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位保鏢小姐還真是盡職，一路上都在跟著你。”
    羅傑瞥了一眼路邊玻璃上映射出的穿黑色宮廷長裙的蒼白身影，低聲道。
    “沒錯，她確實很專業。”
    克萊恩感慨道。
    考慮到自己在貝克蘭德可能還會經常涉足進一些危險的事件，克萊恩甚至都在考慮後麵和保鏢小姐進行長期的合作。
    雖然她的傭金確實價值不菲，但克萊恩可以考慮用別的有價物或情報作為置換。
    二人進入“勇敢者酒吧”後，克萊恩帶著羅傑找到了接頭的卡斯帕斯，表明自己要帶一個新朋友參加地下非凡者的聚會。
    “我自帶麵具。”
    羅傑從懷裏抽出了自己那張頗為可愛的貓頭鷹麵具，他可不想被卡斯帕斯以“賣麵具”為由順便敲一筆竹杠。
    “……啤酒每人1鎊，聚會晚上開始。”
    卡斯帕斯看了一眼克萊恩，明顯是顧及到了這位出手還算闊綽的主顧麵子，隻收了2鎊的費用。
    “那就謝謝您了。”
    克萊恩掏出2鎊現金，與羅傑分別接過了屬於自己的那一杯南威爾啤酒，二人坐在拳擊台旁邊開始欣賞上麵的較量。
    “我能同時把他們兩個幹趴下。”克萊恩低聲點評道。
    “他們一個就能同時幹趴下兩個我。”羅傑歎了口氣，他是真的不擅長近身格鬥方麵的事情。
    雖然成為非凡者後，羅傑的體能和敏捷都有所增長，但是仍然無法像“小醜”或“獵人”那樣獲得高效率的搏鬥技能。
    在不借助“黎明護臂”和“血十字胸針”的情況下，羅傑給自己的定位就是一個會唱歌的神棍。
    至於到了序列6或者更高，羅傑能不能獲得格鬥相關的能力，他也不是很確定。
    “也許“被打”也是格赫羅斯的象征之一？”
    他一邊如此腹誹道，一邊戴上“解密者眼鏡”和“學者之戒”開始觀摩起台上拳擊手的格鬥技巧。
    等時間來到夜裏，卡斯帕斯終於是叫走了二人，將他們再次帶到上次與克萊恩參與非凡者聚會的地方。
    羅傑學著克萊恩的樣子、披上鬥篷，將貓頭鷹麵具套在頭上，跟隨著後者進入了一間搖晃著昏暗燭光的起居室。
    “都是一些序列5以下的非凡者……”
    羅傑環視一圈，很快做出了判斷。
    “今天似乎來了一位新的成員。”
    一位露出半張圓潤臉蛋的先生笑著開口道。
    “是的，這位是我的朋友。”
    克萊恩介紹道，同時對著羅傑道：
    “這是位‘藥師’。”
    “您好，大家好。”
    羅傑對著幾人打了招呼，旋即看向了那名“藥師”。
    “我想出售兩樣東西，然後購買一些‘藥劑’。”
    聽到羅傑有購買藥劑的需求，那名“藥師”不禁坐端正了一些：
    “首先是這件東西，我希望懂行的人能給出合理的報價。”
    羅傑首先取出了那枚裝在玻璃瓶中的深紅色果凍狀物體，那是克萊恩從默爾索身上取得的戰利品。
    但他也沒有說出這是非凡特性的事情，這涉及到“非凡特性不滅定律”。
    看到這樣東西，擔任見證人的、代號“智慧之眼”的老先生頓了頓、開口道：
    “我知道這是什麽，我願意出400鎊。
    “相信我，這是非常合理的報價……起碼你在其它地方很難找到同樣的價格了。”
    羅傑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它是您的了。”
    一般來說，序列9的兩樣魔藥主材加起來最少能賣300金鎊左右，考慮到非凡特性是二者的聚合，400鎊的價格其實非常合理。
    他知道這位“智慧之眼”的真實身份是貝克蘭德的著名偵探、有“知識與智慧之神”教會背景的艾辛格·斯坦頓，但是卻又裝作不認識對方。
