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找來了？”
    “上次說有空過來找你……正好有一樁事。”
    林佑安一行三人出現在剛修理好，還沒有來得及上漆的門口時，陳水寧正在檢查著新安上的大門。
    三天了，雨漸漸小了，原本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陳水寧才算是鬆了口氣。
    “那天的女子怎麽樣了？”抬眼看見神色懨懨的鄭秀寧，陳水寧心下又是一揪，“可是出了什麽事？”
    “衙門不知怎麽找了來，有人正借此逼林將軍……出征。”鄭秀寧抿著嘴，看了看一旁站著的兩個人，“這事，佑安阿哥知道的多一些。”
    很多人以為，對於武將來說，有仗可打是個好事——在皇帝麵前刷刷臉，建立功勳，百代千秋的功名，流芳萬世的家族，有什麽不好？
    “台風登陸前轉向到了對岸的海島，倏忽間，多少人財損失，有文官便提議借援助的名義，趁著島上自顧不暇，行收複之事。”
    穿越前，林佑安就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收複那個離家許久的海島，穿越之後，有了這個機會，可林佑安倒能理解林海疆那句時機未到。
    “這時候去，非但島上的百姓不會對軍中有什麽好印象，趁同胞之危難，死的、傷的都是百姓……可真正該對付的，是對岸海島上的土皇帝。”
    林佑安的心，陳水寧也能明白。
    武將是勇猛，不是沒腦子。這文臣有何圖謀，反倒是個該思考的問題。
    “嗯，況且沿海一代屢有倭寇進犯，卻不見同島上有什麽衝突，也……”
    陳水寧的話還沒說完，站在一旁沉默良久的鄭秀寧驀地開口：“林將軍說過，那土皇帝和倭寇確有交易。”
    那就是了，不然光憑島上的百姓，這島也早該收複，這土皇帝也不可能與朝廷抗衡這幾十年。
    不過如今這一鬧，李老二和軍中不少人受了牽連，林海疆想保就得答應對方“出征收複”的條件。
    “出來前，周承安要去勸林叔叔出征。”一直沒有開口的李淑涵在此時也歎了口氣，“林叔叔把他訓了一頓，說及冠的人，為何如此行事魯莽？”
    “知道周承安是急於建功，林叔叔覺得他為了軍功，不念戰場上的無辜亡靈、手足兄弟，不念一草一木、生靈塗炭，甚至動了打人的心思……戒尺都在手上了，還是秀寧出言攔的。”
    “沒傷到罷？”四個人在門口站了太久，陳水寧把人迎到屋子裏，把鄭秀寧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既然不領情，那你往後便不必勸。”
    “周承安是林將軍的徒弟，林佑安的師兄，自然要能有擔當，不能憑自己一廂情願做事。”
    “無論是上司和下屬之間，還是師徒之間，林將軍管周承安都是天經地義。”
    沈氏不摻合一群年輕人的事，尤其是陳水寧認識的這些人，在她眼中，並非是她一介尋常漁村的寡婦可以過多接觸的。
    見陳水寧進來，沈氏打過招呼，便帶著阿月避開，去集市上買菜。
    “嗯。”鄭秀寧點了點頭。
    周承安是怎樣說的？其實和水寧阿姊也並沒有太多不同，可聽進耳朵裏，就是不同一般的刺耳。
    “這是我師徒之間的事，你一介女流，玩鬧玩鬧罷了，又不會上戰場，你懂什麽？”
    走出林海疆的營帳，原本並肩而行的兩個人就變成了一前一後——周承安強了兩步走到鄭秀寧身前，又轉過身來盯著後者。
    “依我看，你就該由著他被林叔叔打上一頓。”李淑涵為這個從小看到大的阿妹抱不平，“林叔叔講過多少次，做事不能冒進，依他平日的作為，便是沒將這些放到心裏去。”
    “師兄他……”
    及冠的年紀，正是最熱血的時候，尋常人尚想著建功立業，更何況是軍營裏的人？林佑安能理解每個人，隻是不喜周承安對待鄭秀寧的態度。
    “他確實該長些教訓。”林將軍說的沒錯，陳水寧不加個人色彩的總結出這句話。
    正如同《道德經》裏那句話，“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
    不戰而勝，遠比用血鋪出一條凱旋的路強的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