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重現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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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亮油燈,將其擺放在鏡子周圍,提供充足的光照。
    陳舟用木桶中兌出來的溫水將頭發洗幹淨,然後拿起剃刀開始給自己理發。
    這些剃刀基本沒有使用過,刀刃鋒利。
    平常陳舟會用它們刮胡子,剃頭倒是頭一遭。
    小心翼翼地提起一撮撮頭發,仔細盯著鏡子,慢慢用剃刀割斷發根。
    鏡像視物老是讓人產生錯覺,剃起來很不方便,陳舟又擔心一不小心用力過猛把頭皮割開,剃頭的進度格外緩慢。
    濕潤的頭發落地,他漸漸剃掉了半個腦袋的毛發。
    在鏡子前調整了幾個方向,確定剃得很幹淨,沒留下小塊毛發,陳舟繼續工作。
    大約用了一個多小時,提頭發舉剃刀弄得胳膊都有點發酸,他總算剃光了頭發。
    剃刀理出來的發型比板寸還要短一些,頭上少了一層重物,感覺涼颼颼地,但這就是陳舟想要的感覺。
    擦幹淨剃刀,用溫水衝洗掉腦袋上殘留的頭發茬,不時用手揉揉光頭,感受略有些紮手的手感,再照照鏡子,看著裏麵的帥小夥。
    嘿嘿~
    憨笑一聲,他把自己的頭發收進了塑料袋裏——沒準以後能用它們做根毛筆。
    ……
    2月18日,醞釀許久的雨水終於落下。
    淩晨陳舟便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隻是這一次沒有冷風鑽被窩,雨勢也不大,他也就沒再起床查看農田。
    聽著大自然的白噪音,迷迷糊糊地睡著,醒來已到天亮。
    待他起床時雨已經停了,窯洞中的空氣卻充滿了濕氣,感覺比平時清涼潮濕許多。
    “真正的雨季到了。”
    生火做飯時,陳舟意識到應該在廚房中儲備一些木柴了。
    不然等到連陰天的時候,想點燃那些濕樹枝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還有爐灶,它靠洞外建造,若是雨大通煙口很容易進水,得在外麵為其搭建一個專屬的小遮雨棚。
    除了木柴儲備不夠,他還想到了在森林中摞成堆,正在晾曬中的備用木材。
    持續半個月甚至一個月的降水很有可能把它們泡爛,他必須得把那些品相不錯,適合分解成木板或製作成家具的木材搬到儲藏室中。
    還有一些在外晾曬的藤條和河柳枝,自從把它們再次拿到室外晾起來後,陳舟就沒管過它們,這次下雨淋濕,算是浪費了那麽久的晾曬時間,全都毀掉了。
    好在上次製成的醋數量不少,到現在才消耗掉幾小杯,沒再晾曬。
    倘若在外晾曬的朗姆酒或成桶的醋被雨淋壞了,可要把他給心疼死。
    ……
    吃過飯,陳舟穿上厚衣服大簷帽,先去看了看農田。
    上次的暴雨已經檢驗過田壟的質量,這種小雨根本無法對莊稼造成影響,無論是稻穀還是麥子都茁壯成長,就連之前被鳥叨過的那兩棵植株也恢複一些元氣,抽出新葉了。
    走過田間地頭,順手拔除幾株新冒出來的野草,他前往坡下。
    細雨洗滌了森林,空氣清新。
    消逝許久的蛙鳴聲又在林中響了起來,將來福攪擾得前竄後跳,分外活躍。
    來到營地,走到每一個窩棚前,陳舟探身向內,觀察著棚頂帆布有沒有漏雨的情況。
    如果有的話,他就在窩棚門口留下一個記號,表示這裏麵的物資需要優先搬運。
    不知不覺,已經巡查一圈。
    默默記著數,陳舟發現情況不容樂觀。
    漏雨的窩棚竟然占據了總數的三分之一。
    這些窩棚中不乏裝有鐵器、裝有布料和裝有家具的。
    剛剛遇上一場小雨它們就漏水了,真要麵臨持續兩個月的降雨,非得被澆散架不可。
    這還是昨天特意修補加固後的表現,陳舟真不敢想如果沒有昨天的修補,漏水的窩棚又會有多少。
    “要麽重新建造一批窩棚,再拖延兩個月。
    要麽立即開始搬運,哪怕下雨,也不能輕易停止工作。
    不然我辛辛苦苦搬上來的物資可就都白瞎了。”
    拽下一塊濕透的帆布,將新帆布蓋在窩棚上,再往新帆布上壓幾層樹枝。
    修補窩棚的過程中,陳舟甚至有點後悔為什麽要搬上來這麽多東西。
    要是和魯濱遜一樣,隻拿走食物和一部分衣物武器,他就不會產生這個煩惱了。