    交易的契約達成後，他再次掏出一件用黃色牛皮紙製成、中間畫著一個鐵鏽色眼球的符咒。
    “這是一件可以幫助清理精神汙染的符咒……隻要不超過序列4的精神汙染都可以完全清除，一共可以使用三次。
    “當然，如果要強行清除極少量序列4層次的精神汙染，也有大約3成成功的可能……但那樣的話符咒隻能使用一次，因為需要消耗掉其中的儲存的所有力量。”
    這是羅傑閑來無事時做的一個實驗，他布置了一個祭壇，然後向被封印在自己內在的“審判之星”格赫羅斯源質祈求庇護。
    因為他身上有序列7的“歌手”力量作為媒介，這個嚐試獲得了成功，羅傑製作出了3枚這樣的“天體之音”符咒。
    使用它的方法也非常簡單，那就是閉上眼睛、虔誠地用古赫密斯語念出“天體”這個詞匯。
    聽到羅傑說的話，現場的所有人頓時坐直、目不轉睛。
    能夠清除序列4層次以下的精神汙染、甚至有機會對對抗極少量的序列4汙染，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
    畢竟野生非凡者很可能不自覺地牽涉進危險的超自然事件中，每年都有不少人因為遭受汙染失控死掉，其中以“秘祈人”途徑和“窺秘人”途徑的非凡者最為突出。
    當然，其它途徑的非凡者也會在無意間接觸到一些源頭不明的精神汙染，所以“天體之音”符咒的市場需求其實非常龐大。
    “這件東西您打算賣多少錢？”
    “智慧之眼”老先生的聲音有了些顫抖，他對於羅傑的稱呼不知不覺變為了敬稱。
    “價高者得。”
    羅傑眨了眨眼睛。
    “我出300鎊。”
    “300鎊還想買到這種品質的東西？我出400鎊！”
    短暫的沉默後，現場立刻開始了競價。
    就連克萊恩都忍不住想要競價，但是被羅傑按下了手。
    他眨了眨眼睛，那意思是自己還有更好的。
    過了許久，爭論聲漸漸消停下來，“智慧之眼”老先生最終以1100鎊拍下了這件物品。
    “如果‘黑蛇’還活著，這件東西一定能拍出更高的價格。”
    沒有拍到“天體之音”符咒的“藥師”有些惋惜地說道。
    “‘黑蛇’，他死了？”
    克萊恩微微一怔，那家夥正是賣給他“汙穢之語”符咒的那位非凡者。
    “是啊，死在了下水道裏，而且聽說身體似乎是從內部爆開、變得四分五裂，連腦袋都裂成了四瓣。”
    “藥師”歎了口氣，似乎不願意再去回憶。
    這跟原著裏似乎不太一樣……
    羅傑也是微微一愣，雖然在原本的時間線裏，那位疑似是“秘祈人”途徑的非凡者也死掉了，但是卻應該是死於那“惡魔犬”之手，而非是像“藥師”描述的那樣從內部爆開。
    “難不成是因為他將‘汙穢之語’符咒兜售給克萊恩，遭受了‘真實造物主’的‘特殊待遇’？”
    羅傑又想到了之前自己聽到“真實造物主”耳語的事情，不免在心中為“黑蛇”升起了同情之感。
    “對了，這位先生，之前您說需要購買藥劑，是有那方麵的需求嗎？”
    此刻“藥師”忽然眨了眨眼睛，看向了羅傑，眼神中滿是玩味。
    “那方麵的需求？……我靠。”
    羅傑反應過來，髒話脫口而出，頓時逗得現場除了“藥師”以外的非凡者笑得前仰後合。
    這其中甚至包括了克萊恩。
    隻見“智慧之眼”老先生笑道：“終於有人說出我們的心聲了。”
    這位“藥師”每次來參加聚會、隻要一有機會就會開始兜售他那些能讓人成為“真男人”的詭異藥品，搞得許多人頗為無奈。
    “你們在說什麽？你們可是不知道，有好幾次散會以後，都有人偷偷聯係我……聯係我！”
    “藥師”頓時有些麵紅耳赤地辯解道。
    “我相信，我相信，畢竟你確實是解決了一個當今社會上存在的大問題。”
