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羅傑心中有些心悸。
    如果剛才不是自己當機立斷，現在自己的全身血肉大概率已經受到了那部分作為盾牌的血肉波及而潰敗。
    因為這種潰敗是十分迅速且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所以羅傑甚至無法借助分出“幹淨”的血肉來進行逃遁。
    借此機會，“木偶”紮特溫已經欺身來到了羅傑的近前，右半邊身體如機關一般層層迭迭打開、形成了一個空洞且詭異的“盒子”，似乎打算將羅傑關在其中絞殺。
    通過剛才的一係列試探，紮特溫已經能夠確定羅傑並沒有達到序列4“黑騎士”的程度，大概率隻是“牧羊人”。
    這也就意味著，他有兩種方式殺死或者重傷羅傑。
    第一是傷害到對方的靈魂、第二就是毀滅對方的大部分肉身。
    紮特溫明顯嚐試了第二種方式。
    哪怕羅傑借助了某些非凡物品或能力將一部分血肉保留下來、得以逃生，也無關緊要。
    因為紮特溫的目的從來都隻是殺掉“節製派”的玫瑰學派成員，而非是幹掉其他擋路的敵人！
    麵對這樣的情況，羅傑立刻使用了“命運躍遷”，將自己和一張提前布置好的、刻錄有《四季·秋》的唱片交換了命運！
    隨著羅傑閃現到不遠處的黑暗中，明斯克街15號櫃子裏的一張唱片陡然碎裂。
    “這是放牧的什麽途徑的非凡者能力？‘深紅學者’借助月光的閃現嗎？”
    紮特溫立刻捕捉到了這個信息，他快速地思考著，但卻忽然又感到身體一沉。
    原來，在剛才他體內的機構打開的同時，那些活屍炸開的血肉碎屑已然再次匯聚、化作了一道詭異的巨大“毯子”，裹在了紮特溫的身上、拖延住了他的行動。
    先前真正操控著那些屍體的並非是遠處的馬裏奇，而是羅傑本人。
    他利用自己的血肉寄生了這些屍體，將它們改造成了半生半死的傀儡，這也允許他侵蝕同化了一部分它們的血肉、擴大了血肉魔法的影響範圍和強度。
    按照羅傑預先的設計，那血肉“毯子”的上方忽然幻化出一張巨大的嘴！
    那嘴並沒有五官，而是由一道純粹的“血肉”管道連接。
    而那管道的下方則不知道通往哪裏、隻能隱約看到是融入了那一灘已經麵目全非的血肉裏。
    隨著羅傑的眼睛陡然變成鐵黑色，一道無比巨大的爆鳴聲響徹在了小巷之中！
    那爆鳴聲以高達300多米每秒的速度迅速在狹窄的小巷中回蕩、瞬間交織成了一張殺戮之網、借著“血十字胸針”賦予的“弱點洞察”和“收割”buff向著紮特溫籠罩了下去！
    趁著紮特溫分神，羅傑抽出“賭命左輪”，快速從中退出一發子彈、關閉並轉動彈巢。
    而後他撩起自己的衣服、快速將槍口對準自己的胸口、扣動了扳機！
    一道紅光綻開、羅傑的胸口立刻出現了一個血洞。
    然而這血洞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凝固和愈合、羅傑的“行運”也隨之極速上揚。
    通過這種“自殘幸存”而獲得的行運雖然並沒有比起在“六選一轉盤”時成功選中那個“一”時那麽誇張，但是也已經讓羅傑當下的運勢陡然拉高到了一個離譜的水平！
    隨後羅傑立刻放下衣服、收起手槍，又閉上眼睛，發動了“行運放大”。
    這讓羅傑已然飆升到了極高點的“行運”再次揚升！
    不遠處、原本就被“深紅月冕”激發了瘋狂的紮特溫被強化了最少三個等級的“精神增壓”成功攻擊到了精神體，一時間神智變得不穩定起來。