    像那些帶有雕花的衣櫃、置物架、書架和長航海桌等家具,雖然精美昂貴,但自從搬進窩棚裏就沒挪過地方。
    它們又大又沉,將它們搬到半坡上時就已經給陳舟留下了心理陰影。
    往山上搬運需要花費的力氣更多,道路崎嶇,沒有推車,手挑肩扛,一天也就能倒騰兩件大家具上去。
    可要說把它們劈碎了燒火或是任由它們被雨水泡爛——對不起,華夏兒女沒有這種糟踐好東西的習慣。
    ……
    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辦。
    麵對搬運物資上山這個艱巨的任務,陳舟製造手推車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
    當然,在“輮以為輪”之前,他還是要使用自己健壯的身軀,扛起兩個大木箱回到窯洞。
    稍微休息片刻,陳舟看了看天色,依舊陰雲密布,一副將下未下的模樣。
    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下雨,他帶上斧頭,前往森林挑選合適的木材輮車輪。
    自登島以來,砍伐過的樹木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九成都是陳舟叫不出名字的樹,他隻能給這些樹瞎起代號。
    像菠蘿樹、浮木這都屬於比較傑出,且較為正常的樹名。
    砍樹後發現樹幹上趴著一隻青蛙,就叫青蛙樹;砍樹時正值黃昏,就叫黃昏樹;砍樹時來福叫了一聲,就叫汪汪樹……
    若是現代植物學家看到陳舟起的這些奇葩名字,非得氣的吐血三升。
    單從這些樹名上,除了他沒有任何人能判斷木質的區別和樹木的特點。
    陳舟卻靠著這種獨特的命名風格牢固地記住了大多數樹木的外形。
    他現在要去找的那種樹名為“假楊樹”,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那棵樹的外表與楊樹毫無相似之處,砍斷後木質卻和楊樹差不多,白白淨淨,纖維長韌性強但不夠細密,屬於那種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類型。
    跟菠蘿樹鐵樹或是檀木比較,它的木質鬆散,跟浮木比,又顯得過於緊實。
    陳舟打算先截取一段假楊木,然後將其劈砍成木條,試著用火烤製,或是燒開一壺水用蒸汽慢慢熱熏,看看能不能彎折。
    若是可以掰出曲線,他就找個木桶或是直接用大鐵罐子限製木條的形狀,把它掰成圓形。
    隻要有了圓形的輪圈,手推車的問題就算解決了一大半。
    在輪圈上打孔,往中間插輻條,裝車軸,這些都不算難事,隻是繁瑣細致些,陳舟有自信完成。
    當然,理想中的完美成果通常隻會在夢中發生。
    陳舟很清楚,輮木成輪是一項真正的古代技藝,它不像熬油或是剝皮那麽簡單。
    短短的“木直中繩,輮以為輪,其曲中規”裏,蘊含了不知道多少技巧和古代匠人苦心琢磨的經驗,絕不是一兩次嚐試就能成功的。
    選取木材、加熱、彎曲、晾曬,每一個環節都有可能出問題。
    困難重重,但陳舟無法因噎廢食。
    現在急需手推車,若能掌握這門手藝,以後搬運石頭和土壤就再也不用耗費木桶了。
    掏廁所堆肥,前往果樹山穀摘葡萄水果也能一次性運輸一大堆,還能省去研究如何編筐的時間,有百利而無一害。
    這樣的事,哪怕再困難十倍,他都要鑽研出成果。
    ……
    傍晚,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陳舟扛著截好的木材匆匆趕回窯洞,來福在他前麵肆意奔跑。
    它不管不顧地衝過草叢與灌木,毛發被雨水浸濕,從淡黃色變成了深棕色,脖頸上的一圈鬃毛也不複蓬鬆,垂向地麵,不再具有雄獅的氣質。
    跟陳舟在一起後,這家夥算是脫離了苦海,夥食質量提升了數個檔次。
    以往每天隻能吃半塊的麵餅現在管飽,吃多少給多少,在船上接觸不到的鮮肉和內髒也常能吃到。
    殺死海豹後,食譜中還多了煮肉煎肉。
    營養充足,來福的個子又成長了一些——其實它還不到一歲。
    不僅身高有所增長,它的塊頭也越來越大。
    平時因毛發絨密,難以注意到它的身材。
    現在被雨水打濕,毛發縮水,奔跑過程中能清晰地看到它健碩的肌肉發力,尤其是前肩處的肌肉塊,比陳舟引以為傲的肱二頭肌還要粗好幾圈。
    雨水清涼,降低了來福的體溫,減少了它的散熱壓力,讓它跑得更加歡快舒暢。
    汪汪!