    羅傑忍住了想笑的衝動，他正色道：
    “但我不是為了這方麵的事情而來，我有位朋友不小心把胳膊摔骨裂了，想要一些安全的、可以幫助快速康複的藥品。”
    “骨裂？”
    “藥師”這才平靜了下來，他想了想，才答道：
    “雖然這並非是我的專長領域，但是也並非什麽難事……給我幾天的時間，下次我會將對應的藥品帶給你。
    “價格方麵，一瓶5鎊……但是我覺得你並不需要那麽多，普通的骨裂的話，一瓶就足夠了。”
    羅傑聽到對方果然可以做到，也是放心下來，向“藥師”預付了2金鎊的定金、約定下次過來交接貨品。
    “對了，先生，你願意出售‘藥師’途徑的魔藥配方嗎？”
    克萊恩忽然看向了“藥師”，開口道。
    “不行，我隻能教導我的學生。”
    “藥師”擺了擺手：“這是我們的規矩，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在貝克蘭德的什麽地方能夠獲得‘藥師’魔藥的配方，但你需要等待我提出對應的報酬。”
    “那太好了，謝謝您。”克萊恩驚喜道。
    曾經數次與“藥師”打交道的克萊恩已經充分地意識到了這一途徑的非凡意義，真可以算得上是最好的輔助職業之一。
    “話說回來，你還真是一位好運氣的年輕人。”
    眼見克萊恩和“藥師”的討論已經結束，“智慧之眼”老先生再次看向了他。
    這話裏的意思是“你竟然沒有死在‘汙穢之語’符咒的手下。”
    “或許我確實是有一些運氣。”
    克萊恩笑了笑，不置可否，他進而又問道：
    “老先生，我與我的朋友今後還可以來參加這聚會嗎？”
    他的意思是如果對方已經認可了自己的誠意，就不必再通過卡斯帕斯的介紹、每次繳納中介費了。
    “可以，小夥子，你們已經證明了你們的善意。今後可以留意《貝克蘭德早報》，當第五版出現了‘恩斯特商行’發布的貨物收購廣告，就代表第二天的晚上八點在這裏有聚會……”
    隨後“智慧之眼”又交代了一番如何通過報紙上廣告的報價來決定敲門的次數和輕重、作為進門的暗號。
    知道了這些信息，克萊恩與羅傑下一次就可以自行前來參加會議了。
    “對了，我想請問一下諸位還有沒有類似‘汙穢之語’符咒那樣可以自保的神奇物品麽？但不需要那種負麵作用太嚴重的，但是自帶神奇能力的類型……”
    克萊恩再次開口問道。
    “藥師”攤開手，表示自己沒有，而“智慧之眼”老先生則頓了頓才道：
    “我有一件非常符合你需求的物品，它曾經的名字是2081。”
    “2081？”
    克萊恩被這明顯是官方封印物的名字搞得心中微微一驚，但是表麵上卻隻是疑惑反問。
    但誰知道“智慧之眼”老先生卻沒有任何避諱地承認了這是屬於“知識與智慧之神”教會的封印物。
    這件非凡物品可以讓佩戴者獲得更多的知識，甚至快速分辨出敵人的非凡能力的優劣勢、並有希望進行模仿。
    其負麵影響在於，會讓佩戴者的腦袋始終處於高速運轉的狀態，一旦超過限定的時間，就會變成白癡。
    “這麽強力的物品，您應該不會選擇出售吧？”
    一旁的羅傑聞言，忽然開口道。
    “智慧之眼”聞言微微一愣，旋即鼓掌笑了起來：
    “這位年輕人的洞察力真可算非常敏銳，正是如此，我隻是顯擺一下我的收藏品而已……
    “至於我真正想推薦的是一件特殊的胸針，具備驅邪、淨化邪異和使用太陽領域法術的能力……然而佩戴它的代價是你再也無法享受貝克蘭德的涼爽，永遠處在酷暑之中。”
    “還有一件可以變換形狀的帽子，可以讓你在水中自由活動至少半個小時，同時掌握風與水的力量……但代價是你在離開水之後，會變得越來越虛弱。
    “這兩件東西都不便宜，基本都要1500鎊到3000鎊左右。”
