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老東西！還說！”趙奕氣得想從床上跳起來跟他理論，結果胸口一疼，又躺了回去。
    “你還好意思說我？你剛那副哈巴狗的樣子，就差沒抱著女帝的大腿喊親娘了！我趙家的臉，才被你丟盡了！”
    父子倆正要上演全武行，一大串腳步聲又從院外傳來。
    “大將軍王朗，前來探望趙大人！”
    “工部尚書孫德才，前來探望！”
    “大理寺卿李正……”
    一連串的名號，讓趙奕一個頭兩個大。
    趙昭臉色一整，瞬間又切換回了悲痛模式，他對著趙奕使了個眼色，然後轉身，踉踉蹌蹌地衝了出去，那背影，蕭索得能去演苦情戲。
    老太爺趙梟也拄著拐杖跟了出去，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哀傷。
    “諸位大人，有心了。”
    “隻是……隻是犬孫傷勢過重，剛剛陛下探望之後，便又昏死過去了，實在是……唉！”
    老太爺說著，還用袖子抹了抹眼角。
    大將軍王朗是個粗人，性子最直，他一把扶住趙梟。
    “老將軍節哀！趙奕這小子，是個東西！你放心，這事，我王朗管定了！我這就回兵馬司，把整個洛陽城翻個底朝天，也得把那幫狗娘養的刺客給揪出來！”
    趙昭在一旁，配合地捶胸頓足。
    “我可憐的兒啊！”
    一時間，整個趙府前院，充滿了影帝飆戲的快活空氣。
    來探望的官員們，一個個被這氣氛感染，紛紛出言安慰，對著那幫刺客，表達了最強烈的譴責。
    而就在此時，有人看到安國公府的楚嫣然，正雙眼通紅，被人扶著從後院出來，那梨花帶雨的樣子，任誰看了都得心碎。
    這下，所有人都信了。
    趙奕，怕是真的要不行了！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所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同僚，趙府總算清靜了下來。
    趙奕躺在床上，聽著外麵沒動靜了，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媽的，演戲比挨刀還累。”
    他有氣無力地對著蘭希蘭妍擺了擺手。
    “扶我起來，餓了，吃飯。”
    姐妹倆趕緊手腳麻利地把飯菜端了上來。
    趙奕一邊被蘭妍喂著飯，一邊享受著蘭希的按摩，腦袋裏卻飛速地轉動著。
    洛陽城的肉價，被那幫世家大族炒得飛起，再這麽下去，他那點家底，光是夥食費都撐不住。
    豬肉！
    隻要解決了騷味的問題……那不就是行走的五花肉，移動的蛋白質？
    怎麽去味？
    簡單！閹了！
    割以永治！
    一頭小豬仔，挨上一刀，從此斷了塵緣，一心一意長肉，味道就能變得鮮美無比。
    回鍋肉、東坡肘子、蒜泥白肉……
    趙奕想著想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豬油？
    他腦子裏的燈泡又亮了。
    肥皂！
    豬油，加上草木灰裏提煉出來的堿，經過一係列簡單的化學反應，就能變成清潔力超強的肥皂！
    這玩意兒要是搞出來，就是武明空那娘們，估計都得搶著要！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我操！我他媽真是個天才！”
    趙奕一激動，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牽動了傷口，疼得他“嘶”了一聲。
    “大人！”
    蘭希蘭妍嚇了一跳，趕緊扶住他。
    “快！扶我去書桌！拿筆墨紙硯來！”
    趙奕雙眼放光，那股子興奮勁，把身上的疼痛都壓下去了。
    被雙胞胎姐妹攙扶到書桌前，趙奕也顧不上傷口的疼痛，抓起毛筆，就在紙上龍飛鳳舞起來。
    他先畫了一個極其抽象的豬的解剖圖。
    在某個關鍵部位，打了個大大的叉。
    旁邊寫上兩個大字：閹割！
    下麵，又詳細寫了閹割後的豬，該如何飼養，用什麽飼料能長得又快又肥。
    最後，是菜譜。
    《論豬肉的一百零八種神仙吃法》。
    從紅燒到爆炒，從燉湯到燒烤，寫得是圖文並茂，口水橫流。
    搞定！
    他又換了一張紙。
    《論一塊豬油的自我修養》。
    從豬油的熬製，到與草木灰水的配比，再到皂化反應的火候控製，每一個步驟，都寫得清清楚楚。
    雖然字寫得跟狗爬一樣，但核心技術，都在上麵了。
    寫完這兩份堪稱劃時代的技術文檔，趙奕感覺自己都快虛脫了。
    他把兩張紙吹幹，小心翼翼地疊好。
    “蘭希。”
    “奴婢在。”
    “你把這兩樣東西，送到謫仙樓，交給柳如煙。”
    交代完這一切，趙奕感覺眼前陣陣發黑，腦袋一歪，就想昏睡過去。
    “大人！”
    姐妹倆趕緊又把他扶回了床上。
    他實在是太累了，腦袋剛沾到枕頭，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趙奕是被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吵醒的。
    他緩緩睜開眼，渾身的傷口依舊在叫囂著疼痛。
    蘭妍正端著水盆站在床前，看到他醒了，趕緊把毛巾遞過來。
    “大人，您醒了。”
    “嗯。”
    趙奕哼了一聲，接過毛巾擦了把臉。
    “什麽時辰了？”
    “回大人，已經巳時了。您睡了好久。”
    蘭妍小聲回道，然後又補充了一句。
    “外麵，李存孝將軍在客廳裏等了好一會兒了。”
    趙奕挑了挑眉。
    這家夥，動作還挺快。
    “讓他進來吧。”
    片刻後，李存孝那魁梧的身軀，出現在了臥房門口。
    他看到床上的趙奕，立刻單膝跪地，聲如洪鍾。
    “末將李存孝，參見少將軍！”
    “行了，起來吧。”
    趙奕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讓你辦的事，辦得怎麽樣了？”
    “回少將軍！”
    李存孝站起身，那張粗獷的臉上，滿是敬佩和狂熱。
    “您那法子，末將已經讓李金李銀那兩個小子，帶著人去城外的村子裏收小豬仔試驗去了！保證按您的吩咐，挨個處理！咱們大營，絕對能實現豬肉自由！”
    他頓了頓，又有些擔憂地看著趙奕。
    “少將軍，您這傷……”
    “末將不放心，便自作主張，前來探望，也好在暗中護衛一二。”
    “沒事。”趙奕咧嘴笑了笑，“你來得正好。省得我一個人待著無聊。”
    他指了指隔壁的偏房。
    “你就在那住下吧。”
    “是！”
    夜。
    深了。
    整個趙府，都陷入了一片沉寂。
    趙奕躺在床上，假寐著，耳朵卻警惕地聽著外麵的動靜。
    突然。
    “悉悉索索……”
    一陣極其輕微的，瓦片被踩動的聲音，從屋頂上傳來。緊接著，幾道黑影如狸貓般，悄無聲息地滑落到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