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總？！”
    薑梨呼吸一頓，立即看過去。
    就見傅晚晴在邊澈肩側站定，笑著朝他彎身，“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你！”
    她朝斜後方角落的桌子指，“我和同事就在那邊坐著，留意到你的背影，還以為看錯了。”
    邊澈朝她點頭，沒有多聊意思。
    但傅晚晴摸出手機，問他工作上的事。
    薑梨這才知道，她竟然還在邊氏工作。
    並且這次度假村的合作，是她過來跟進。
    傅晚晴說了沒兩句，邊澈就有些不耐地打斷：“工作上的事，可以工作時間說。”
    留意了下薑梨的神色，傅晚晴嘴上柔聲道歉：“對不起邊總，我隻是怕這次的合作談不好……”
    邊澈皺了下眉，傅晚晴立刻閉了嘴。
    她像是才發現薑梨，扯出笑臉打招呼：“穆總也在啊，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走了。”
    望著她窈窕的背影，薑梨指尖一點點陷進掌心。
    作為邊澈的秘書，傅晚晴跟他一起出差合情合理。
    反而是和邊澈關係破碎的自己，這一趟來得草率又奇怪。
    “邊澈，”薑梨握住果汁杯，盡量忍著嗓子裏那股酸苦味，“我之前告訴你傅晚晴和綁架的事有關，你相信了嗎？”
    邊澈點頭，“我讓人查了，沒查出問題，應該是你聽錯了。”
    人和人的長相都有相似，何況聲音。
    不過他之前因為薑梨懷疑過傅晚晴，就讓人打發她走了。
    後來魏思學的事，傅晚晴在中間發揮了點作用。
    他給她報酬，她不要，隻說想繼續在邊氏工作。
    邊氏是許多人擠破頭都想進的公司，他沒多想，答應了，之後再沒關注過傅晚晴。
    沒想到，這次度假村的合作，他吩咐隨便派個人跟進，來的竟然是傅晚晴。
    薑梨垂下眼睛，“那次綁架，你找到女凶手了嗎？弄清楚前因後果了嗎？”
    邊澈沒想到她至今還耿耿於懷，“是當地人想勒索我，才以你為目標，連累了陳軟。”
    綁架者已經認罪，他早就讓人處理好了。
    但……
    “女凶手我暫時沒有查到線索，你想知道的話，之後有了結果，我會告訴你一聲。”
    針對她聽到的女聲，他更傾向於是她聞了迷藥後聽錯了。
    不過為了讓她安心，他可以專門讓人找個“女凶手”出來。
    薑梨閉上眼睛，片刻後睜開，“不用了，我不想知道。”
    不會有結果的。
    “阿梨……”邊澈隱約察覺到她細微的情緒變化，想說什麽。
    薑梨打斷他：“催一下菜吧，等很久了，我很餓。”
    說完先喝了口果汁，壓下心口那股凝滯刺痛的感覺。
    看她神情如常，也願意吃東西，邊澈抬手叫了服務生。
    飯後。
    邊澈帶薑梨回到住處。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叫住正要去洗澡的她。
    “你是不是吃醋了？我今晚就可以打發傅晚晴走人。”
    他簡單說明了傅晚晴離開邊氏，又重新回來的經過。
    但薑梨已經不信他了。
    在她看來，傅晚晴離開，是在他確認她要留下，並且親口答應她要潔身自好之後。
    而傅晚晴回來，則正巧是在湖畔別墅被毀，她灰心離開期間。
    換句話說，他一直把傅晚晴當做備選項。
    可能沒多上心，但始終藕斷絲連、不清不楚。
    “沒什麽好吃醋的，別折騰了，沒意思。”薑梨說。
    沒有傅晚晴，也會有別人。
    她和邊澈的這段感情，可能早就該結束了。
    是他抱著執念不放手，也怪她自己猶猶豫豫、當斷不斷。
    才最終把自己推到眼下這種難堪的境地。
    “什麽叫沒意思？”邊澈眼神一變，心底警鈴大作。
    他上前幾步握住她肩膀，微微低頭，看她的眼睛，“說清楚，什麽叫沒意思？是吃我的醋沒意思，還是我這個人沒意思？”
    薑梨被他灼灼盯著，心髒不自覺揪緊。
    要把話說清楚嗎？
    那樣會和他起衝突吧。
    他衝動的樣子她見過，偏執的樣子她也見過……
    理智和過往的經驗告訴她，現在撕破臉，對她自己沒有任何好處。
    “我隻是隨口一說……”薑梨費力思索措辭，盡量讓自己顯得認真，“我們現在這樣，吃醋難道很有意思嗎？”
    邊澈打量她的神情，從她眼底發現了一絲恐懼。
    他猛地就放開了她，下一秒卻又朝她伸手，輕輕把她摟進懷裏。
    “是我反應過度了，對不起。”
    “我就是覺得現在的日子已經很好了，害怕你忽然改變主意，害怕突然失去……”
    薑梨安靜搖頭，慢慢閉上眼睛，把眼眶裏泛起的淚藏進他懷裏。
    她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愛情對她而言就像座迷宮，她繞了這麽多年，總是走不出去，為此忽略了愛情之外的很多事。
    她不願意再困在迷宮裏打轉了。
    這段幾乎填滿她前半生的感情，她不要了。
    這一晚，兩人依舊相擁而眠。
    隻是薑梨夜裏頻頻驚醒，最終誰也沒睡好。
    第二天一早，薑梨枕著枕頭，並不掩飾自己的疲憊，低聲說：“我想走了。”
    邊澈聽到她說“走”字，心就會多跳一下。
    他下意識把她拉進懷裏抱緊，才開口問：“去哪？”
    “先回穆家。”
    邊澈心口一鬆，“好。”
    跟著又不放心地問：“然後呢？”
    薑梨察覺自己的一些話和反應，已經讓他升起防備。
    想了想，回答：“然後回長平吧。你說會重新種樹，種了嗎？”
    邊澈鬆開她一些，“當然，就等你和我一起重寫祈福牌。”
    “好。”
    當晚。
    薑梨和邊澈一起抵達穆家老宅。
    簡單吃了點東西，薑梨就收拾洗漱，上床睡覺。
    邊澈依舊賴在她房間，她也依舊沒說什麽，任由他從身後抱住自己。
    一共在穆家待了不到24小時，邊澈就匆匆離開。
    他其實很忙，能繞著薑梨打轉，全靠他硬擠時間。
    而邊澈走後，薑梨立刻去了穆氏。
    見到哥哥後，她第一句就說：“哥，能不能幫我徹底離開邊澈。”
    望著她比往常堅定許多的眼神，穆閆明擱下手裏的簽字筆，“孩子呢？”
    薑梨低頭看向小腹，指尖不自覺蜷進掌心。
    她的寶寶還沒出生，就注定沒有爸爸……
    許久。
    薑梨抬起眼睛，眼圈紅透了，眼眶裏全是淚。
    她兩隻手都用力握著，一字一字說：
    “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