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五顏六色、一眼望去不計其數的毒蛇明顯是被羅傑帶來的那草藥燃燒後的煙霧麻痹、一時之間動彈不得。
    但即便是如此，眼下的場景亦是讓克萊恩頭皮一陣發麻。
    這位未來的詭秘之主，最怕的動物就是蛇！
    這種恐懼的源頭可能要追溯到克萊恩小時候。
    有一次偷看父母正在看的影碟，其中有一集就是蛇災片，那密密麻麻的蠕動之物給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童年陰影。
    不僅僅是他，就連莎倫都有些手足無措，這位保鏢小姐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做何舉動。
    “你們兩個退遠一點，我要把它們全部除掉，記得堵上耳朵。”
    羅傑一邊說著，一邊戴上了“血十字胸針”。
    “再往後，對，躲在牆或者柱子的後麵，你們兩個的衣服都不便宜。”
    “衣服？”
    克萊恩和莎倫雖然有些奇怪，但是他們還是下意識照做，回到了甬道的入口處、躲在了一處石柱後。
    羅傑在確認他們已經安全後，便啟動了“血十字胸針”的“弱點偵查”和“收割”能力。
    他的眼眸頓時變為了鐵黑，在等待了一小會兒後，羅傑抓住了一個機會。
    他的喉頭聳動、發出了恐怖的爆鳴聲！
    這爆鳴聲在狹窄的甬道中回蕩起來，交織成了一道蘊含著殺機的羅網。
    有些巧合的是，這些回蕩的音波在恰當的時間點竟然發生了層層交匯，而交匯的位置正是地麵上的那些蛇所處的地平麵。
    “啪！”
    “啪！”
    “啪啪啪啪啪！”
    那些蛇體表看似堅韌的鱗片和表皮根本支撐不住這種加倍的回音，它們紛紛從內髒開始向外爆裂、而後是表皮，頃刻間就化為了一片血霧。
    而羅傑也在同時利用“本傑明的手套”虛化、鑽入了石門的背後。
    這讓他並沒有沾染上那些血汙、全身幹幹淨淨。
    “好了，過來吧。”
    在克萊恩和莎倫的注視中，石門從裏麵被打開。
    “你簡直是魔鬼。”
    克萊恩看著滿是血汙、碎肉和零碎蛇骨的甬道，眼皮狂跳。
    就連莎倫也感到一陣惡寒，羅傑竟然看到她不自覺咬了咬嘴唇。
    “這也是為了工人們和仆人們的健康和安全著想。”
    這位始作俑者如此為自己辯解。
    “那倒也是。”
    克萊恩點了點頭，認可了羅傑的說法。
    他與莎倫一起來到了門後，很快看到了高高的黑色穹頂上垂下了八根同色的石柱，而每一根石柱的底端都是雕刻成不同生物形象的倒立燭台。
    身為霍伊大學的優秀曆史係畢業生，克萊恩第一眼就認出了這種雕刻風格的根腳。
    那是第四紀的典型建築內飾！
    克萊恩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羅傑也點了點頭。
    “這是‘黑皇帝’風格的扭曲建築風格。”
    “黑皇帝？你的意思是第四紀所羅門帝國的統治者？”
    克萊恩立刻追問道，他知道所羅門帝國、圖鐸王朝、特倫索斯特帝國都有著類似的建築風格，而這也是北大陸第四紀較為流行的風格。
    但他的心裏同時也知道，“黑皇帝”是一條神之途徑的名稱，隻是尚不十分清楚這條途徑的具體細節而已。
    “對，‘黑皇帝’本身就是一種風格。”
    “事實上，這也是一條神之途徑的名稱，‘黑皇帝’是‘律師’的序列0，主要的象征便是對規則漏洞的利用和扭曲。”
    身為“混沌之子”、“秩序陰影”代表規則混亂和宇宙熵增的一麵，所以“黑皇帝”從序列9“律師”開始的扮演就與對規則漏洞的掌握和扭曲的利用有關。
    這種扮演要求也廣泛地反映在第四紀北大陸諸國的貴族服飾上，例如左右不對稱的鞋子和冠冕等，用華夏有段時期流行的網絡用語來說估計就是“非主流”或者“殺馬特”。
    克萊恩心中了然，他已然專業病發作，他提著馬燈仔仔細細地欣賞了一番眼前的建築和雕塑藝術。
    這處地下空間大得嚇人，僅縱深就有百米以上，從沿途的情況來看，這裏幾乎可以算作第四紀考古的活化石了。
    克萊恩甚至通過大廳盡頭的燭台數量，推斷出了這裏應當是屬於安提哥努斯家族和查拉圖家族那個級別的大貴族，這讓他暗暗吃了一驚。
    羅傑聽著克萊恩的講解，卻是一言不發。
    他知道這裏是屬於圖鐸帝國的一處地下遺跡，而且也知道這裏藏著了不得的東西。
    忽然，克萊恩發出了驚呼。
    “你們來看這裏！”
    羅傑靠了過去，看到了一處高出地麵半米的平台。
