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事？”穆閆明不信。
    薑梨想了想，“哥，我就不能鬧一鬧，發發脾氣嗎？”
    對麵安靜兩秒，傳出一聲輕笑，似乎有些欣慰，“當然能，你隨便鬧，邊氏倒了也沒關係，你還有哥哥，還有穆家。”
    心頭微暖，薑梨“嗯”了一聲，聲音變得柔軟，“最近氣溫忽高忽低，哥你記得注意身體，前幾天和爺爺通電話，他就有點咳嗽。”
    老爺子也是問邊氏的事，薑梨用了和現在一樣的說辭，老爺子的反應和穆閆明差不多。
    意思都是放任她鬧，怎麽高興怎麽來。
    “爺爺那是老毛病，臨近換季就會那樣。”穆閆明安撫她一句，而後換了語氣，“之前你托我幫忙的事，有眉目了。”
    薑梨神情一頓，想起什麽，眼神變得有些嚴肅。
    她先前總夢到沈如柳，心裏不安，就拜托穆閆明幫忙調查。
    穆家到底有著百年傳承，某些事查起來比別人門路多。
    “具體什麽情況？”薑梨問，不自覺從沙發上坐直。
    穆閆明低聲回：“死因是機械性窒息，位置在長平西郊的爛尾樓。”
    “還有嗎？凶手抓到了嗎？結案了嗎？”薑梨追問。
    先前她也問過邊澈，但始終沒問出半個字。
    穆閆明回：“別著急……我的人先查到了你身上，後續是魏茹……”
    薑梨一愣，想起最初邊澈也是先懷疑自己。
    不想回憶邊澈相關的事，她晃了下腦袋，擰眉問：“魏茹？”
    穆閆明：“嗯，但再往後，我查到了宋家頭上。”
    又是一愣，薑梨喃喃問：“宋家？”
    宋家怎麽會和沈阿姨的死有關聯？
    穆閆明聲線變得冷沉，“最初的證據指向你，最終又和宋家有關，於是我想到了宋眠。”
    薑梨瞬間明白了，渾身驟然緊繃，“你懷疑是宋眠陷害我，你找出證據了嗎？”
    如果真的是宋眠，又有證據，她就可以為第一個孩子，為自己，以及為沈阿姨報仇！
    “證據還在找，但因為懷疑，我用了些非常規手段，可以肯定是宋眠動的手。”
    非常規的手段通常都見不得光，薑梨沒有多問，隻說：“我等消息。”
    穆閆明應聲，說出這個電話的主要目的：“我的人很可能已經驚動宋眠，你最近不要和她有任何接觸。”
    話說完，電話裏一片安靜。
    穆閆明皺眉，“說話。”
    薑梨心口發緊，“哥，我不想放過宋眠，回公司後，一直讓人避開邊澈的眼線，悄悄在找宋眠……我、會不會壞你的事？”
    “與其擔心我，不如擔心你自己，”穆閆明聲線轉冷，“她都敢親手殺掉邊澈生母，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
    “在我確定宋眠的動向之前，你都不要隨便亂走，出門多帶點人。”
    說完，穆閆明直接掛了電話，接著立刻打給邊澈。
    開口就是一句質問：“你把宋眠藏在哪？”
    邊澈正和孫羌喝酒，癱靠在卡座裏，“我隻是因為照片的事，承諾保她不進局子，其他的關我屁事。”
    聽他話裏全是醉意，又不知道他旁邊都有誰，穆閆明沒法和他說正事。
    隻能先冷聲警告：“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你最好盡快讓人把她扣下。”
    他把手伸到長平，動作稍微大點就會引起別人注意。
    但邊澈不同，在長平活動起來比他方便太多。
    聞言，邊澈努力擠出一絲清明，“把話說清楚，找她幹什麽？”
    他一直讓人暗中跟著宋眠，一旦宋眠有異常動作，他的人會立刻通知他。
    穆閆明目前還算相信他，說：“我最晚後天會到長平，到時候，我要見到宋眠。”
    電話被掛斷。
    邊澈維持著接電話的姿勢，被酒精麻痹的大腦遲緩運作。
    “誒，誰的電話？”孫羌撞了下他肩膀。
    邊澈上身晃了下，跟著晃了晃腦袋，鼻端重重噴出口氣，然後打電話給自己的人。
    “人盯緊了嗎？現在在哪？”
    對麵悄聲回：“還在鎮子上的小民房裏住著，除了出門約男人喝酒，其他時間都在房子裏。”
    酒意翻湧，邊澈眼前出現重影，吩咐句“盯緊了”，就抬手按住腦袋，掙紮從卡座裏起來。
    “這就回去啊？”孫羌招呼一句。
    邊澈腳步虛浮的往外走，背著身擺了下手。
    他心裏莫名不安，上車後，撐著留存不多的清明，給薑梨打了個電話。
    “現在立刻回家。”他說。
    薑梨還在公司，聽他有點大舌頭，回絕道：“我有事忙，晚點。”
    “晚點就直接住公司了吧。”邊澈冷笑。
    不知道哪天起，她開始厭惡回家，更多時候，隻願意住公司。
    薑梨沒有和醉鬼多說，直接掛了電話。
    所謂的“家”和邊澈一樣，都讓她覺得壓抑，感到抵觸。
    之後邊澈又打了幾個電話，薑梨一直不接。
    抬起一手蓋住眼睛，邊澈丟開手機，苦笑著放棄了。
    而心神一鬆，他再抵抗不住醉意，在後座昏睡過去。
    宿醉醒來，已經是中午。
    空蕩蕩的家裏隻有邊澈自己。
    他簡單收拾後去了公司，找到薑梨的辦公室，卻從小助理口中得知她出去談生意了。
    進到薑梨的休息室，邊澈倒在充滿她氣息的單人床上，慢慢閉上眼睛。
    他不知道她晚上睡公司白天出去奔波，究竟是為了躲他，還是為了加快邊氏的毀滅，或者兩者都有。
    他隻知道，自己越來越覺得累。
    眼前忽然浮現她歪著腦袋嚼酸杏幹的畫麵，他後知後覺地想：
    她當時應該是在壓孕吐。
    是為了肚子裏孩子的健康，在硬吃東西吧。
    念頭閃過，他想起之前很多時候，她都有下意識護小腹的動作。
    他不斷回憶著，終於發覺，在失去孩子之前，他們無論關係如何，薑梨的眼底總帶著一絲暖，整個人是有溫度的。
    不像現在，眉梢眼角，盡是冰冷。
    不自覺拿出手機，邊澈又想打給她。
    但來不及撥號，有電話先一步打進來。
    是盯著宋眠的那個人。
    邊澈立即接起。
    “剛才突然有幾個男人闖進房子裏，把人綁走了！”
    邊澈一下坐了起來，“跟上去，別被發現，也別跟丟了！”
    宋眠曾明確告訴過他，一旦她出事，薑梨的照片就會泄露出去……
    人為了自保，什麽話都說得出來，他懷疑過真假，但他不敢拿薑梨去賭。
    另一頭，宋眠被帶到一處廢棄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