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她到底該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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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多久,傭人上來了。
    “太太讓你把臉上的傷處理好,過幾天家裏可能要來客人。”
    薑梨坐在床邊,神情有些木然,思維像是斷了線,未經修飾的話輕易就躍出齒關:
    “是啊,要是臉上帶的傷不小心被人看到,會替邊家引來議論。”
    她看向傭人,沒頭沒尾道:
    “魏茹她不會讓我出事的,我隨隨便便死了,也會丟邊家的人。”
    “她應該跟去醫院了吧?她不去不行啊,她得哄宋眠別回宋家告狀。”
    她說的話其實句句通透,但語氣、樣子和印象裏安靜的她差別過大。
    傭人又驚又怕,趕緊放下藥箱轉身跑了。
    而說到宋眠,薑梨忽然就忍不住哭了。
    情緒崩潰的猝不及防,她不停問自己:她到底該怎麽做?
    她原本都做好了和宋眠同歸於盡的準備,自以為一切的恩怨情仇就到這裏結束,還有過短暫的解脫感。
    結果,卻是又落入另一個圈套。
    ——宋眠設計的圈套。
    就是算計好邊家的樓梯鋪了軟毯,算計好邊母和邊澈在樓下餐廳,宋眠才主動找上門,刺激她動手……
    深夜。
    漆黑一片的房間突然亮了燈。
    和衣蜷在床上的薑梨一動不動,望著緩步走近的邊澈。
    她沒有睡著,從聽到腳步聲起,就知道是他來了。
    而因為他的出現,她尚未完全平靜的心口,又新傷引舊痛一般,不斷泛起刺痛。
    “是我推的宋眠。”
    薑梨主動開口,然後靜靜等待他的反應。
    邊澈視線頓在她腫起來的眼角上,那是被邊母鞋尖踢出來的傷,“你推她,結果自己一起摔下樓?薑梨,你真是蠢得可以。”
    這話聽起來有些奇怪。
    像是暗暗點出她在撒謊。
    薑梨動了一下,忽然坐了起來,眼底聚了星點亮光,“你知道不是我推的她,這次你是信我的,對嗎?”
    她像個即將抓住浮木的溺水者,忍著身上的疼,急切翻身下床想站到他麵前。
    卻因為崴到的腳,不受控的倒向一側。
    邊澈眼疾手快,本能抱住她,手臂環的死緊。
    但反應過來後,又一把將她推開。
    薑梨摔向身後的床。
    她一身的磕碰傷,倒下去後疼的悶哼,緩了緩,才強撐手臂慢慢坐起來。
    等再望向邊澈時,她眼底已經有了淚光,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太過委屈。
    看她這個樣子,邊澈眉心不自覺擰緊,突然有些後悔來這一趟。
    可不來,他眼前就總浮現她摔下樓後,半晌不能動的樣子。
    尤其在知道她始終沒有去醫院之後,他簡直坐立難安。
    他是恨她的,可同時又放不下她。
    起碼現在還放不下。
    “你還是不相信我。”薑梨努力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她不想讓人看見自己的眼淚和痛苦。
    可現在站在她麵前的是邊澈。
    是曾經反複告訴她,難過就要大聲哭的邊澈。
    但同時,也是抱著別人轉身,丟下受傷的她,頭也不回的邊澈。
    “我拿什麽信你?”邊澈冷冷開口,眸色嘲諷。
    薑梨閉了閉眼,“所以,你是來替宋眠出氣的嗎?”
    邊澈居高臨下看著她,施恩一樣開口:“你該慶幸眠眠沒事。”
    “否則,不僅我不會放過你,宋家也不會放過你。”
    上一次她掐宋眠脖子,宋家已經有人問起。
    這次她又和宋眠一起滾下樓,讓宋眠橫著進了趟醫院。
    她再這麽鬧下去,宋家的人難道會一直放任不管?
    想到這,邊澈的嗓音越發低冷,警告意味更加濃重,“你鑽進上流圈層的日子也不短了,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宋家的背景和實力。”
    他一字一頓道:“憑你,還承擔不起針對眠眠的代價。”
    “我針對她。”薑梨灰心又自嘲的笑了一聲,別開了臉。
    他說的這些話,和宋眠的那些話何其相似?
    通篇下來,不過就是一句“你不配”。
    就好像她是因為“不配”,才會失去孩子,才會被愛人憎恨,才會傻傻賣身到所謂的“上流人家”,過水深火熱的日子。
    “你真的很愛宋眠,這麽快就被她同化了。”薑梨輕聲說,表麵平靜,身體深處卻有無數情緒炸開。
    她精疲力盡,用紅透了的雙眼木木望著邊澈,眼神冰涼,語氣卻難掩痛苦。
    “你走吧邊澈,不要逼我後悔遇到你。”
    胸口被擂鼓一樣的心跳震的生疼,邊澈朝她走了半步,聲音跟結了冰一樣。
    “要後悔,也是我先後悔認識你!”
    “我沒有不讓你後悔!”薑梨倔強地望向他,但聲音很快就低了下去,“隻是不要特意讓我知道你後悔,你愛誰……求你……”
    她終歸還是在他麵前哭了起來。
    捂著帶傷的臉,敞著受傷的腿,像個迷路後惶然無助的孩子。
    看著她哭的毫無形象,邊澈的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更毒的話沒能出口。
    斷續的嗚咽聲持續多久,他就冷臉陪著站了多久。
    直到薑梨用悶啞不堪的聲音說了句“滾啊”。
    他才抬起僵硬到好像會吱嘎作響的脖子,轉身一步一步邁出房門。
    幾乎是他剛一出去,身後的門就“咚”的關上。
    邊澈身形頓住,在原地站了幾秒,眼底的空茫才被幽幽燃起的暗火替代。
    他一麵惱恨薑梨太會拿捏男人,一麵又覺得她哭的真是可憐。
    他掙紮著,矛盾著,一時心煩意亂。
    一門之隔突然傳來細微的聲響。
    不知道是不是薑梨又沒站穩,磕到了哪裏。
    邊澈煩躁皺眉,厭恨心思被她牽動的感覺。
    他一刻不停的走向樓梯,試圖借離開這裏,擺脫心底的那點在意。
    而他走的太急,逃似的,以至於忽略了愣在他身後不遠處的邊母。
    邊母是被爭吵驚醒的。
    沒想到一出來,會撞破邊澈從薑梨這裏離開。
    她側過臉,盯著樓下的邊澈走出家門,才邁著沾染火氣的步子去找薑梨。
    門被推開時,薑梨還維持著摔在地上的姿勢,手握著疼痛難忍的一側腳踝。
    她以為是邊澈去而複返,但來不及轉頭確認,後背就被人用力踹了一腳。
    “你什麽時候和那個野種搞在一起的?為什麽不及時告訴我!”邊母怒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