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母後,這麽多年您裝的不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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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眉頭微蹙,心中忽然湧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雖然洛寬景雙腿殘廢隻能坐在輪椅上,但每次見了他都會拱手行禮,表示尊重,但今日他卻沒有。
    “十九弟,什麽事啊親自進宮來問朕?”皇帝笑著問。
    “臣弟派人去請了母後,等母後來了臣弟再說吧。”洛寬景垂下眼眸,聲音冷漠。
    察覺到洛寬景語氣中的冷漠,皇帝臉上的笑意瞬間淡了下去,方才還柔和的眉眼驟然收緊,那雙原本帶著笑意的眸子也慢慢的沉了下來。
    他目光緊緊的盯著洛寬景,像是要把他看穿。
    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洛寬景察覺到他的眼神,抬眸迎著他的目光,神色坦然,指尖輕輕敲擊著輪椅扶手,沒有半分退讓。
    皇帝盯了他片刻,終究是沒再追問,隻冷哼一聲,別開視線,靠回龍椅上。
    “既然要等母後,那便等著吧。”
    不多時,太後來了,一進勤政殿,她就察覺到殿內氣氛有些不對勁。
    她看了看坐在輪椅上麵的洛寬景,又看了看上座的皇帝,最後又把目光坐在洛寬景身上,聲音柔和的詢問。
    “景兒,什麽事非得讓哀家這把老骨頭來勤政殿啊?”
    洛寬景望著太後一如既往溫柔的神色,頓了頓,冷漠道。
    “母後,兒臣前幾日得到了一條消息,兒臣有件事想問一問母後,還請母後如實告知。”
    洛寬景平常對太後一直都是尊重孝順的,這還是第一次用這般冷漠的語氣跟她說話,太後一時之間愣住了神。
    皇帝見狀,擰著眉低聲嗬斥,“十九弟,放肆,你怎麽跟母後說話的。”
    洛寬景卻全然未理皇帝,反倒輕笑一聲,隻是那笑聲裏滿是嘲諷。
    “母後,這麽多年您裝的不累嗎?”
    站在殿角的王公公聽到洛寬景這句話,心頭一緊,瞬間察覺到風暴將至。
    他不敢多言,連忙暗中揮了揮手,對著殿內的太監宮女們使了個眼色。
    眾人早已噤若寒蟬,見此信號,個個屏氣凝神,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把殿門悄無聲息地合上,生怕漏聽半句不該聽的秘辛。
    殿內隻剩三人,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太後終於回過神,神色依舊帶著幾分茫然,她張了張嘴。
    “景兒,你……你說什麽?”
    洛寬景直直盯著太後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母後,兒臣想問問您,兒臣的親生母親,當真是難產大出血而亡嗎?”
    話音落下,太後臉色一變,眼裏有一瞬的驚慌,但又很快恢複正常。
    “景兒,你在說什麽,你的生母懷著你的時候,被先皇的嬪妃暗害,提前生產,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門關裏走一趟,她又是早產,太醫實在是沒有辦法。”
    皇帝神色不悅,“十九弟,你是懷疑淑妃的死是母後做的?絕對不可能!”
    “母後這麽多年對你如何,外人不清楚你自己也不清楚嗎,若不是母後和朕,你一個幼子如何在皇宮裏安全長大?”
    太後眼含傷心的看著洛寬景,“景兒,你就是這麽想哀家的嗎?你寧願相信外人說的,也不願相信哀家的話?”
    洛寬景低頭輕笑,“母後,鎮國安邦,定鼎乾坤這八個字您還記得嗎??”
    太後聞言,臉色唰的一下白了。
    皇帝也跟著皺了皺眉,神色沉凝的看著洛寬景。
    “因為一則預言,兒臣的生母便得不到救治,就這麽死了,母後啊,沈家的計劃,您當真不知道嗎?”
    洛寬景看向太後,眸色黑黑沉沉的,“這麽多年過去,您對兒臣這般照拂,究竟是愧疚居多,還是怕兒臣查出真相,先穩住兒臣呢?”
    皇帝坐在龍椅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玉扳指,聞言側頭看了洛寬景一眼。
    那雙眼底翻湧著震驚與複雜,卻又極快地斂下眼眸,垂下的睫毛掩去了所有情緒。
    太後嘴唇控製不住地發顫,原本保養得宜的麵容此刻血色盡褪,她張了張嘴,好幾次想說話,卻隻發出細碎的氣音,半晌才擠出一句。
    “景兒……你胡說什麽,哀家不知道……”
    洛寬景看著太後眼裏的慌亂,在心底默默的歎了口氣。
    “沈家是您的娘家,您現在跟兒臣說不懂?母後,兒臣沒有這麽好騙。”
    太後閉了閉眼,癱倒在椅子上,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景兒,不論你信與不信,哀家一開始確實不知道沈家的計劃,淑妃被宮妃陷害提前生產那天,沈家把哀家騙去了大光音寺。”
    “等哀家知道後,趕回宮時,先皇也已經回宮了,哀家……阻止不了先皇。”
    那時的太後隻是一個嬪妃,她又怎麽敢忤逆先皇,反抗先皇?
    她隻能爭取把洛寬景養在自己膝下。
    好在先皇知道她和淑妃關係好,就讓她養著洛寬景。
    洛寬景指腹微動,抬了抬眼皮,他沒說信不信,隻是說,“母後,兒臣要給自己生母報仇,您會阻攔嗎?”
    他從未見過淑妃,自然談不上深厚的孺慕之情。
    可血濃於水,那是十月懷胎生下他的親生母親,是因沈家的算計,因那則荒唐預言,在產房裏絕望離世。
    這筆賬,他不能不算,也絕不可能不管。
    太後還沒說話,龍椅上的皇帝已緩緩開口,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壓力。
    “十九弟,沈家人都是母後的母族至親,你要動沈家,這不是明著掏母後的心窩子嗎?”
    洛寬景猛地轉頭看向皇帝,眸底的沉鬱翻湧著,字字鏗鏘。
    “可淑妃是臣弟的生母,為母報仇,天經地義。”
    “當年沈家為了穩固權勢,借預言構陷淑妃,斷了她的生路,今日這話,既是問母後,也是告知皇兄,沈家欠淑妃的,欠兒臣的,必須還。”
    這就是洛寬景年輕時候的性格,眼裏容不得半點沙子。
    皇帝的臉色沉了幾分,指尖摩挲玉扳指的動作加快,顯然動了怒意。
    “十九弟,沈家人是母後的族人,你這麽做是要與朕和母後分心嗎?”
    洛寬景冷笑一聲,“若不是沈家構陷,臣弟的生母怎會含冤而死?”
    太後終於緩過神,她看著洛寬景冰冷的臉色,心中微顫。
    她了解這個從小養到大的孩子,他既然這麽說了,那麽就絕對不會放過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