    然而，這種不穩定並沒有持續多久。
    紮特溫的表情忽然毫無征兆地變得平靜而淡漠，就像一具屍體一樣、無視了“精神增壓”的攻擊。
    與此同時、一道透明的身影從他的肉體中遁出，一時間竟然形成了靈與肉的分離。
    紮特溫用這種分離、回避掉了“精神增壓”對自己心靈的攻擊。
    不僅如此，他的靈體與肉體形成了同步的動作統一，看上去就像前者在將後者當做一具木偶般操作一樣！
    在剛才的戰鬥中，紮特溫敏銳地覺察到了羅傑具備“薔薇主教”的能力、借著暗器與後者的血肉接觸而完成了詛咒的前置條件。
    通過這種聯係，紮特溫的身體變為了詛咒之源、將後續仍然沒有停止的“精神增壓”反饋到了施術者羅傑的身上。
    既然先前嚐試毀滅羅傑肉身的策略失敗，那就利用“木偶”能力來設置陷阱、順水推舟地讓羅傑自己的靈魂受到自身能力的打擊！
    然而羅傑早就料到了這一點，因為剛剛使用了“命運躍遷”的他，正在受到《四季·秋》中蘊含的“正能量”規則的密集灌輸。
    這灌輸將紮特溫反饋來的“精神增壓”衝擊力對衝了大半，但剩下的部分還是讓羅傑的身形一震、而後踉蹌跪坐在了地上。
    不遠處，已經化身為“木偶”的紮特溫肉身周邊寒光乍現、似乎是某些內在的機括被啟動，將那已然耗費光能量的血肉魔毯徹底斬碎、瓦解。
    另一方麵，整條小巷內的無生命物體，包括但不限於剛才掉在地上的暗器鋼針、遠處的垃圾桶，以及羅傑的皮帶和風衣領口都開始騷動起來。
    它們在“木偶”的指揮下，全部“關注”起了趴在地上、萎靡不振的羅傑。
    那是它們共同的敵人，隻要紮特溫心念一動，這些物體就會不約而同地飛來或者發動絞殺，逼迫羅傑發動血肉自爆。
    隻要羅傑自身化為血霧，紮特溫就可以憑借自己身上的另外一道機括將它們全部吸入自己的身體，完成對羅傑的絕殺。
    但是還沒等這位半神有進一步的動作，就立刻感覺到自己的思維“嗡”地一聲、思緒變得了凝滯。
    他陷入了愚癡之中！
    先前因為羅傑借助“薔薇主教”的自我修複能力從“賭命左輪”的極限狀態射擊下幸存、澎湃的行運讓他捕捉中了紮特溫分離出的“怨魂”的位置，同時將“攪屎棍”能力能夠控製序列4半神的小概率事件變為了現實。
    這實際上也是莎倫小姐提前告知羅傑的、“木偶”的一個弱點。
    那就是在“木偶”的靈魂與肉身剝離的時候，靈魂因為失去了外圍肉身以太體的保護，精神體會變得比平時更加脆弱！
    見到紮特溫原本透明的“怨魂”身影開始若隱若現，羅傑大聲地唱起一首帶有恐懼意味的歌曲、同時握著一道巨大的“晨曦之劍”向著紮特溫的肉身的麵門劈砍而來。
    這是對應“巨人”途徑序列6“黎明騎士”的非凡物品“黎明護臂”的攻擊效果！
    因為“晨曦之劍”非常克製靈體、甚至能夠擊傷惡靈，所以哪怕是序列4層次的“怨魂”也會受到不小的影響。
    正常情況下來說，紮特溫並不會頂著“晨曦之劍”的壓力保持怨魂化，而是會結束對“木偶”的操縱、回到肉體之中。
    但是現在的他卻因為受到了“攪屎棍”能力的“愚癡”效果影響、思維能力比起平時下降了不少。
    這使得羅傑利用“中聲部歌唱”力量影響紮特溫的心智成為了可能！
    果不其然，在紮特溫聽到那含有恐怖意味歌曲的一瞬間，他忽然對眼前那道劍光產生了極大的恐懼。
    這種恐懼實際上是他作為“怨魂”對“晨曦之劍”產生的本能畏懼，原本並不算非常強烈。
    但是此時在“愚癡”效應的影響下，這恐懼被陡然放大。
    不僅如此，紮特溫甚至無法分清這種恐懼來自於哪個層麵、也無法追溯對應的前因後果，隻知道這劈砍的目標是自己的肉體！
