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傑陷入了沉思。
    他一時竟分不清這件事情究竟是“愚者”先生的授意還是“命運之輪”先生的自發行為。
    忽然間，阿爾傑想到了一件事。
    “對了，在發現傑瑞·斯賓塞屍體的現場發現了血肉碎片的痕跡，但是那兩名‘鐵血十字會’成員的屍體都還算基本完好。
    “當時就有‘代罰者’的成員猜測那是‘薔薇主教’的血肉炸彈引發的，但是又找不到‘極光會’與‘鐵血十字會’在暗地裏對立的證據……
    “現在聽‘命運之輪’先生的說法，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一切就能說得通了……”
    與沉思的“倒吊人”先生不同，“正義”小姐在這一刻隱隱有些激動。
    “聽‘命運之輪’先生的意思，他這是在主動維護正義？
    “這就是我們塔羅會……”
    她定了定神、主動開口詢問：
    “‘命運之輪’先生，就這件事，您是否可以分享一些見解……或者是有任何需要協助的，您都可以說出來。”
    “命運之輪”羅傑聞言搖了搖頭：
    “你和‘倒吊人’先生所掌握的情況距離我的認知已經非常接近，所以我沒有什麽可以補充的了。
    “但‘倒吊人’先生，您剛才所提到的‘教唆者’的存在，確實是一個我沒有掌握的信息。
    “如果您不介意，是否可以告知我詳細的信息？”
    羅傑暫時沒有提因斯·讚格威爾和喬治三世在這件事中所扮演的角色，而是主動開口詢問起了阿爾傑所說的那名協助鐵血十字會的“教唆者”的信息。
    “非常抱歉，‘命運之輪’先生。
    “倒吊人”阿爾傑搖了搖頭：
    “我也隻是粗略地掌握了一些情況，並不知道那名‘教唆者’的個人信息……但是我可以幫您打探一下。
    “另一方麵，據我所知，那名‘教唆者’並沒有被官方非凡者小隊抓住，而是成功地逃離了現場。
    “目前‘代罰者’正在聯合其它的教會非凡者對他展開搜捕，估計幾天內就能找到線索。”
    然而羅傑卻輕笑一聲：
    “不，不出意外的話，你們抓不住他的。”
    “抓不住是指？”
    阿爾傑一時有些沒有理解到羅傑的意思、旋即開口問道。
    “最好最好的情況，是你們能得到一具早已沒了價值的肉體。”
    羅傑這話的意思很明確，那就是那“教唆者”後麵還有其他的人、牽扯著其它的事。
    為了將後麵的事保密下來，那“教唆者”必須全力逃跑，如果跑不掉的話也會有人出手將其抹殺。
    “這……”
    “倒吊人”阿爾傑頓了頓：“那麽，我會竭盡全力為您找到他的個人信息。”
    現在的阿爾傑已經回過了味來。
    明麵上的“代罰者”力量注定無法得到有效的結果，不代表暗地裏的“命運之輪”先生與他的勢力無法做到。
    所以後者並不期待官方抓住那“教唆者”，而是隻需要對應的信息即可。
    “那就麻煩您了。”
    “命運之輪”羅傑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此時，“正義”小姐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看向了自己身邊的“魔術師”小姐，開口問道：
    “對了，魔術師小姐，你是否知道‘扮演法’？”
    “那是什麽？”
    “魔術師”小姐一臉懵逼。
    與此同時，她發現在座的其它參會者對這個詞匯都沒有表現出困惑，似乎都已經知情。
    這讓她一時間有一種自己是剛到貝克蘭德來的鄉下姑娘、看任何東西都覺得困惑和新鮮。
    “‘愚者’先生，我可以向她講解對應的知識嗎？”
    “正義”奧黛麗看向了“愚者”克萊恩。
    “愚者”先生立刻想起了自己曾經對著“女神之劍”立下的誓言，他立刻搖了搖頭：
    “你來決定，你來講解，我不想重複類似的話題。”
