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再也做不到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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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趕到事發地時,火已經被撲滅。
    數十盞大燈將周圍照的亮如白晝,爆炸點一周還被拉起了警戒線。
    相關部門正調查現場,排查人員傷亡等情況,短時間內,車和人都無法靠近。
    李餘看到公職人員遠遠抬了下手,隻好把車停在最外沿,打算掉頭開遠點。
    而不等他回頭說明情況,邊澈沙啞的聲音已經湊到他耳邊:
    “衝過去!”
    李餘還沒喪失理智,哪裏敢衝警戒線,看他這樣,連車門鎖都不敢開。
    邊澈瞪著眼睛,手死死扒著前座,脖子上青筋暴起,“我說衝過去聽到沒!”
    望著不遠處麵目全非的廢棄工廠,李餘喉嚨發幹,澀聲勸:“你冷靜點,我們不能和官方起衝突,還是先找人打聽一下。”
    他原本是抱著僥幸來到現場的,畢竟之前宋眠的狀態和瘋子差不多,萬一是她危言聳聽呢?
    可眼下一看廠房的損毀狀況,他心就涼了大半。
    如果爆炸發生時,薑梨真在廠房內,應該很難活下來。
    “我說衝過去啊!”邊澈人忍了一路,什麽壞結果都不敢想,這會兒眼見車外不遠一片廢墟,再也做不到自欺欺人。
    他精神瀕臨崩潰,先是試圖開門,將內把手扣的咯噔咯噔響。
    發現打不開,又竄起身朝前座伸手,用力去拉方向盤。
    昏死的宋眠早就滾下座椅,就窩在他腳邊,他來回動作的過程中幾次踩到她,他都完全沒有察覺。
    “別衝動!”李餘被邊澈的手肘頂在駕駛座上。
    他望著邊澈瘋魔似的側臉,還有因為粗暴開門、搞的鮮血淋漓的指甲。
    覺得就邊澈這種狀態,自己一個人恐怕應付不了。
    沒有再徒勞勸邊澈冷靜,李餘趁他往駕駛座擠的空擋,迅速給手下發了消息和位置。
    等待的過程中,兩人始終扭打在一起。
    駕駛座狹小,動作不開,李餘哪怕盡量架住邊澈,最終也還是讓他摸到了中控鎖。
    哢噠一聲。
    門鎖開了。
    邊澈立即後撤,推門下了車,拔腿就往爆炸中心點跑。
    李餘趕緊追出去,躍步上前一下把邊澈撲倒在地。
    又是一場扭打,邊澈咆哮著,好幾拳都下了死手。
    異樣的動靜很快引起公職人員注意,兩名警察靠近,高聲喝令兩人分開。
    李餘隻好簡單解釋兩句,然後請求幫忙。
    最終三人合力,才算把發狂一樣的邊澈控製住。
    救護車就停在附近待命。
    警察叫了醫護過來,替掙紮不停的邊澈注射針劑,然後抬上擔架,送往醫院。
    李餘被留下問話。
    他不知道邊澈具體要怎麽處置宋眠,就沒有和警察提爆炸相關的事。
    隻說:“事發時,我們老板的妻子在這附近,他怕妻子出事,才……”
    警察說:“事情還在調查階段,暫時不確定是否有人員傷亡,你們先回去,然後關注後續的官方通報。”
    李餘點頭,過去把後車門關好,然後駕車離開,沒有暴露後座上的宋眠。
    等把人送到西郊,安排好看守,李餘又馬不停蹄地趕往醫院。
    邊澈第二天中午才醒。
    病房裏是孫羌守著。
    “你那個助理,不對,算是你兄弟吧,替你跑消息去了,你自己先冷靜冷靜,這種事急也沒用。”
    頓了頓,孫羌歎了口氣,“要是薑……”
    他不敢說那個名字,略過後繼續道:“人真內什麽了,後邊不少事還都得你拿主意,所以你振作點兄弟,之後,要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開口,我雖然是個閑人……”
    話沒說完,病房門“嘭”地被撞開。
    穆閆明大步進來,一身冷然,目光鎖定病床上的邊澈,過去攥住領子一把將他拎了起來。
    “我妹妹呢?”
    邊澈目光散亂,丟了魂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我問你小梨呢!”穆閆明眼底帶煞,咬牙切齒。
    孫羌趕緊上來打圓場,“你看澈子因為找不到人都急得進醫院了,你這會兒找他要人也沒用啊,咱們還是先打聽消息吧,萬一有好消息呢。”
    能有什麽好消息……
    穆閆明臉冷得可怕,胸口卻急促起伏。
    他留在薑梨身邊的私保,全都集體失蹤,他找不到人,隻能想辦法定位薑梨的手機位置。
    他可以肯定,手機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那間爆炸的廢棄工廠。
    如果薑梨當時在裏麵,她根本活不了!
    半晌,穆閆明才壓下悲痛,丟開邊澈,攥著拳轉身離開。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一定要找到妹妹,然後帶她回家。
    幾天時間,廢棄工廠爆炸案暫時告一段落。
    官方給出的調查結果,是工廠地庫陳餘的化學品被人為引燃,嫌犯目前在逃,暫時沒有發現人員傷亡。
    “誒,沒有人員傷亡,”孫羌用手肘撞一下旁邊人,“說不定……”
    他邊說邊看向邊澈,後邊的話就說不下去了。
    邊澈靠在包廂沙發上,已經醉死過去,迷離的燈光時不時晃過,映亮他眼角到下巴的水光。
    孫羌看得難受,收回目光,仰頭喝幹自己手裏的酒,又伸手拿走他手裏的酒瓶。
    那天穆閆明從病房離開之後,邊澈就出了院。
    他不提薑梨,也不聽關於薑梨的消息,逃避一樣,開始每天用酒精麻痹自己。
    就那麽喝醉了睡,睡醒了喝,一直到今天。
    孫羌沒別的辦法,隻能陪在旁邊,生怕邊澈哪天閉上眼,直接喝死在哪裏。
    在他看來,過了最難熬的這段時間也就好了,畢竟時間能讓人淡忘一切。
    隔天,酒吧包廂。
    穆閆明找了過來,居高臨下,冷冷望著正對著酒瓶灌酒的邊澈,抬手扔了個什麽東西到他麵前。
    “要是還有良心,小梨的葬禮你不要來,讓她清清靜靜地走。”
    這話意味著什麽?
    孫羌心裏一咯噔,趕緊去看邊澈。
    他知道這會兒的邊澈剛醒沒多久,還沒來得及灌醉自己,是有神誌的。
    果然。
    邊澈握酒瓶的手一頓,立刻嗆了酒,驚天動地地咳嗽起來。
    他咳得那麽痛苦,按著心口彎下腰,最後喘息聲都變了調,似乎夾雜哽咽。
    穆閆明冷冷望著他,眼底沒有半分憐憫,漠然轉身離開。
    “哎……”孫羌不知道說什麽,抬手替好兄弟順氣,眼睛看向地麵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