    所以他不僅沒有回到身體中、反而是試圖用“木偶”的特殊來將“晨曦之劍”的傷害轉移到羅傑的身上！
    然而這種行為，卻正中羅傑的下懷。
    他原本下劈的劍鋒陡然一轉、身體滾落到了已經“木偶化”的紮特溫身體後麵、將晨曦之劍徑直插入了地麵。
    巨劍隨之崩解、一道可怖的光之風暴原地擴散開來！
    那風暴的方向被羅傑限製在了紮特溫靈魂的方向、避開了其肉身。
    風暴中，諸多璀璨的、碎裂的晨曦之光密密麻麻，數之不盡。
    它們組成了閃爍而狂暴的驚濤駭浪，一瞬間就將已經化身為“怨魂”的紮特溫淹沒在了其中。
    這種光之風暴是“黎明騎士”最強大的攻擊，不僅可以將人體和邪異切割成為碎片，甚至可以消滅怨魂、乃至殺傷高序列強者化為的惡靈！
    此時“怨魂”狀態的紮特溫原本就處在萎靡狀態，加上他正處在這風暴威力最為狂暴的中心區域。
    借著羅傑尚未完全消散的“好運”加持，紮特溫的靈體在一瞬間就承受了巨幅的傷害！
    “呼，呼……”
    羅傑這一番操作近乎耗光了他的所有力量，他看著紮特溫那千瘡百孔的靈魂、劇烈地喘著粗氣。
    這一連串連招是事先根據莎倫給予的情報、為紮特溫量身定做的“套餐”。
    首先，羅傑主動展示了“隱修士”的能力，又利用操控活屍自爆來主動賣出自己是不低於序列6的“秘祈人”途徑非凡者這一事實。
    之後羅傑無論是使用類似深紅學者的“閃現”亦或者是別的能力，都會讓對方進一步將這些是“牧羊人”放牧的非凡者能力或者是神奇物品的作用當做優先的可能性來考慮。
    至於什麽雙途徑和外神途徑，壓根就不在紮特溫的認知範圍內，他會理所應當地認為自己掌握了很大一部分羅傑力量的真相，而忽略到被羅傑刻意隱瞞的“未知恐怖”。
    這樣一來，紮特溫就會將“毀滅對手的身體或傷害他的靈”當做是快速解決掉羅傑的手段，他也因此做出了一係列對應的嚐試。
    但事實上，羅傑一開始就提防著這種可能性，不僅沒有讓紮特溫成功吞噬自己的身體、還誘導對方使用了“木偶操縱”反彈了“精神增壓”的衝擊力。
    而借助《四季·秋》的正能量規則灌輸和事先向格赫羅斯源質的祈求，羅傑完美地扛下了這一波攻擊。
    最終，通過這一係列的佯攻，羅傑成功誘導紮特溫進入了“木偶操縱”狀態、分離出了自己的靈魂。
    而後羅傑故意賣了一個破綻，讓紮特溫在“木偶操縱”狀態下操縱小巷裏的無生命物體，這進一步讓他產生了分心。
    在這樣的雙重削弱下，羅傑通過“賭命左輪”擴大的行運、成功利用“攪屎棍”能力讓紮特溫陷入愚癡，並以“怨魂”狀態直接承受了“光之風暴”的定向飽和攻擊、受到了重創。
    “不過話說回來，半神是真特麽的肉啊……這樣都不死，簡直沒天理。”
    羅傑看著眼前千瘡百孔、眼神呆滯，但是仍然在憑借本能進行著靈肉結合的紮特溫，微微歎了口氣。
    雙途徑序列6的融合，雖然確實能夠殺掉類似傑瑞·斯賓塞那樣序列5的非凡者、甚至在情報充分的情況下重創一位半神，但礙於羅傑攻擊力的上限，想真正除掉一名具備神性的半神還是捉襟見肘。
    “還是要盡快晉升序列4、或者通過音樂的傳播來獲得大量的錨…這樣才有戲。”
    但無論如何，羅傑對自己今天的表現已經非常滿意。
    他的各項技能之間的搭配得到了很好的磨合，同時他也清楚了當前自身能力的上限。
    那就是，遠超尋常序列5，但是想殺序列4還是難。
    眼下也不能讓紮特溫成功完成靈肉結合，那樣很可能讓對方幸存下來。
