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枯燥的行軍中悄然流逝。
    又是數日過去，大軍的行進路線，完全是按照贏姝給的那份地圖，以及兀脫和骨力兩個俘虜的指引。
    一路上，零星遇到的北狄探子與牧民，還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警報，便被李存孝麾下的鐵騎，化作了這片荒原上的具具枯骨。
    兀脫和骨力兩人，親眼見證了這一切。
    這兩個北狄漢子，心中的那點僥幸，早就被磨得一幹二淨。
    大王啊！不是我們不忠心啊！
    實在是這幫周人，太他媽不是人了！
    這一路上，除了我們兩個喘氣的，就再沒見過任何一個能動的同族人啊！就是獫狁螞蟻也沒活下來！
    終於，連綿不絕的陰山山脈，出現在了地平線上。
    “停！”
    趙奕抬起手，大軍令行禁止，瞬間靜止。
    他將兀脫和骨力兩人，又一次叫到了跟前。
    “再問你們最後一遍。”
    趙奕臉上的表情和善得很，可說出來的話，卻讓兩人褲襠裏頭直冒涼氣。
    “獫狁王那老東西，到底在哪座山頭？”
    兀脫和骨力對視一眼，爭先恐後地伸出手，指向了最左邊那座形似餓狼的山峰。
    “大人！就在那！狼山！”
    “獫狁王那老賊的大帳，就在狼山背後的河邊上！”
    骨力為了表現自己更有用，趕緊補充道：“大人，我們可汗這次南下，主要抽調的就是我們獫狁部、鮮卑部、樓煩部和烏桓部的精銳！留守的，都是些老弱病殘！”
    趙奕點了點頭，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他拍了拍兩人的肩膀。
    “很好，很好。”
    “你們知道，人至嗎？”
    兩個北狄漢子一臉的茫然。
    “至，就是豬的意思。”趙奕耐心地解釋著，“把一個人的手腳......眼睛.....耳朵......舌頭......，再扔進茅廁裏，讓他跟豬一樣，在糞坑裏活著。”
    “這就叫人至。”
    兀脫和骨力的腿在聽完後就跟篩糠一樣抖個不停。
    “你們倆要是敢騙我，在我這五千兄弟覆滅之前，我肯定先讓你們兩個，嚐嚐這個滋味。”
    “保證讓你們活得長長久久，想死都死不了。”
    “可要是成了……”
    趙奕話鋒一轉。
    “你們兩個，就是我大周的功臣！封妻蔭子，榮華富貴，不在話下！”
    兀脫和骨力哪裏還敢有半點別的心思。
    “大人放心！我們用祖宗十八代發誓，絕無半句謊言！”
    兩人心裏隻能對不起大王了，隻要我們兩個活著，我們獫狁族永不凋零，大王，你們安心吧！
    趙奕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轉身，看向李存孝和趙長歌。
    “存孝，長歌。”
    “末將在！”
    “你們兩個，一人帶一隊人馬，去前麵探路。”
    “明白！”李存孝抱拳領命。
    趙長歌也跟著應下。
    趙奕頓了頓，又看向李金。
    “李金，你跟著長歌一塊去。”
    李金一愣，隨即會意。
    “是！將軍！”
    ……
    幾人領命，很快就消失在了大軍的視野中。
    趙奕這才下令。
    “全軍出擊！目標，狼山！”
    ……
    另一邊，趙長歌和李金帶著一隊人馬，正沿著山麓快速穿行。
    沒走多遠，前方就出現了一小撮人影。
    看打扮，是獫狁的牧民，正趕著羊群，悠閑地在山腳下吃草。
    李金的動作沒有絲毫猶豫。
    “殺！”
    他抽出腰間的佩刀，就要帶人衝上去。
    “等等！”
    趙長歌攔住了他。
    “那裏麵，有孩子！”
    趙長歌指著一個明顯比其他人矮了一大截的身影。
    “那又如何？”
    李金的表情沒有半點波動。
    “二將軍，您是第一天跟著大人嗎？”
    “將軍的車輪是什麽規矩，您不是不知道？”
    “此番奇襲，為了不泄露行蹤，大人特意交代過凡是高過車輪的，一律斬殺。”
    “大人特意讓我跟著您，就是怕您在這種時候，心慈手軟。”
    李金偏過頭，看著趙長歌。
    “二將軍，這裏不是洛陽。您的仁慈，會害死我們所有人。”
    說完，他不再理會趙長歌，一揮手。
    “動手！”
    騎兵衝了過去。
    那群牧民看到軍隊衝殺過來，臉上全是震驚和錯愕。
    這……這是哪裏來的軍隊？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冰冷的刀鋒，便已劃破了他們的喉嚨。
    三下五除二。
    地上，隻留下一片狼藉，和那個被趙長歌擋下的明顯沒有車輪高身影。
    李金走上前，手起刀落。
    濺了趙長歌一臉。
    “二將軍，有任何問題，等回去了，您可以當麵去問大人。”
    李金收刀入鞘，動作幹脆利落。
    “現在，我們該趕路了。”
    趙長歌看著滿地的屍體，又看了看李金那張毫無波動的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隻能跟了上去。
    ……
    大軍的行進速度極快。
    黃昏時分，五千鐵騎，已經悄無聲息地，抵達了狼山背後。
    李存孝和趙長歌等人，也早已在此等候。
    趙奕翻身下馬，匍匐在地，小心翼翼地，從山脊上探出頭。
    山下，是一片開闊的河穀。
    無數的草包帳篷，星羅棋布，延綿數裏。
    牛羊成群，炊煙嫋嫋。
    獫狁部落的大營，就這麽毫無防備地，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終於到了！”
    ……
    一個時辰，轉瞬即逝。
    趙奕睜開眼，站起身。
    他身後的五千鐵騎，也同時起身，翻身上馬，動作整齊劃一。
    趙奕抽出腰間的驚鴻，劍鋒直指山下的部落大營。
    “全軍出擊！”
    “就是獫狁部落的螞蟻窩，都得給我用熱水灌一遍！”
    “殺！”
    五千鐵騎，齊聲怒吼。
    黑色的洪流，從山脊上，奔湧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