    “正義”小姐聞言，長出了一口氣。
    她在明確了“沒有‘愚者’先生的允許不得將‘扮演法’透露給他人”、並且索要了200金鎊的報酬後，才給“魔術師”小姐講解起了“扮演法”的意義和內容。
    在聽完了這些知識之後，“魔術師”小姐的心中極為驚愕。
    雖然還未真正驗證過，但是憑借自身的經驗和直覺，她知道“正義”小姐說的很可能是真的！
    “這是‘愚者’先生教導的？”
    “魔術師”小姐開口問道。
    “是的，這在塔羅會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正義”小姐盈盈一笑，同時看了一眼“愚者”先生和“命運之輪”先生：
    “還有更加深奧的知識，隻要你付得起報酬，就能夠得到它們。”
    她沒有說錯，比起“命運之輪”先生先前講過的那些關於高序列的知識，以及“愚者”先生透露過的關於真神的事情，“扮演法”真的隻能算是入門級別的知識。
    然而就是這樣，絕大多數的非凡者一輩子都沒有機會接觸到它、永遠生活在失控和發瘋的陰影之中。
    這讓“魔術師”小姐頓時覺得自己以前參加過的那些非凡者聚會檔次都太低了……
    這也堅定了她要想辦法把休帶進來的心。
    之後“太陽”戴裏克又提出了要和所有“塔羅會”的成員分別交換和北大陸七神有關的知識、並願意支付對等的報酬。
    白銀城的探險小隊發現“真實造物主”的神像這件事對他的衝擊非常大，尤其是在他從“塔羅會”知道那位神明的現狀後，便理所當然地關注起了那些“正常”的神靈是什麽樣的。
    為了保證自己獲得最全麵和完整的信息，他需要分別對照每個人的說法、最後再得出自己的觀點。
    麵對這樣的問題，除了佛爾思以外的參會者都並沒有感覺到異常，皆是答應了情報的交換。
    “正義”奧黛麗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異常反應、主動開口為她解釋了“太陽”先生的現狀。
    “魔術師”小姐這才明白過來，她在震驚之餘亦是同意了加入交易之中。
    畢竟現在的她經過剛才的一係列交易、辛苦寫攢下的稿費和先前從奧黛麗那裏獲得的任務賞金已經見底。
    她需要錢，或者能夠變現的知識或者非凡物品！
    然而這一下卻把羅傑給整不會了。
    關於“七神”的問題，阿爾傑他們知道的自己都知道，他們不知道的自己也知道。
    但是有一些事情是現階段不能告訴小太陽的，尤其是風白智三位天使的成神經過，這估計能把戴裏克的世界觀幹個稀碎。
    另一方麵，他暫時也沒什麽想要的東西。
    最終羅傑考慮了下，隻好將自己知道的一些七神所代表的權柄簡單寫在了紙上。
    當然，他寫的是“符合當下時代的版本”。
    “太陽”戴裏克在迅速瀏覽了一遍後、依次和大家交換了情報後，最後一個才到了羅傑。
    “‘命運之輪’先生，您需要什麽？”
    “啊，我不知道呀。”
    羅傑很誠實的笑了起來。
    他想了想才道：
    “這樣吧，先前我不是欠你一個人情嗎？你看看我拿這份信息來償還如何？”
    這是先前“太陽”同學幫他尋找“竊運之影的獨眼”時尚未支付的報酬。
    “太陽”戴裏克想了想才道：
    “這二者的價值仍然有一些差異……您需要做出一些補償。”
    “嗯，比之前機靈了一點，知道討價還價了……”
    羅傑微微一笑，他點了點頭，問“愚者”先生又要了一張紙：
    他提筆在紙上寫道：
    “我們現在所討論的神們，與你想要認知的神，是存在很大不同的。
    “除此之外，就不能說了……這份情報完全能夠彌補差價，甚至猶有過之。”
    羅傑寫得非常隱晦，他在暗示白銀城所信仰的神和正神教會所信仰的神存在力量上的差異，但是卻用了非常謎語人的方式。