    “‘歌頌者’途徑和‘水手’途徑的非凡物品……”
    克萊恩暗自盤算了下自己的經濟狀況和這兩件物品對自己的幫助，旋即搖了搖頭：
    “原諒我現在沒有這麽多錢，我會在日後的聚會裏決定是否需要購買。”
    ……
    回去喬伍德區的路上，羅傑和克萊恩雇傭了一輛出租馬車。
    “剛才那名‘智慧之眼’老先生，應該是知識與智慧之神教會的人。”
    羅傑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對克萊恩說出了自己掌握的情況。
    “……嗯，我察覺了，畢竟普通人怎麽可能搞到正神教會的封印物？”
    克萊恩笑了笑。
    雖然各大正神教會都有自己主要傳教的區域，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經曆，克萊恩已經意識到了教會之間不僅僅有合作、還有著暗地裏的眼線和競爭關係。
    所以他對此也不算太奇怪。
    “他剛才覺察到了我的存在。”
    就在此時，保鏢小姐的聲音忽然傳來。
    “很正常，他身上有好幾件封印物，能察覺到純屬正常。”
    羅傑答道。
    莎倫點了點頭，正準備再說點什麽，卻忽然開口道：
    “有很強的血腥味……”
    “血腥味？”克萊恩聞言一愣，順著莎倫的視線看向了對麵的小巷。
    在那裏倒著一個身穿豔麗長裙的女子，而剛剛有行人路過、發現了她的存在。
    那女子的內髒似乎已經被完全掏空、鮮血染紅了周圍的石板路。
    “惡魔崇拜？”克萊恩回憶起了自己在值夜者小隊看過的那些資料。
    “嗯，很像是拜血教的行為……”
    莎倫低語道，然後身形快速消失，也不管克萊恩有沒有理解拜血教是什麽意思。
    但實際上克萊恩知道這個組織，他們掌握著“罪犯”途徑，經常製造出連環特殊的連環殺人案和獻祭儀式用來取悅惡魔。
    克萊恩強忍住了自己想下車看看的“值夜者”本能，他用“官方非凡者很快就會到來”的話術安慰起自己。
    羅傑自然是注意到了克萊恩的反應，他拍了拍後者的肩膀，沒有說話。
    等回到明斯克街15號以後，克萊恩先回房休息，而羅傑則是進入了自己的工作間，布置起了儀式魔法的祭壇。
    這一次的儀式魔法祭壇布置比起之前都要更加繁瑣，羅傑使用了大量昂貴的精油和靈性材料，並且繪製了一些有著特殊意義的符咒作為輔助。
    做完這一切，羅傑製造出了靈性之牆、將半塊蒼白的顱骨放置在了祭壇的最中心位置、而後戴上了“學者之戒”，虔誠默念道：
    “我！羅傑·亞伯拉罕，向我自己的內在呼喚：
    “洞穿所有時空的靈感；
    “與萬物合一的自性；
    “開啟智慧之門的密契之鑰！
    “我祈求知識的啟蒙回歸吾身。
    “我宣判眼前之物品重歸蒙昧。
    “我許諾其自知的環重陷沉寂。”
    “……”
    這是一段羅傑自己思考出的、可以回收掉非凡物品和非凡特性中“萬物歸一者”投影力量汙染的反向密契儀式。
    他不敢直接呼喚“萬物歸一者”、“時空支配者”、“門之鑰”等直接指向猶格·索托斯的神秘學尊名，生怕那位偉大存在投來不必要的關注、瞬間汙染或毀滅整個世界。
    所以作為替代，他使用了“超越性的靈感”、“與萬物合一的自性”、“密契知識的鑰匙”等意象指向自身內在的猶格·索托斯汙染，以其作為儀式魔法的媒介、回收死神後裔顱骨中的汙染。
    果不其然，當他這麽做了以後，眼前的死神後裔顱骨果然開始有了反應！
    等下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