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午夜。
    邊澈被迫回到邊家別墅。
    一進門，就見邊正業端坐在沙發上等他。
    “想我可以看照片，不用要死要活的逼我回來，就把我照片擺你臥室，跟我媽擺一起吧。”邊澈開口嘲諷，到單人沙發上坐下，腳伸長搭在茶幾上。
    放在平常，他不會和邊正業廢話。
    他已經很多年懶得和任何人廢話了。
    可今晚他心情不好。
    如果邊正業身體受得了，他會考慮和他打一架泄泄火。
    邊正業被他幾句話氣個半死，“你是不是真想逼我去邊氏大樓前上吊？！”
    邊澈看向他，滿眼涼薄，“你想死就死遠點，我一定替你風光大葬，隻要別髒了我的地方。”
    “那是邊家的地方！也有我的一席之地！”邊正業強調。
    邊澈懶得和他爭，麵色轉寒，催促：“說正事。”
    反複深呼吸幾次，邊正業勉強平複情緒。
    嚴肅道：“你是不是在外麵亂搞搞出個孩子？”
    邊澈眼下聽不得有關“孩子”的字眼。
    一聽，他就會想到薑梨懷裏的小女孩。
    那女孩看起來很小，顯然是薑梨出國以後，不知道跟誰生的！
    “說話！”邊正業又急了，“邊家現在如日中天，家大業大，你搞出個私生子……”
    邊澈陡然起身，一腳踹翻了實木茶幾。
    茶具瓶罐全砸在地上，碎裂聲刺的人耳朵疼。
    邊正業驚呆了，沒說完的話斷在舌尖上。
    “邊正業，”邊澈對生父直呼其名，動作暴戾，眉眼卻透出一抹詭異的平靜，“我這個私生子讓邊氏有了今天，讓你活得有了盼頭——”
    “再來個私生子，你不得感恩戴德地接回家供著？”
    被戳破勢利的一麵，邊正業惱羞成怒，卻沒有發怒的底氣。
    隻能蒼白辯解：“你算什麽私生子？邊家所有的一切都給了你，你也早就認祖歸宗……”
    邊澈沒再往下聽，“你要實在閑得無聊，我就送你去精神病院。”
    他抬腳往外走，扔下擲地有聲的威脅：
    “再敢找我晦氣，我說到做到。”
    “精神病院”幾個字嚇住了邊正業。
    他清楚記得，魏茹就是在裏麵被折磨死的。
    “你個混賬！瘋子！你還記不記得我是你老子！你敢搞我你天打雷劈！”
    諷刺十足的冷笑一聲，邊澈寒著臉出了大門。
    怒瞪著眼睛，邊正業抬手按住心口，半天才緩下來。
    他都是為了邊氏、為了邊澈好，才千方百計想辦法提醒。
    可那個逆子根本不領情！
    到底誰能管管他？
    他簡直無法無天了！
    唯一能管邊澈的人，此刻正為了哭唧唧的小朋友頭疼。
    “康康，我們睡覺好不好？”
    康康坐在呼呼大睡的寧寧旁邊，眼眶紅紅的低著腦袋，明明失落又傷心，卻強忍著不哭。
    薑梨又一次試著抱他，再一次被拒絕了。
    歎了口氣，她沒招了，朝他攤開自己的手心，“別生氣了好不好？讓吳奶奶先帶你走是有理由的。”
    對比寧寧，她是真怕康康生氣。
    康康平常情緒穩定，是個沉默矜持的小朋友。
    可一旦生氣或者哭，就會特別難哄。
    康康抬起小臉，“理由。”
    “是為了保護你。”薑梨連忙說。
    她總不能告訴他，是因為他長得太像爸爸，不能讓人關注到他吧？
    康康嘴角往下掉，明顯不能接受她的說辭。
    他又坐了一會兒，自己翻身躺下，背對薑梨，還不忘拉上小被子。
    薑梨苦笑，一頭栽倒在旁邊。
    稍一放鬆，困倦立馬席卷而來。
    睡著的前一秒，她想：
    兩個小祖宗終於都睡了。
    次日。
    薑梨沒有出門，全天都陪著康康寧寧。
    寧寧還好，能玩能鬧，仿佛什麽不好的事都沒發生過。
    而康康一整天下來，基本沒說幾句話。
    除了拚裝模型，就是拚裝模型。
    “康康這是怎了了？”吳媽還不是很了解兩個孩子。
    薑梨從一堆廢稿中抬頭，“生悶氣呢，這點隨我了。”
    唯一像她的地方，還不是什麽好地方。
    這種時候，她倒希望康康脾氣也像邊澈。
    張楊鮮明，有氣撒氣，有話說話。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
    薑梨皺了皺眉。
    她今天不出門，還有個原因，就是擔心邊澈找過來。
    他認出了她，想在長平找到她輕而易舉。
    隻是，原先她覺得，他發現她之後，最可能的，是會和她搶孩子。
    但經曆過昨晚，她不確定了。
    她想不通他的言行舉止。
    更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麽。
    總之，還是在他有任何行動之前，盡快離開長平。
    她不能總是這麽被動。
    這之後，薑梨一直抓緊時間，不停趕工作進度。
    但慢慢地，她發現自己被甲方刻意刁難了。
    甚至發展到大半工作成果被推翻的地步。
    之前簽了合同，井天給的價錢也高，人家不滿意，她就隻能不停地改。
    於是行程就耽擱了，她被井天這個挑剔的甲方卡在了國內。
    薑梨稍微有點焦慮。
    特意空出一天時間，和井天負責人好好談了談。
    傍晚，她離開井天回公寓。
    半路上，突然接到吳媽的電話。
    “我帶兩個孩子在小區花園裏玩水，一眨眼，寧寧就不見了！”
    吳媽顯然慌張極了，聲音都在發抖。
    薑梨整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小區監控調了嗎？康康怎麽說的？”
    外出的時候，康康都會幫忙看著偶爾亂跑的寧寧。
    有時候比大人還靠譜。
    吳媽撐不住哭了，開始有點語無倫次。
    “把手機給康康。”薑梨眼圈也紅了。
    如果不是實在找不到，吳媽怎麽會嚇成這樣。
    “媽媽。”康康語氣很嚴肅。
    薑梨盡量平穩呼吸，問：“妹妹她……”
    剛說了三個字，就聽康康在那頭說：“妹妹沒有亂跑，突然不見了，很奇怪。”
    他沒有慌，沒有急，更沒有哭，反過來安慰薑梨：“別擔心，妹妹很聰明。”
    薑梨不可能不擔心。
    再聰明，也隻是個不到四歲的孩子。
    她怕有人故意傷害她的孩子。
    強裝鎮定，薑梨交代康康幾句，讓他先和吳媽回家。
    然後立刻撥通邊澈的電話。
    號碼還是幾年前的那個，她刪除了，可卻沒能忘掉。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換過號碼。
    電話通了。
    邊澈的嗓音很快響起，但是有些冰冷，“難得你主動找我。”
    薑梨：“我女兒不見了，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