    這既是交易，也是保護，至於“太陽”同學最終能推理和領悟出來多少，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太陽”戴裏克在拿到這張紙後、頓時陷入了沉思。
    他無法理解，“命運之輪”先生所說的神明與神明之間的不同之處到底在哪裏。
    這指的肯定不單單是祂們能力和權柄方麵的區別，肯定還有別的什麽東西……
    戴裏克抬頭看了兩眼羅傑，最終還是很謹慎地沒有繼續開口詢問。
    “愚者”克萊恩亦是看到了這內容，他心中同樣疑惑、但是卻硬忍住了想要發問的衝動。
    “感謝您，命運之輪先生，我們的交易完成了。”
    “太陽”先生點了點頭，說道。
    在大家又聊了一會兒、“愚者”克萊恩眼見自己的靈性已經快要枯竭，便在不久之後開口、宣布今日的聚會結束。
    “謹遵您的意誌。”
    片刻後，所有的人化為或深紅、或夾雜著鐵鏽色的星辰。
    克萊恩在短暫地沉默後、讓“世界”消失掉，自己過了會兒才離開了“灰霧之上”的神秘空間。
    他回到自己的臥室小睡了一會兒、將靈性恢複地七七八八，這才再次來到了客廳。
    “克萊恩，幫我個忙。”
    在客廳內，克萊恩見到了羅傑。
    “你說。”
    克萊恩點了點頭，而後笑道：“不會又是讓我夢境占卜女孩子吧？”
    “呃……”羅傑一時語塞。
    “拿來吧。”
    克萊恩歎了口氣，此時他已經對自己這位室友的秉性無比了解。
    “還是愛麗絲的頭發。”
    羅傑開口解釋道：“她在睡覺的時候感覺有人在監視自己，我懷疑那人是她的父親，但是沒有證據。
    “所以需要你利用‘夢境占卜’幫我確定一下、看能否看清對方的臉。”
    “可以。”
    克萊恩點了點頭，他交代了一下羅傑喂貓的事，而後自己便一個人去到了地下儲物間。
    “草了，剛剛下了灰霧，又要上去。”
    克萊恩點燃了地下儲物間的煤氣燈、而後逆走四步、來到了“灰霧之上”。
    “是誰在這頭發的主人睡覺的時候在旁監視？”
    “……”
    克萊恩默念幾次占卜內容、而後進入了“夢境占卜”的視角。
    他的眼前立刻出現了正躺在床上睡覺的愛麗絲·伊曼。
    乍一看去，克萊恩並沒有發現任何的可疑之處。
    “不對。”
    克萊恩的靈性直覺微微一動。
    他努力地抬頭向上看去，竟然看到了一個人的下巴！
    那下巴上有著茂密的黃色胡須，儼然是一名男性。
    這男性穿著黑色的風衣外套、頭上似乎帶著同色的禮帽。
    不知怎的，這男性的身影有些虛幻、但模模糊糊之間克萊恩也能看出他的麵容應該非常英俊。
    他就靜靜地站在愛麗絲身旁、凝視著她。
    過了一會兒，男人轉身、身影迅速消失不見。
    克萊恩深吸一口氣，他再次切換了畫麵。
    這一次，那男人狀態和上次完全一樣、甚至胡子的長度都沒有變化。
    他仍然身影虛幻、站在愛麗絲身後。
    此時此刻，克萊恩終於看清了對方的臉。
    那是一張與愛麗絲的發色、瞳色完全一致，同時五官結構至少有著五分相似、長相有些精靈氣質地男性。
    與其英俊外貌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的眼白處有大量的血絲、似乎精神狀態十分不好，甚至有些憔悴。
    “這是愛麗絲的父親？”
    當克萊恩剛剛這麽想的時候，卻看到那男性身影忽然嘴唇微動、喃喃自語。
    “他在說什麽？”
    此時此刻，克萊恩忽然感覺到自己的靈性開始大量地消耗起來！
    然而他仍然努力豎起耳朵、傾聽起了對方的話。
    這麽做的後果就是畫麵極速坍塌、片刻後，克萊恩被強製踢出了“夢境占卜”！
    但是他還是聽清了對方在說什麽。
    那是“忘了我”！
    “這是什麽意思？”
    克萊恩揉了揉眉心、讓自己從“灰霧”上落下、回到了現實世界。
    “來，莫雷蒂先生，辛苦了，喝杯紅茶。”
    羅傑已經非常貼心地為克萊恩準備好了能夠幫助恢複精神的侯爵紅茶。
