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更合適的人幫忙了，你明天還上班，好好休息吧。”
    秦夜說完就掛了電話。
    留薑梨在公交車上愣了好幾秒。
    不過仔細想想，她又覺得秦夜人真好，挺會替別人考慮的。
    下一站下車，薑梨臨時更改行程，去了鎮子外圍的山腳拍雪景。
    她聽說不少家長最近會去那裏溜孩子，打雪仗，堆雪人之類。
    她想去采景。
    試著畫點兒童插畫練手。
    不久前她無意間點開了知名插畫師的賬號，聽她談了些對於插畫繪製的體會和心得。
    忽然就覺得，跟隨自定或他定的主題、元素創作插畫，比她之前漫無目的的隨意塗鴉更有意思。
    並且更掙錢。
    她在木棉鎮修養了好一陣子，有時閑下來會覺得精神空虛。
    所以，就算她名下的資產足夠她衣食無憂、富足度日，她也該嚐試尋找自己的其他價值。
    好讓自己的精神生活和物質生活一樣富足。
    而體現自身價值的方式之一，就是賺錢。
    在山腳逗留半小時有餘，薑梨就冷得受不了了。
    她往手上哈著熱氣，腳下照原路返回，很快路過山道邊一輛中低檔次的黑色轎車。
    周圍停的也有別的車，薑梨沒有在意。
    卻不知道，黑轎車的單麵車窗裏，邊澈始終在關注她。
    當她路過車外時，邊澈不自覺朝車窗伸手。
    但指尖碰到的，卻隻有冰涼的玻璃。
    次日。
    薑梨按時去幼兒園上班。
    進門就聽說班裏有孩子請假。
    孩子請假常有，但蛋撻請假卻有點讓薑梨在意。
    畢竟小姑娘父母不在身邊，幼兒園就是托兒所，孩子之前崴了腳都還堅持來上學。
    “有說原因嗎？”薑梨多問了一句。
    阿美回：“說是生病了。”
    “知道了。”薑梨點頭，想著可能是天冷感冒發燒，就沒再放在心上。
    但之後一連幾天，蛋撻都持續請病假。
    周末，薑梨忍不住撥通秦夜的電話，想問問小蛋撻的情況。
    秦夜接了，聽了她的關心，在那邊長歎一口氣，“你別再打給我了，也不用再關注蛋撻，她可能會轉學。”
    薑梨一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從他的語氣裏。
    聽到了一絲埋怨。
    放在平常，她不會追問人家的私事，但此刻她放低聲音，態度誠懇地問：“對不起，我可能有點多事，但，方便透露一下蛋撻轉學的理由嗎？”
    她一方麵是覺得秦夜的口氣有些奇怪。
    一方麵，是真的擔心蛋撻突然生了什麽重病。
    蛋撻家裏條件不算特別好。
    父母在長平都隻是公司的普通職工，蛋撻又還有個也要上學的哥哥。
    如果真的是生病，她想，資金方麵，她能幫不少忙。
    秦夜似乎被她的誠懇弄得很難受，“別問了，真的別問了，我們不接觸，大家才不會出問題。”
    說完，他直接掛了電話。
    薑梨保持舉著手機的姿勢很久，腦海裏反複回蕩著秦夜最後一句話。
    第二天，薑梨去了趟寵物診所。
    她去得早，診所才剛開門，秦夜正和新來的員工一起打掃衛生。
    見薑梨進來，秦夜表情就變了。
    “你來做什麽？”
    看到他的臉，薑梨的表情也變了。
    她沒回話，快步走近，仔細看他眼尾殘留的淤青。
    薑梨心口起伏著，一句一句問：
    “有人因為你接觸我，找過你麻煩，對嗎？”
    “蛋撻也是因為我才要轉學，不是生病了對不對？”
    秦夜別開臉，硬撐幾秒，還是有些挫敗地點頭，“問清楚了，你就快走吧。”
    心底憤怒和愧疚交織，薑梨抿了下唇角，鄭重朝他道歉：“對不起，我真的覺得很抱歉。”
    秦夜沒有怪她的意思，對她也生不起來氣，神色很快緩和下來，“別道歉了，沒事，你回去休息吧。”
    但薑梨還有話要說。
    “我帶來的麻煩，我會認真解決。”
    “蛋撻不用轉學，你也不要一直感到恐慌。”
    “我會辭職，然後離開這裏，不會再讓人打擾你們。”
    秦夜一怔，沒想到她看起來溫和柔軟，卻有這樣的魄力。
    “不……”
    他想說不用。
    薑梨沒給他機會，已經轉身走了。
    出了診所，她先向幼兒園請假，然後一刻不耽誤地回了長平。
    邊澈第一時間收到消息，趕緊臨時叫停會議，扔下一幹人回家洗澡換衣服。
    他前麵忙了兩個通宵，樣子根本不能見人。
    而根據手下描述的行程，他猜測薑梨是知道了什麽，才突然回來找他。
    目的是興師問罪。
    他心虛歸心虛，可同時又覺得期待。
    她有多久沒有衝他痛痛快快發過火了？
    而且，之前他承諾的，是她不主動出現，他就不主動找她。
    眼下她回到長平，這意味著什麽？
    各種情緒在心頭衝撞，邊澈洗完澡，還特意讓手下放了消息出去，好讓薑梨知道他在哪。
    德馨居的密碼沒換。
    薑梨暢通無阻地進到房子裏。
    看到邊澈就站在客廳，眼睛直盯著門口。
    擺明是在等她。
    火氣憋了一路，在看到他時全麵爆發。
    薑梨徑直過去，揚手就是一巴掌。
    邊澈偏過臉，又轉回來看她，眸色專注，雙眼明亮。
    像是被打爽了。
    薑梨被他這幅樣子激起更多怒火，甩手又是一巴掌。
    “解氣了嗎？”邊澈走近半步，看樣子是要主動湊上去讓她打。
    薑梨不自覺後退，瞪著他開口：
    “說放我走，為什麽派人跟著我？又為什麽傷害無辜的人？”
    “你知不知蛋撻轉學對他家裏來說並不容易？”
    “你是不是在高處站久了，已經忘了人間疾苦了？”
    邊澈並不清楚轉學的事，趕緊低聲下氣解釋：“我隻是警告那個男人離你遠一點，就隻是嚇唬他，沒真的打算做什麽。”
    “我怕你生氣，我不敢。”
    薑梨氣道：“你怕我生氣？你根本就是怕我不生氣！”
    在意識到激怒她，可以讓她主動找他之前，邊澈沒有這個想法。
    但現在，他確實想讓她生氣。
    生氣的她，麵色都比之前紅潤，人也變得鮮活。
    可這念頭能實話實說嗎？
    明顯不能。
    “沒有……”邊澈壓低尾音，忽然湊上去捧住她的臉，迫切吻住她雙唇。
    薑梨睜大眼睛，瞬間就快氣炸了，一把推開他，發泄一樣朝他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