    那平台上安放著兩個鐵黑色的巨大座椅。
    這讓克萊恩反複念叨著奇怪。
    因為按道理來說，一個帝國的至高者應當隻有一位，而眼前的這座椅明顯象征著地位的平等。
    也即是說，它代表兩位王者！
    就連莎倫都被克萊恩的絮叨搞得一頭霧水，她不禁開口問道：
    “哪裏奇怪？”
    克萊恩將裏麵的異常之處為莎倫講述了一遍，旋即他又看向了羅傑：
    “羅傑，你不是說過你們亞伯拉罕家族是從第四紀傳承下來的古老家族嗎？你怎麽看這種現象？”
    既然克萊恩都開口問了，羅傑也不打算再沉默下去：
    “這座椅屬於圖鐸帝國的兩位王者，‘夜皇’特倫索斯特和‘血皇帝’圖鐸。
    “在所羅門王隕落後，特倫索斯特和圖鐸建立了一個聯合帝國，並開啟了‘雙王執政’。”
    “雙王執政？”
    克萊恩睜大了眼睛，這樣的事情他聞所未聞，頓時感到自己的三觀都被刷新了。
    莎倫沉默了會兒，忽然開口道：
    “你們兩個懂得好多。”
    羅傑和克萊恩聞言先是一愣，而後皆是笑了出來。
    隨著三人上到那處高台，莎倫也隨之發現了那兩張王座中的一張上刻著圖鐸家族的徽記。
    這也印證了羅傑先前的說法，而另外一張椅子上那意義不明的徽記的象征也呼之欲出。
    那代表“特倫索斯特家族！”
    克萊恩忽然想到了什麽，他開口問道：
    “羅傑，圖鐸家族和特倫索斯特家族……以及所羅門家族掌握的，都是‘黑皇帝’途徑，我說的對嗎？”
    他是從這些家族共用的建築風格中推斷出來的。
    “是的，大偵探，你的洞察力很敏銳。”
    羅傑笑了笑，肯定了克萊恩的判斷。
    “我能告訴你的是，在特倫索斯特和圖鐸聯合執政時期，他們都是‘黑皇帝’途徑的序列1，‘弑序親王’。”
    “弑序親王……”
    克萊恩喃喃自語，他明顯能夠從這魔藥名稱中品味出“秩序扭曲”的意味，而這也和羅傑先前說過的“黑皇帝”途徑象征能對得上。
    隨著三人的繼續推進，他們來到了大廳底部的黑色牆壁。
    這處巨大的石牆有七扇排布不對稱的門，這引起了克萊恩的興趣，他伸手推開了第一扇門、與莎倫走了進去。
    而羅傑並沒有進去，他知道前六扇門裏有什麽東西，無非就是有著具體形象的、除了工匠之神外的六位正神。
    他之所以要來和克萊恩、莎倫一起探訪這處遺跡，是為了看看第七扇門。
    此時羅傑正盯著那扇門，感受著自己胸前口袋中“血十字胸針”那隱約出現的躁動。
    “果然，那家夥還在裏麵……”
    事實上，先前羅傑問克萊恩討要默爾索析出的“獵人”非凡特性，就是想利用它和本途徑高位者的隱秘聯係確認那位“紅天使”惡靈是否還被封印在這一處遺跡中。
    但在獲得了“血十字胸針”後，羅傑無疑有了更好的替代，他也隨之選擇了將那“獵人”非凡特性轉手變現。
    沒過多久，克萊恩從第一扇門中出來，他臉上的震驚神色還未褪去。
    “羅傑，你知道我們在裏麵看到了什麽嗎？”他看向了羅傑。
    “看到了什麽？”後者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女，女神的雕塑……而且是有具體形象的那一種。
    “我懷疑圖鐸家族在這裏進行著某種瀆神活動……”
    因為鄧恩·史密斯曾經告訴過克萊恩，正神教會一般都會選取象征符號來代表各自信仰的正神，隻有那些邪神教派才會繪製和雕刻具體的神祇形象。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先前克萊恩在廷根市的雪倫夫人宅邸見過的那“原初魔女”神像。
    “有可能。”
    羅傑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隨後克萊恩和莎倫又分別調查了另外的五扇門，在裏麵分別發現了大地母神、風暴之主等另外五位正神的形象雕塑。
    這讓克萊恩感到更加困惑嗎，如果隻是褻瀆一位神靈他還能夠理解，同時褻瀆六位神靈怎麽看怎麽古怪。
    “難不成是某種特殊的時代印記？”
    克萊恩折返而出，正準備推開第七扇門，卻被羅傑攔住。
    “你們先回去吧，這門後麵的危險不是你們能夠處理的。”
    羅傑搖了搖頭、低聲說道。
    “危險？”
    “對，不信你可以占卜一下。”
    克萊恩聞言，這才反應過來。
    他方才推開這些門的時候，甚至忘了利用靈擺來進行占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