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章 他好像真的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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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他棉衣上的血水,馮香巧瞬間急了,“你這胳膊怎麽搞的?”
    她心裏十分自責,“我就知道不能讓你一個人回去,是不是下山的時候摔了?”
    “娘,我真沒事,就看著嚴重,其實一點不疼。”
    “不行,你去找護士包紮一下,這麽多血,怎麽可能沒事!”
    馮香巧不依不饒。
    這兩天之內,不僅磕了腦袋,還傷了胳膊。
    是個當娘的都會心疼!
    段啟東心裏一點不在乎這些小傷口,但在對上他娘的視線後,還是選擇了妥協。
    “好,我自己去找護士上點藥就行了。”
    馮香巧點頭,目送他離開後,麻溜的開始準備午飯。
    一旁,江雪手上的點滴已經打完了,她掀開被子,“娘,我來幫你吧。”
    “不行,你回去老實躺著。”馮香巧虎著一張臉,“你身子虛,坐月子的時候要好好養著,這些活娘來幹就行了。”
    江雪抿了抿嘴,重新坐了回去。
    隻是她漂亮的桃花眼裏染上了細碎的光亮。
    直到此刻,她仍舊處在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裏,
    段啟東,似乎真的變了···
    明明昨天早上,她肚子疼的直冒冷汗是時候,段啟東還十分冷漠,“別白費心思了,孩子是你要生的,跟我沒關係!”
    說完後,便摔門離去。
    她其實早就麻木了。
    可不過是一上午的功夫,他就用一種她從未見過的眼神,緊緊地盯著她。
    像是···生怕她消失一樣···
    意識到這一點,江雪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低頭,輕輕地摸著自己的心髒。
    這裏,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隔壁病床上的產婦還在睡覺,來照顧她的是她娘家嫂子。
    見到馮香巧這麽緊張江雪,她實在羨慕,“同誌,你婆家人對你真好,對象不僅給你買這麽多營養品,婆婆還這麽心疼你,比我小姑子的婆家貼心多了。”
    二人閑聊了幾句,段啟東就回來了。
    見他胳膊上纏了厚厚的一層紗布,江雪心疼道,“你這胳膊···”
    “沒事,護士說沒傷到骨頭,就是看著嚇人。”
    隨即,他話鋒一轉,“你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
    江雪身子一僵,視線落在他的臉上。
    明明是一個人,可怎麽會變化那麽快呢?
    對上他的視線,江雪像是被燙到了,快速撇開臉。
    “我沒有不舒服,”
    “倒是你,外麵這麽冷,凍的臉都紅了,過來暖和一會吧。”說著,便伸手去拉他另一隻手。
    觸感傳來,段啟東喉結滾動,女人溫熱的小手正緊緊的抓住他的胳膊。
    他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順著小女人的力道,半躺在床上。
    江雪給他蓋上被子,兩人的身體緊緊挨在一起。
    被窩裏很暖和,還殘留著一股天然皂角的味道。
    段啟東原本僵硬的身體慢慢有了知覺,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回握了女人熱乎乎的小手。
    二人同時愣住了。
    反應過來後,江雪的小臉升騰起一股熱意,原本略顯麻木的眸子也泛起一圈漣漪。
    段啟東舍不得鬆開,但他怕把人嚇到,隻能依依不舍的從床上爬起來。
    一時間,氣氛有些微妙。
    直到馮香巧端著兩個碗過來。
    “來,吃飯了。”
    她笑盈盈地把碗塞進兩人手裏。
    “今中午吃雞蛋麵,快趁熱吃。”
    段啟東低頭一瞧,切得粗細不勻的麵條浸泡在濃鬱的湯汁裏,上麵蓋了厚厚的一層炒雞蛋。
    “娘,你吃什麽?不會又吃黑饃吧?”
    馮香巧沒好氣地瞅他一眼,“哪能啊,黑饃都讓你這小子吃完了,娘也吃麵條。”
    說著,她又端了一碗過來,
    段啟東打眼一瞧,無奈地歎了口氣,“娘,你那清湯寡水的,連點雞蛋都沒有。被人看見,指不定要戳你兒子脊梁骨呢!”
    馮香巧一愣,等反應過來時,碗裏已經蓋了一層金黃的雞蛋。
    ·
    ···
    飯後,
    段啟東收拾著竹筐裏的東西。
    江雪一臉疑惑,“啟東,你這野雞是從哪弄來的?”
    “我今天上山了,這雞是在東山抓的。”還有一隻在空間裏,沒拿出來。
    東山抓的?
    江雪倏地瞪大眼!
    “剛下完雪你就敢上山,你不要命了?”
    她著急地從床上爬起來,拽住段啟東的衣角就開始扒拉。
    “我真沒事,這個傷口也是我打野豬的時候不小心蹭到的,你放心吧。”
    江雪仔細檢查了一遍,發現確實如他所說,心裏鬆了口氣。
    同時也非常後悔,今早她不該那麽跟他說話的,
    明明他已經做出改變了···
    “給,這是今早賣豬剩的錢。”段啟東把兜裏的錢全部掏出來,仔細清點了兩遍。
    總共160塊,他從中抽了兩張一塊的塞進兜裏,剩下的全都遞給了江雪。
    “這···”江雪被驚得說不出話。
    “我知道家裏還欠著四十多塊,這錢你拿去還債,剩下的就攢起來,等坐完月子就去買點自己喜歡的。”
    段啟東笑了笑,“你身子不好,我回家想辦法搞點鯽魚,讓娘給你燉湯喝。”
    江雪怔愣地盯著手裏的錢,喉嚨發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這兩天眼淚跟不要錢一樣往下掉。
    原本她都打算好了,等她出了月子就去賣血,聽隔壁村的人說,賣一次血可以拿1塊錢。
    她賣個四十多次就能把債還上,可現在···
    “我現在回家,趕明兒一早就回來,你缺啥就跟娘說,讓你娘去百貨大樓買。”
    江雪下意識抬頭,眼角還掛著一滴淚。
    段啟東一愣,伸手輕輕拂去。
    粗糙的指腹觸摸到細膩的皮膚,江雪不自覺地顫了一下。
    “能不能別走?外麵下的雪很大,路麵肯定都已經積雪了。”
    “不用擔心,我會小心的。”段啟東輕聲笑道。
    馮香巧在食堂處理野雞。
    他孤身一人走出了病房。
    呼。
    段啟東鬆了口氣。
    158塊,聽上去不多。
    但在這個年代已經能夠做很多事了。
    前世他靠打獵賺來的第一筆錢隻有一百三十多,
    他清楚地記得那是七五年,二哥因為煤窯出事,永遠的埋在了下麵。
    突來噩耗,爹娘承受不住,一病不起,整日以淚洗麵。
    他在外聽說了這事,在某個夜深人靜的夜晚,悄悄溜回了家。
    一進門,就聽到娘哭得撕心裂肺,悲呦的搖晃著段偉山的遺體,“老頭子,老頭子你醒醒,你別嚇我啊···”
    他瞬間有些站不住腳,不小心把旁邊的農具帶倒了。
    娘下意識的朝這邊扭頭,“誰啊?”
    她的眼睛早就已經哭瞎了,根本看不清段啟東的模樣。
    他留下身上所有的錢,逃也似的離開了家。
    往後幾年裏,他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想辦法托人把錢捎給娘。
    直到後來,娘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哪怕他賺的錢再多,傾盡所有都換不回他娘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