的蓉城快刀，蕭擇！！！
    以及，在不久前的國際幼獅賽擊敗了櫻國的“小學生本因坊”，直升業餘8段的仙童·李蓬萊！
    他本月在A組的戰績，是26勝2負！！
    “話說回來，虞楓你昨日看過市賽了吧？結果如何，你的老對手魏來全勝奪冠了嗎？”蕭擇一邊吃飯，一邊掏出手機看起了蓉城的圍棋晚報。
    沒一陣子，他就翻到了市賽的專屬標題。
    “鹿涼，這人是誰？”
    “我好像沒聽說過啊……”
    “我操，這一手五路肩衝真不像是人類能下出來的棋啊，這樣的人奪冠了？還有沒有天理啊。”
    蕭擇隨口抱怨了一句，可接下來，當他看到鹿涼與魏來的那一局對弈時，卻不由得微微眯起了雙眼：“什，這是什麽！？這樣的棋局，這樣的劫爭……？”
    這一局棋的棋譜，已經詭異到了讓他看不懂的地步。
    要知道，圍棋中的“劫爭”是落子在重複的同一個位置上的！
    所以棋童在記錄棋譜時，遇到打劫就會在下方特意標注一個三角形、圓形、或正方形的符號，然後寫上39、61等落子的手數，來形容打劫。
    棋譜是正常的，可下麵附加的拔劫順序，卻是密密麻麻的覆蓋了好幾頁。
    “我的天啊，這一盤棋是打了多少個劫啊？”
    “話說回來，這個鹿涼的棋力也不像是很強的樣子，反而像是在虐菜一樣，臭棋連篇啊。”
    蕭擇看了一會兒，很快就評價道：“這個魏來更菜，連這麽粗魯的招式都撐不住，也不冤我們道場多次將他拒之門外了。”
    “讓我看看。”
    聽見這話，李蓬萊就拿過了蕭擇的手機，看了起來。
    約莫數分鍾過後，他卻是微微皺了皺眉，這才疑惑的說了一句：“虞楓，你確定這是在市賽的決賽中下出來的棋譜嗎，你親眼見過了沒錯吧？”
    “是啊，有什麽問題嗎？”
    “沒，沒什麽……”
    李蓬萊沉思了一會兒，欲言又止：“如果你不告訴我這是市賽的話，我或許還會以為……這有可能是一局貼目棋呢？”
    “從盤麵招看來，大概是貼了20目30目左右的樣子吧？”
    “不過，既然是市賽決賽的話，應該是我想多了吧？應該就是個純在虐菜的臭棋簍子罷了。”
    分析完畢，李蓬萊就放下手機，拆開了筷子準備吃飯。
    “關注市賽幹嘛，還不如恭喜一下莫師兄拿到王座呢。”
    “開什麽玩笑，王座戰可是三局兩勝製啊，而且……王座的棋力絕不僅限於此。我倒是聽說，王座今日似乎是來大姨媽了，才會輸給莫師兄呢。”
    “是嗎，作為九大頭銜裏極少數的女流，她跟不破十段還真是辛苦呢。”
    蕭擇跟李蓬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但兩人卻未能察覺到……
    就在李蓬萊說完那句話的瞬間，虞楓的神情已是完全陷入了呆滯。
    “什，什麽？”
    “貼目棋？”
    在這一瞬，先前的回憶漸漸湧入了虞楓的腦海之中。
    鹿涼那夾著白子，一步步落下的畫麵。
    右下角的大風車。
    左上角，碰小目。
    後續的劫爭……
    直到現在，鹿涼昨日的落子聲似是還不斷回蕩在虞楓的腦海中。
    “！！！！！！！”
    在反應過來的瞬間，虞楓全身就開始了劇烈的顫抖，隻覺一股冰冷的寒意直透骨髓。
    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呢！！？
    沒錯，貼目，就是貼目！！！！
    鹿涼這家夥，就是在反貼目啊！！
    也唯有反貼目，才能解釋他那異常的棋路了！
    執白暗貼黑棋20目開外，還是在市賽的決賽上，還是在對手是魏來的情況下！？
    “鹿涼，鹿涼！！”
    “你瘋了嗎？”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虞楓的雙眸不由得瘋狂的顫抖了起來，頭一次對同齡棋手產生了這種程度的恐懼。
    他有些恍惚的退後了幾步，迷茫的低聲喃喃道：“鹿涼，你那深不可測的棋力，究竟達到了什麽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