    克萊恩喝了幾口、感覺到精神稍微好了一點。
    他用最精煉的語言、給羅傑講述了剛才自己在“夢境占卜”中看到的畫麵。
    “首先，從你講的種種細節來看，那男人應該就是愛麗絲的父親。”
    羅傑點了點頭，繼續分析道：
    “其次，‘旅行家’雖然會借助靈界實現傳送，但是並不會以虛影的狀態出現。
    “結合他說的‘忘了我’，會不會說明他的狀態並不正常……以至於不能以正常狀態出現在愛麗絲的麵前？”
    羅傑根據現有的信息分析了一番。
    然而就在此時，原本隱匿在黑暗中的莎倫女士卻忽然邁步而出。
    “他這個樣子，非常像地縛靈。”
    這位容貌精致的女士開口道。
    “地縛靈？”
    羅傑微微一愣，他正想出言反駁說地縛靈並不會從廷根跟著愛麗絲來到貝克蘭德，但是卻又忽然語塞。
    普通的地縛靈是不會長距離移動、隻會在有限的時間中來回。
    但若是一個受到“旅行家”力量影響、甚至被其汙染的地縛靈呢？
    這種假設讓羅傑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莎倫女士，除了‘怨魂’，如果是人類或者其它途徑的非凡者化作的靈體的話，是否有可能有擁有一定程度上的非凡能力？”
    羅傑心思電轉、開口追問道。
    “當然，你應該知道‘牧羊人’。”
    莎倫點了點頭、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羅傑聞言不禁一拍腦門。
    虧自己還是極光會的骨幹，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牧羊人”的能力，便是奴役非凡者的靈魂、使用他們的一部分能力！
    換句話說，如果愛麗絲的父親處在類似的狀態中，那麽他確實有可能使用一部分“旅行家”的能力！
    原本在他的想象中，如果隻是愛麗絲的父親回來，那不會有什麽危險。
    但如果是一個受到非凡力量汙染的靈體，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嗯，不管怎麽說，我都已經給了她雙重保險。”
    羅傑略一沉吟，打算先按兵不動，看看情況再說。
    克萊恩稍微休息了一會兒，提醒了一句羅傑明天早點起床、和自己去看羅塞爾大帝的展覽後，便先回房間繼續梳理手頭上的案件資料了。
    羅傑則是與班迪特聊了一會兒天，確認了一下它的魔藥消化進度已經達到了三分之一到一半的範圍後，便與莎倫女士再次道謝、自己回房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
    克萊恩將羅傑叫醒，二人吃過早飯後、便乘坐馬車抵達了位於西區國王大道2號的王國博物館。
    雖然他們來得很早，但是博物館外麵已經有很多人排起了長隊。
    “估計都是些無所事事、休年假的中產階級……看來留聲機改造的事業真是迫在眉睫。”
    羅傑在不禁在心中吐槽道，由於這個時代人們的娛樂方式極少，所以這對於魯恩人民來說頗有些獵奇的羅塞爾大帝紀念展輕鬆就能吸引來大量的觀眾。
    等了好一會兒，羅傑與克萊恩終於被一位容貌姣好的女性解說員帶著、遊覽起了羅塞爾大帝用過和發明的那些東西。
    很快，他們便隨著隊伍來到了羅塞爾大帝的日記前。
    “這便是羅塞爾大帝創造的神秘符號，據說這是他與自己心愛女子約定好的符號，他們一直在默默地記錄著和彼此有關的事情，但是卻礙於身份、永遠無法真正在一起。”
    女解說員的說法聽得四周的遊客皆是感歎起了“浪漫”、“感人”之類的話。
    然而克萊恩與羅傑卻俱是嘴角一抽。
    “三月六日，瑪蛋，這裏的食物吃得我快便秘了！”
    今日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