    當羅傑正準備發動“萬物歸一者”的能力時，血月卻忽然消失，莎倫女士的身影也隨即勾勒在了他的身邊。
    另一邊的戰鬥也已經結束了。
    莎倫看了一眼紮特溫的狀態，眼眸中同時浮現出了驚訝和喜悅。
    隨後她使用了自己的封印物打開了一扇通往靈界的對開大門、又掏出一把有著古怪花紋的銀質匕首，在紮特溫和他的靈體之間奮力一劃。
    這一下似乎將紮特溫的靈魂與肉體之間的那神秘學意義上的“線”徹底隔斷開來、使其失去了再次附體的機會。
    那青銅大門立刻將紮特溫的靈魂吸引、吞噬了進去、送往了靈界。
    脫離了肉體的支持，紮特溫受到重傷的靈魂終於是堅持不住、快速地消散，化為了烏有。
    “撲通！”
    那具木偶般的身體重重倒下，完全斷絕了生氣。
    “這是什麽東西？剛才為什麽不給我？”
    羅傑好奇的看向了莎倫手中正快速變得黢黑和黯淡的銀質匕首，這似乎是莎倫專門為了給紮特溫補刀而提前準備的。
    這樣一來也好，省得羅傑在如此疲憊的當口再頂著壓力進入“環”視野中。
    “一次性的特殊非凡物品，隻有在‘木偶’極其虛弱的時候才能發揮作用。”
    莎倫對著羅傑鄭重行了一禮：
    “感謝閣下的幫助，紮特溫身上的所有東西你都可以拿走。”
    羅傑點了點頭，俯身蹲下。
    他首先取下了對方左手上的黑色手套。
    這是羅傑最為期待的一件物品，半神級別的“偷盜者”途徑封印物。
    先前紮特溫似乎想利用這手套的寄生能力控製自己，但是靈性直覺卻讓他本能地停下了動作。
    這讓紮特溫避免了被“萬物歸一者”和“審判之星”的力量汙染的命運、繼續苟活了好一陣。
    “回去再研究……”
    羅傑將手套裝起、繼續搜刮起紮特溫的衣兜和衣襟。
    不得不說，一位半神身上的值錢東西確實不少。
    除了那“偷盜者”途徑封印物，羅傑還搜出了大量的現鈔、五枚純度極高的金幣、一個據莎倫女士說應該是對應著“深淵”序列5“欲望使徒”的袖釘狀封印物、“木偶”和“沉默門徒”配方各一份、以及一張古怪的羊皮地圖。
    那地圖上有一個古怪的符號、似乎是指向海洋上深處的某個小島。
    “這符號是玫瑰學派的暗號，有著‘寶貴’的意思。”
    莎倫女士看了一眼那羊皮地圖、出言提醒道。
    這一下讓羅傑頗為好奇。
    “難不成是縱欲派的什麽寶物？”
    他再次開口詢問莎倫女士有關的情報，但後者表示自己雖然感興趣、但是也不太清楚具體的情況。
    眼見莎倫這樣說，羅傑也隻好暫時將這件事放下、準備等閑下來去海上尋找一番。
    此時此刻，一枚原木色的塊狀物體也出現在了紮特溫的胸前。
    “這就是木偶非凡特性……”
    羅傑從身上掏出一個預先準備好的玻璃瓶、將它小心裝在了裏麵。
    莎倫見到那非凡特性亦是流露出了渴望的眼神，但是卻主動扭過頭、不去注視那屬於羅傑的東西。
    另一側，克萊恩也得到了“狼人”的非凡特性和“生物毒素瓶”。
    看到羅傑平安回來，他鬆了一口氣。
    莎倫帶著馬裏奇再次對著二人恭敬行了一禮，而後再次開口：
    “非常感謝二位的幫助，約定好的《秘密之書》在你們家一樓的客房內。
    “如此一來我們的交易就已經完成了……後會有期。”
    羅傑與克萊恩點了點頭、二人對視一眼，而後俱是憑借著自己的能力消失在了碼頭之上。
    今日完畢。
    （因為木偶序列的資料很少，這一章寫完腦細胞也快死完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