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他首先得知道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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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梨抬起臉,眼眶有點紅,但不明顯。
    她輕吸一口氣,對所有人說:“沒事,你們坐會兒,我先和他們說幾句話。”
    一片安靜中,她低頭過去把寧寧抱起來,又牽過康康走向臥室。
    臥室門剛關上。
    裏麵就傳出寧寧大哭的聲音。
    她知道爸爸和媽媽動手了,爸爸還走了,心裏難過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一避開外人,立刻就忍不住情緒了。
    穆閆明皺眉,想跟進去。
    但被陳軟叫住了,“寧寧哭成這樣,隻有薑梨能哄住,我不知道具體怎麽了,但薑梨應該想自己待會兒。”
    孫羌趕緊替兄弟說話:“我也沒弄清具體情況,但不管是拌嘴還是什麽,邊澈肯定不是故意的,他一直就隻想和老婆孩子把日子過好,真的。”
    穆閆明朝陳軟禮貌點頭,沒理孫羌,抬腳去了陽台,撥電話給邊澈。
    他首先得知道發生了什麽。
    暫時不能問薑梨,隻能問邊澈。
    結果對麵占線——
    邊澈剛出公寓樓,正和手下通話。
    “確定清醒了?”
    手下回:“醒了,動不了也掙紮著要見你。”
    簡單交代兩句,邊澈走向停車位。
    上車前,他回頭看了眼薑梨家的窗戶,然後低頭,給她發了條消息:
    對不起。
    邊澈駕車出了小區,一路開往三坊市。
    把宋眠暫時弄出來後,他就把人送去了三坊的私立醫院。
    放在長平未免過於膈應。
    路上耽誤了一會兒,見到宋眠已經是第二天淩晨。
    “我可以送你出國,給你足夠請幾輩子護工的錢,隻要你配合我回答問題。”邊澈說。
    宋眠死也不想回監獄,盡可能地用力點頭。
    邊澈讓人在旁邊負責拍攝,問:“能說話吧?”
    “能。”
    邊澈:“你發給薑梨的床照,具體怎麽回事?”
    聽到“薑梨”兩個字,瘦得不成人形的宋眠抖了一下。
    “趁你喝醉拍的。”
    邊澈問:“假的對嗎?”
    “對。”
    想了想,邊澈繼續問:“除了發照片,你還對薑梨做過什麽?從第一件事開始,一件一件說清楚。”
    宋眠很多事已經記不清了。
    而她稍微一停頓,邊澈就作勢要走。
    “不要!”宋眠趕忙叫他,一抬胳膊,才見她手腕上光禿禿的,右手已經沒了。
    邊澈停步,看她的眼神像看片垃圾,“說。”
    “我開車撞她,沒成功,還有冰庫……”
    “等等,”邊澈眼神一變,“開車的事說清楚。”
    宋眠所有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一想到地獄一樣的監獄,就發著抖仔細回憶當年的事。
    “我想yao你,就計劃撞死她,可你拚死推開她,自己卻命懸一線,後來她為了你的手術費被魏茹帶走,我……”
    耳邊仿佛滾過悶雷。
    邊澈心髒巨震,突然撲向病床,“什麽叫‘被魏茹帶走’?!”
    他可怕的神情讓宋眠一下子想起監獄裏的人。
    她尖叫一聲蜷縮起來,抖如篩糠。
    邊澈扯過她,“說!不說清楚現在就送你回去!”
    “不要,我說!我說!”宋眠抖的不正常,語速極快地開口:
    “魏茹要給邊崢嶸衝喜,薑梨八字合適,她就找到薑梨,那時候你等著手術費救命,薑梨就為了錢,答應嫁進邊家……”
    “我那時候太想要你做我的人,就讓你和你媽誤以為手術費是我出的,畢竟薑梨已經走了,嫁人了,她和你不可能了。”
    “後來你回到邊家,我怕她搶走你,警告過她幾次,但沒想要她的命,我怕你忘不掉一個死人,後來是……”
    後麵的話邊澈聽不到了。
    耳邊隻剩自己一聲大過一聲的心跳。
    他不記得宋眠說了多久,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走出的病房,怎麽離開的醫院。
    回過神的時候,眼前是平靜無波的人工湖。
    周圍風很涼,但很輕柔,卻吹得他渾身刺痛。
    他像棵死掉的樹一樣,一直安靜立在湖邊。
    天黑透了。
    手機不知道第幾次震動。
    邊澈慢慢低頭,動作遲緩地拿起手機,掛斷孫羌的電話。
    然後,他看到未接來電裏有薑梨的名字。
    心口突然刺痛,痛極了,仿佛被淬了毒的箭反複洞穿。
    腰背無限的佝僂下去,邊澈像是再也撐不住一樣,慢慢跪在了石板路上。
    額心觸碰到地麵,他無聲叫著薑梨的名字,止不住的懊悔和自責逼的他恨不得殺了自己。
    原來一開始她沒有騙他。
    她不是為了名,也不是為了利。
    她嫁進邊家,過那樣豬狗不如的日子,全是為了他。
    可他回邊家後都幹了什麽?
    他帶著未婚妻在她麵前耀武揚威。
    他縱容宋眠、魏茹,縱容所有人欺負她,罵她,打她。
    他也欺負她、羞辱她、踐踏她。
    甚至看到她滿身的傷疤,他還嘲諷她,說她活該。
    她是向他求救過的呀。
    可他不信她。
    他說她裝,說她賤……
    “老板,你沒事吧?”手下不放心,硬著頭皮上前詢問。
    邊澈像是沒有聽見,緊閉的眼皮下不停湧出悔恨的淚。
    他怎麽敢求她原諒他?
    又哪來的資格要求她眼裏有他,重新愛他?
    他不配。
    他連到她麵前懺悔,都沒有資格。
    “老板……”手下叫了幾聲,就不敢再叫,隻能退到一邊,給李餘發消息,詢問下一步該怎麽辦。
    也就是低頭打字的功夫,他突然聽到“噗通”一聲。
    猛地抬頭,湖邊已經沒人了。
    夜半。
    手機響了。
    薑梨回神,低頭看到是孫羌來電,趕緊接了起來。
    前天晚上,她好不容易哄好寧寧和康康,告訴他們她和邊澈沒有打架,隻是在玩鬧。
    她也沒心思考慮孩子們會不會相信,眼前總是反複出現邊澈臨走前,那個失落又壓抑的眼神。
    她知道他很渴望家庭很渴望愛。
    也知道他為他們的關係做了太多太多努力。
    所以近期她一直在努力試著接納他。
    可對她來說,重新對他打開心門很難,所以有時候,她會下意識回避他。
    是不是她的回避,無意間傷害到了他?
    她是不是可以給他多一點回應?
    畢竟單方麵的付出,容易患得患失,人會變得越來越痛苦。
    抱著問題,薑梨幾乎輾轉反側一整夜,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來。
    清醒後,她遵從內心的擔憂,給邊澈打去電話。
    可他一直沒接。
    是在忙嗎?
    還是躲在哪裏調整自己?