    因興奮而吠叫,來福站定,甩了甩身上的水,回頭望向主人。
    待陳舟氣喘籲籲地扛著木頭,邁過藤蔓和樹根走到它身邊,它又一溜煙兒跑遠了。
    知道這是來福獨特的娛樂方式,陳舟不以為意,扶了扶肩上的木樁子,使它們保持重心平衡,繼續向前。
    年輕狗精力旺盛,跑起來不知疲憊。
    主人還沒離開森林,來福就飛奔到了半山腰,輕車熟路地去找山羊母子玩鬧去了。
    不大一會兒,當陳舟走出森林轉變方向回家時,來福搖著尾巴跑到了近前。
    喘著粗氣,來福一屁股坐在陳舟身前,攔住了他。
    以為來福不分時宜,要鬧著跟自己玩遊戲,陳舟擺出嚴肅的表情,厲聲嗬斥。
    “別搗亂,閃開!”
    嗚嗚~
    來福狂搖著尾巴,仰起腦袋,兩眼放光,任誰都能看出它的興奮與急切。
    “怎麽了?”
    與來福朝夕相處好幾個月,陳舟頭一次見到它這種表現,忙放下肩上的樹木,低聲詢問。
    汪!
    來福的回複短促有力,它用前爪撓撓陳舟的褲腿,起身跑向陽坡。
    奔出十幾米後,它站在高處,看著沒動彈的主人,又叫了一聲,像是在呼喚陳舟。
    “你有發現?”
    看過來福這番舉動,陳舟了解了它的意思,擔心跟著它遇到危險,他取下了腰間的短斧,小跑幾步迎了上去。
    一狗一人,一前一後,走過拴著母山羊和山羊羔的草地,一路向東。
    即將到達陽坡平台時,來福率先停下了腳步。
    它矮下身子,降低尾巴搖晃的頻率,扭頭望望陳舟,表達的意思再清楚不過——隱蔽。
    暗自感歎來福的聰慧,緊攥斧柄,陳舟也貓起腰,鬼鬼祟祟地走到了來福身邊。
    探頭往來福麵朝的方向望。
    遠處陽坡平台上,一群熟悉的麵孔出現了。
    那是消失了三個多月的野山羊群。
    許久不見,羊群的規模似乎又擴大了一些,那些尚在吃奶的小羊羔全都長成了半大羊,不再像從前一樣黏著母羊討奶吃,各自分散。
    亦有幾隻剛出生沒幾天的小家夥緊緊跟在母親身後,緊張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地方。
    領頭的公山羊微微仰頭,驕傲地站在一塊巨石上,注視著正在坡下吃草的羊群,不時轉頭看看平台左右,為羊群放哨。
    “你奶奶滴,這段時間你帶著羊群跑到哪去了?”
    重新見到羊群,陳舟心情激動,小聲罵道。
    天可憐見,這麽久沒發現羊群的蹤跡,他還以為這群羊再也不回來了呢。
    為此,他甚至做好了遠赴島嶼深處捕捉野山羊的準備,沒想到這群畜生在外鬼混了幾個月,竟然又跑回來了。
    “難道它們不是被槍聲或是火藥爆炸嚇跑的?
    而是因為旱季到來,島嶼外沿野草幹枯,缺少水分,這才遷徙到島嶼深處水草豐美的地方?”
    思前想後,陳舟覺得這個猜測很靠譜。
    “真是把你們給閑的,這麽大點兒的島都要遷徙。”
    說話間,他伸手揉了揉來福濕淋淋的大腦袋。
    “幹得漂亮,探查情報有功,晚上獎勵你一大塊肉!”
    受到鼓勵,來福分外興奮,搖了搖尾巴,毫無征兆地往前躥出去一截,就要發起狩獵,嚇了陳舟一跳。
    陰雨天火繩槍發揮不了作用,距離這麽遠,十字弩也很難射到山羊。
    況且羊群安排了“哨兵”,他渾身上下隻有一把短斧,就算來福超常發揮,把羊群衝散,他也抓不到羊。
    除非來福和上次一樣,先行捕捉到一隻小羊羔,借助小羊羔引誘母羊倒是可以一試。
    但此次羊群不同於上次,警惕性更強,羊羔極少,而且都被保護在羊群中心,來福立功的概率微乎其微。
    擔心貿然出擊把羊群嚇跑,陳舟把來福拽了回來,安撫著它的情緒,悄悄離開了山腰。
    羊群不回來他沒辦法,現在羊群回來,正好可以試試用兔子練出來的下套技術……
    兔徑不好找,把握“羊徑”卻沒什麽難處,隻要套子高度正確,那麽多羊,總能抓住一兩頭。
    到時候別說喝羊奶,涮羊肉烤羊肉也不在話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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